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蛇,你去帮忙。”傅兰芷下了命令。
鳞片泛着银光的蟒蛇,扭动着身子在草地上爬行一段距离,然后蹿起来一口咬住树枝,想要使劲咬断。
葬木树岂是善茬,交藤为鞭,三四股顷刻间拧在一起,一条红色的粗壮鞭子从后面偷袭银环蛇,傅兰芷吓了一跳出声提醒,银环蛇才躲过攻击。
银环蛇来火了,它吐着红红的信子,蛇瞳一张一缩,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它左右游移,两眼盯着大树,似乎在找寻大树的弱点。
一时半会儿,银环蛇还摘不了葬木草。
白林兴趣阑珊,无意观看这场表演,刚走了几步,后面急促凌乱的鞭笞声,惊得他浑身僵硬。
来不及回头查看,危险已至,他拉起结界,挡住致命一击,巨大的藤鞭打在结界上。
一下、两下,结界还撑得住,可是面对没完没了的抽打,结界开始摇摇欲坠,看起来很快就要破碎了。
白林让仙仙弄出一堆孢子包住自己,待孢子们将白林护严实后,下一秒结界破开,巨大的力道打在孢子身上,连同白林也一起被抽飞出去。
白林撞在石壁上,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挪位了。
凡过境之处,无一不尘土四溅,地面有数条刮过拉拽的沟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条银环蛇的尾巴紧紧缠着树干,硕大的蛇头正在闪躲着藤鞭,尽管蟒蛇身躯灵活,也难逃抽打的命运,蛇头上坚硬的鳞片掉了几块,还有些地方已经见红。
桑桑也挨了一下,狼狈地趴在地上,无法站起身。
比起傅兰芷二人,她算是幸运。
傅兰芷没想到让银环蛇出马会弄巧成拙,葬木树好像特别讨厌银环蛇靠近,竟然发动所有的藤条疯狂对付银环蛇。
他们可没有银环蛇那么灵活,藤鞭发疯似的乱扫,他们来不及退开,迎面就被藤鞭打中。
阿乐奉命保护傅兰芷,替她挡了一下,背部划了一道口子,幸好不重,只是失血过多。
阿乐一倒下,她便失去保护伞,只好自己躲闪,结果不仅扭伤了脚,脸被擦伤。
这一刻,看着狂乱作怪的葬木树,她悔恨不已。
她不该答应桑桑去摘葬木草,不该让银环蛇去对付葬木树。
她怨恨桑桑,都是桑桑害她身陷险地。
偏生这会儿桑桑也在怨恨银环蛇没用,如果不是银环蛇太废物,怎么会让她受伤呢。
听到这话,傅兰芷心里一下子失去平衡,红着眼眶爬起身,察觉藤鞭过来时,想也不想,身体下意识朝桑桑那边跑去……
要说最无辜的自然得属白林。
眼看快要离开了,想不到还是被卷进无妄之灾里。
他盘腿调息伤势的同时观察着葬木树的一举一动,对方已经被惹怒,想必外面的结界这会儿也起了变化,要离开并不容易。
他正在冥思苦想如何对付葬木树,余光瞧见傅兰芷瞪着桑桑一动不动,情绪明显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她怎么了,直到看见她把危险引向桑桑,才明白她的险恶用心。
离那儿还有几米远时,傅兰芷脚下一绊摔倒了,身后粗壮的藤鞭抽空,径直朝刚站起来的桑桑打过去。
傅兰芷瞪着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紧张到无法呼吸。
忽然,面前一道炸雷落下,正巧劈在藤鞭上,藤鞭当场变成焦炭。
桑桑听到雷声,心头一惊,转过头看见那堆焦炭立马明白了,脸色变得微白。
她看向不远处的白林,心知是他用雷符救了自己。
“多谢道友,我叫桑桑。”
“白林。”
“白道友救我两次,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
“桑道友客气了。”
白林说着,眼神不经意从傅兰芷身上划过,后者身躯微微颤抖,以为他会揭穿自己,岂料白林什么也没说。
傅兰芷暗自放松下来。
其实她被绊倒后就清醒了,也很后悔,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会起了恶念去伤害桑桑。
万一桑桑真的出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桑泓交代。
“桑桑……”她有些心虚,不敢看着他们。
倒是桑桑破天荒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语气虽说有些冷硬,不过听的出来其中的关心之意。
傅兰芷呆呆地望着她,一时间忘记回话。
“我看你刚刚好像摔倒了,你有没有事?”桑桑不耐烦地解释道。
“没、没有。”
听到傅兰芷没事后,她轻哼一声,撇过头不再管她了。
白林见此不言,只把方才瞧见的一幕烂在肚子里。
他转身看着银环蛇,此时银环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葬木树上,甚至都没发现主人受伤。
傅兰芷皱眉,她唤回银环蛇。
听到主人召唤的银环蛇,心有不甘却又无奈地扭过身子往回走,变回仅有手指粗的小蛇绕在傅兰芷的手腕上,一眼望去,让人以为那是一个银色的手镯。
傅兰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林望着葬木树,满脸惊骇。
才进入秘境,居然就让他遇见一个黄级后期。
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雷符,“你们让开,我来试试。”
他右手一翻,几张雷符刷地飞过去,眼看就要将那些碍事的藤鞭炸开,葬木树此时竟然快速收回藤鞭,所有藤鞭如同盾牌树立,把树木保护起来,赫然望去,为葬木树立起一堵固若金汤的绿色高墙。
几声响雷过后,只是伤到藤鞭表面,连个洞都没有。
白林将七星阵盘扔到树根处,又扔出十来张雷符,身处阵法内的葬木树在电光雷鸣中摇曳不止,加持阵法的雷符将藤鞭一一击断,掉的到处都是。
桑桑这次大开眼界,“原来阵法和符箓还可以合在一起用啊。”
白林:“这是符阵,两者合一,威力自然会增加。”
桑桑将这个记在心里,等她回去后,就把这个方法告诉家里人,让他们多去收集一些阵盘。
傅兰芷:“白道友,这样就可以了吗?”
白林摇头,“它只是失去了藤条,我若没记错,葬木树有再生能力,损失的藤条很快会再长出来。”
桑桑:“我们只能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打倒它!”说罢,她放出魂兽。
是一只犰狳。
银蓝色的眼睛邪魅阴森,耳长如兔,尖嘴红齿,往那儿蹲着,周身戾气乍现。
白林心念一动,让崽崽出现在人前。
桑桑和傅兰芷没有识破崽崽的伪装,以为它是普通灰狼,只是毛发要比寻常灰狼厚实深长一些。
犰狳一马当先冲过去,利爪抓挠着树干,想要将它洞穿。
崽崽则借着地面使力跳上树枝,去摘取葬木草。
葬木树感受到两只魂兽带来的威胁,刹那间,皱巴巴的树干倏地变得鲜活,猛然鼓胀起来,几乎快要撑成一颗圆球。
上面的崽崽发觉四周树枝出现裂纹,里面隐隐约约有红色液体流动,发出阵阵恶臭。
它顿感不妙,利落地跳回地面,朝白林抬了抬下巴。
白林知道崽崽准是发觉了不对劲,才会如此果断远离葬木树,只是来不及寻问它到底发现了什么,只好赶紧对桑桑说道:“你快点唤回犰狳。”
“怎么了?”
葬木树似乎快要自爆了,再加把劲,他们就能得到葬木草,结界也会消失了。
关键时刻,白林干嘛要叫回犰狳啊?
她这么一问,白林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说是直觉又怕桑桑她们不信,这么一犹豫倒是让傅兰芷多心了。
傅兰芷:“白道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她怀疑白林是看着快要成功了,所以想要独吞葬木草,故意用这种方法引开犰狳,好一人摘取葬木草。
白林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说:“崽崽感应到了危险。”
危险?
她们疑惑不解。
傅兰芷显然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危险啊?”
桑桑虽然认为白林不像是说谎的人,但是她更相信自己的魂兽。
犰狳可是对灾难十分敏锐的魂兽,它都没有察觉到危险,那只灰狼怎么可能察觉到。
看着埋头抓挠的犰狳,她心中稳定几分,更加觉得是崽崽弄错了。
然而等她意识到是自己判断失误时,为时已晚。
鼓胀的树干爆出一团血雾,血雾弥漫开来,犰狳来不及反应,血雾钻进它眼中弄瞎了它的眼睛,尖锐的叫声听上去凄惨无比。
那团血雾把葬木树包裹起来后,化作一条锁链死死地勒住犰狳的脖子,像是要把它活活勒死。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众人来不及想策略。
崽崽瞧见血雾朝这边过来,叫了两声,示意白林他们赶紧远离。
犰狳张开黑色的利爪无助地扑打,结果无济于事,下一秒,它灵机一动,一头栽倒,在地上刨出一个大洞,随后快速钻进洞里。
失去目标,葬木树收回血雾。
而犰狳在地面下感应到宿主的位置,拼命挖土终于逃回桑桑身边。
白林扔给桑桑一颗丹药,“给你的魂兽服下。”
“多谢。”
桑桑没有推辞,她明白白林之所以让犰狳服用的丹药,一定是给它疗伤的丹药。
犰狳服下丹药后,脖子上勒出的血痕愈合了,雾蒙蒙的眼珠也恢复了清明。
它伸长脖子发出一声尖叫,想要一雪前耻,白林及时叫住它。“不要过去,这血雾不易对付。”
傅兰芷眼珠转了转,“让银环蛇先试探一下就是。”
她抬起手腕,小小的蛇儿昂起叶片儿大的脑袋吐出一片冰棱,扎进树干中‘嘭’变成冰屑,纷纷洒洒与血雾碰触在一起,血红的光芒和洁白的光芒在空气中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