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
到了石狮衙门,只认令牌不认人,盘查森严。经过几重门禁才得以入内。
“哎,官爷,您这边请,这边走,小的这边给您引路。”训练有素的管家在前头满脸堆笑地带道,“展大人、马大人正在与县尊大人在花厅议事呢,尚且抽不开身,您暂且到这厢来稍等。”
上茶水,雅致的青花瓷盏,浓香的地方毛尖。
上茶点,小厮一个吩咐下去,没多会儿,小厨房娇俏的婢女端着精致的酥皮糕饼,送上堂来了。
“大人请慢用。”
“折煞了,当不得大人二字,咱只是个劳碌命的差役,贱骨头一副而已。”我摆手,示意伺候的婢女下去。
管家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天花乱坠。
“哟,您太过谦了,皇城根儿脚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四大名捕,如雷贯耳的赫赫威名。”
“过手重案上百件,从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没出过毛病。”
“您年纪轻轻,才三十出头,就能与肖大捕头、马大捕头齐名,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国之栋梁,未来路还很长,小的提前在此恭祝大人您平步青云、仕途高升!……”
“……”
捏茶点的银筷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他们查我。
及仙这帮子豺狼虎豹查到京城去了。
好远的根系,好长的爪子。
“大人今年三十有三了吧……”
锦衣华服的管家贴近过来,压低声,絮絮低语。
“好男儿当建家立业,这个年纪,大部分人三胎都有了。大人多年寡居,又求亲失败,没能与邻家仵作师傅成婚,难道不孤寂么?”
“人啊,终究要有个知冷热的伴儿,哪怕不结婆娘,只纳个娈宠,关笼子里就当养只漂亮的小鹦鹉了,每日看着也舒心……”
婢女低眉顺眼,卷珠帘,侧身让出一道娇小的丽影。
“……小樱桃。”
我惊地纳罕,又迅速掩盖下情绪,平静地坐了回去。
管家打量着我的反应,眸里露出精光。
“来,好孩子,过来。”
招狗儿似地招手。
“难为大人贵人事多,还能对你有点印象,还不快过来殷勤伺候着,给大人磕头请安?……”
十三岁稚龄的歌伎,婴儿肥尚未彻底褪去,缠裹着触目惊心的三寸金莲。仍旧是一袭红裙,但这次的红裙精贵多了,隐隐地缀着金线,日光下细碎闪烁,视觉效果夺目惊艳。
雪肤玉肌,云鬓花颜,玉佩铃环叮当响。
臻首娥眉,犹抱琵琶半遮面。
“大哥哥……”
管家笑说。
“府上事务繁杂,县尊大人那边还等着伺候,咱就先告退了。您慢慢享用。”
转过身,变了脸,对周围的奴仆阴阴沉声。
“务必伺候周到了,若怠慢了大人的心情,仔细你们的皮!”
“是。”
众恭谨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