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擎灯台——灯|下|黑。
市井歇后语,寓意越明亮的灯底下,越隐藏着深不见底的灰暗地带。
会|馆奢靡,出去解手的功夫里,途径种种香|艳,路过一重如梦似幻的粉珠帘时,隐约窥见里面烟雾缭绕,在聚|,|众|,|吸|,|食五石散,纨绔压着当红名伶,哼哼唧唧地迷醉|淫|,|乱,
不胜酒力,揉着头痛欲裂的太阳穴,用力闭了闭眼,暗恨得心里滴血。
开封府全力打击的毒物,怎么会又出现这里呢?多少代的心血,我们前线牺牲了多少人命。青山绿水埋忠骨,金銮机杼生氓蝇。他|妈|的,混|账|畜|生,合该凌迟极刑,挫骨扬灰。
“哎嘿,美人儿,来香香……”
神志不清,踉踉跄跄地扑上来纠缠。
“滚!老子这岁数,能当你奶奶了!……”嫌恶地扯出袖子,对准其腹腔神经群,狠狠地踹了一脚。结果醉汉没踹动,自己反倒被反作用力震摔倒了,狼狈地跌在了墙角。
抬臂阻挡着恶心的口水,狰狞地偏开脸,咆哮。
“来人!——”
附近值班的侍者,赶紧过来把嗨|,|高了的醉鬼拖走。
“对不住,贵宾,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海涵,您大人有大量……”点头哈腰,奴颜婢膝地赔笑脸。
使眼色,赶紧让底下仆婢去后厨传令,免费上几份珍馐佳肴,作赔礼补偿。
重归穷奢极侈的雅间,落座乌烟瘴气的酒|场。
此行的正事,生意内容基本已经商定了。两方合作融洽,近百只胡姬、奴|隶货物,由辽方输入大宋,经过入源大酒楼的地|下|转|运,交货与吕曹两家的秦楼楚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剩下便是闲情放松的娱乐节目了。
宋式婉约审美,细眉、樱桃口、丹凤眼,起舞蹁跹,精湛绝伦,空灵若惊鸿影。
明艳惊世中又含带着幽怨春|情,明明穿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雪白优雅的天鹅颈,却越发引得无尽遐想。
权|贵豪商们的欲|望如火如荼,近乎凝成实质,将其层层剥开,熊熊燃成灰烬。
源自楚舞的翘袖折腰舞,一舞毕了,云鬓微乱,香汗融粉。
十二三岁的小翠玉,调教精良,千娇百媚,莲步移至包间中央的圆桌,以最柔美好看的姿态攀登上。
在高处继续轻盈旋转,仅着绸袜的纤足,撞翻了桌面的青铜虎尊斛,暗红色的酒液污染了茶花般纯洁的裙摆,强烈的视觉反差,极致的腐烂颓靡。
仙乐渐寂,徐徐地盘腿卧下,香汗淋漓,袖筒中伸出一截雪白勾人的皓碗,握住小巧的酒杯,讨好地递到辽将面前。
“相公……”欲语还休。
辽将紧紧地盯着顶级的尤物,缓缓地伸手接过,豪爽地仰颈,一饮而尽。
向跪地膝行伺候的侍者吩咐。
“记下来,这个小孩儿,还有这朵。”他点了点怀里丰腴|大|胸的古铜色胡姬,“稍事本将都要了。”
“是。”“是。”
低眉顺眼,恭谨应喏。
当然请客的宋商买单。
“多桑,你身边这个男郎挺好的,温柔小意,体贴入微,”大婆姐轻浮地淫|笑着,色眯眯地问我,“带走么?”
“敬谢不敏,”我眯瞪着醺红的眼珠子,连连摆手,应酬场上都快喝吐了,“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了,怕得马|上|风。”
“别介,莫煞风景,快乐地玩儿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阿图努嘻嘻哈哈地起哄,向跪地膝行的侍者吩咐,“我怀里的这个,也带走。”
“是。”“是。”
低眉顺眼,恭谨应喏。
“知道你穷鬼抠搜,可是这又不花咱的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含住陪|酒|女|郎喂的蜜橘瓣儿,咀嚼得满口流汁,善意地劝导,“哈哈哈,我要是你,好姐姐,病死前能逍遥几日是几日,及时行乐。等无了,走到尽头了,也能瞑目,不枉世间活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