周苇扯出一抹冷笑,大喝:“少废话!一个将死之人哪配知晓我们的名号?”
“不晓得你们的名字,我如何替你们送葬?我替你们哭了那么久的丧,你们合该去死!让我痛痛快快地笑一场!”丧道人浑浊的三角眼死死地瞪着周苇。
“大言不惭!狗贼!拿命来!”说罢,周苇抬手射出一张符箓。
无论哪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以为周苇被丧道人的话激怒了,妄图用符箓攻击他,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周苇用的是撼地符,压根儿没打算攻击丧道人,只是想掀翻这支诡异的送殡队伍。
丧道人果然上当了,以为周苇意图攻击自己,火速闪身避开。
结果符箓直接没入地面,下一瞬,送殡队伍所处的位置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突然发生了一场范围很小的地震。
不过,周苇期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因为那些纸人远比凡人敏捷,不仅轻而易举地跳出摇晃的区域,还能保持队形不散。
丧道人呵呵一笑,嘲讽道:“你小子心眼儿挺多啊,斗法,斗法,斗的是法,不是心眼儿!”
话音未落,他就开始掐诀,六个扛幡的纸人在他的操控下,以极快的速度杀向周苇和仇祉静。
祁梦婕果断转动伞柄,百枚翠绿的竹叶爆射而出,却被纸人轻松躲过。
见状,她顿时明白自己根本帮不上忙,果断把伞举起来,用灵光护罩护住自己,力求不给周苇和仇祉静添乱。
出乎丧道人意料的是,仇祉静一个人就能拦下他派去的六个纸人。
他眯了眯眼睛,本就不大的三角眼直接变成两道缝了。若非一次性操控十四个纸人战斗太过消耗法力,他早就安排所有纸人一起上了。
不过,眼下已经没时间犹豫了,那个毛头小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
于是他变换掐诀手势,指使抬棺的纸人放下棺材,快速朝周苇袭去。
“来得好!”周苇手握长刀和纸人战作一团。
虽然祁梦婕没有帮忙的实力,但她有一颗帮忙的心,大忙帮不了,悄咪咪帮点小忙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打算一旦哪个纸人出现在附近,就向它发射阴气飞镖。
没过多久,一个纸人被周苇一脚踹到离她不足两丈远的位置。
她迅速挥手,阴气飞镖顷刻间击中纸人。
只听“铛铛铛”三声,她的飞镖竟然全被弹开了!
卧槽!这是纸人还是铁人啊?
纸人的脑袋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如涂鸦一般潦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梦婕,原本短小的嘴巴顿时变成一道猩红的弧线。
它笑了!
它在笑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发现她这个软柿子才笑的?
祁梦婕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头皮发麻,然而她很快就不麻了,因为那个纸人冲过来了!
明明是纸做的手掌,却仿佛挟裹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拍了过来。
一阵绿色的光芒闪过,纸人的手掌被散发绿光的护罩死死挡住,它又拍了几掌,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即便灵光护罩挡住了纸人的攻击,祁梦婕还是被近在咫尺的纸人吓得不轻。
她觉得自己特别像被困在玻璃电话亭里的人,惊恐地注视着外面不断拍打玻璃的恐怖纸人。
她的处境看似非常糟糕,实则安全无虞,因为她和这些纸人相比,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她会飞!
为了摆脱这个阴森可怖的纸人,她直接撑着灵竹伞飞向天空。
纸人能跑能跳,就是不能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原地起飞。
她的阴气飞镖伤不了纸人,却可以骚扰它。
她本打算利用阴气飞镖牵制它,让它没办法回去攻击周苇和仇祉静,然而丧道人可不是吃素的,火速掐诀把这个掉队的纸人拉回混战之中。
要不是担心丧道人藏着底牌,她真想仗着能飞的优势,用阴气飞镖骚扰他,让他没办法专心施法。
仇祉静在战斗还未开始之前,就取出一张庚金符,输入法力,将其融入桃木剑中。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相当准确,庚金符果真可以克制这些纸人,不消片刻,她就把围攻的纸人削得残破不堪。
周苇则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总能轻松躲过纸人的围攻,还能找准机会把纸人踹得四仰八叉。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丧道人心急如焚,他的法力已经消耗了不少,这样下去,别说救出九指淫/魔了,他自己都讨不了好!
最后,他把心一横,开始诵念诘屈聱牙的咒语,没过多久,地上的棺材忽然发出一阵异响。
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祁梦婕的注意。
难道丧道人要使出杀手锏了吗?
然而,棺材的响动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再次陷入沉寂。
异响停了,祁梦婕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她莫名想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她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地上的棺材,过了大约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只听嘭的一声,棺材板儿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一个浑身画满红色符文的纸人,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这个邪异的纸人甫一出现,正在围攻仇祉静和周苇的纸人顿时栽倒在地。
这是因为丧道人的法力不足以同时操控符文纸人和送殡纸人,只能二选一。
仇祉静和周苇可不会放过这个一举消灭所有送殡纸人的机会。
仇祉静用金光闪闪的桃木剑,把送殡纸人削成漫天飞舞的纸屑,周苇甩出爆炎符将送殡纸人烧成灰烬。
可奇怪的是,丧道人目睹送殡纸人被毁,不仅没有气急败坏,反而笑得格外猖狂。
没有十足的底气,哪个人敢这样笑?符文纸人就是丧道人的底气!
面对如同被点了笑穴的丧道人,祁梦婕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咧着嘴别有深意地说:“东西坏了,还可以再做,命没了,可就真没了,你俩的命,我笑纳了!”
周苇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凭你也想夺走我们的性命?”
丧道人看他们的眼神充斥着讥讽和轻蔑,他伸手指着符文纸人,不紧不慢地说:“此乃同命相连纸人,是一种诅咒纸人,我耗费无数心血才炼制而成,见之必中咒!同命相连,顾名思义,一旦我砍了纸人的脑袋,你们的脑袋也会搬家!”
话说到一半,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阴鸷。
“倘若你们乖乖放了九指淫/魔,解了他身上的术法,我便赏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否则……我定要让你们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祁梦婕没等他说完,就开始催动净化之体,为他们三个解咒。
周苇和仇祉静顿时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温泉里一样,当即明白祁梦婕正在帮他们解咒。
不过为了迷惑丧道人,他俩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刻意用忌惮的眼神盯着他。
仇祉静为了拖延时间,故意用质疑的语气对丧道人说:“我从未听说过你会施咒,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我确实并非咒术师,但右护法大人乃世间少有的咒术大师,幸得右护法大人出手相助,我才能炼出如此强悍的诅咒纸人。”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丧道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他阴恻恻地说:“你觉得我在骗你们?那我可得好好证明一下自己所言非虚了!”
说罢,他招了招手,同命相连纸人纵身一跃,跳到他身旁。
他戏谑地扫了仇祉静他们三个一眼,抬脚踩住纸人的脚,拧动脚踝,用力碾了几下。
此时诅咒尚未解除,他们三个顿时感觉右脚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祁梦婕咬紧牙关,愣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咽了回去。
仇祉静和周苇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见状,丧道人哈哈大笑,笑完幸灾乐祸地说:“这回你们信了吧?快点解除九指淫/魔身上的术法,再把他放了,否则……”
他一把抓住纸人的胳膊,厉声威胁道:“我先卸了你们的四肢,再挖了你们的眼睛、割了你们的鼻子,最后把你们开膛破肚!”
仇祉静扯起嘴角,冷声说:“你把我们弄成残废,谁来给九指淫/魔解开术法?”
虽然她的语气很冷,但她的话明显有松动之意,因此丧道人得意地回应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放了九指淫/魔,我定会痛痛快快弄死你们!”
这时,怒不可遏的周苇,故意冲仇祉静吼道:“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懦弱!横竖都是死,你何必向他摇尾乞怜?”
仇祉静也“怒”了,大声嚷嚷着:“什么叫横竖都是死?痛痛快快去死和饱受折磨而亡能一样吗?你愿意忍受折磨,我可不愿意!”
“想速死?为何不自裁?何必等着被杀?”
“你觉得他会给咱们自裁的机会吗?”
丧道人认为自己是刀,他们是案板上的鱼,完全没想过他们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也压根儿没料到两人是在拖延时间,在他看来,两人的争吵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乐子罢了。
正当他饶有兴致地观看两人的唇枪舌战时,祁梦婕已经不动声色地解除了同命相连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