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含章下楼找到白林,简单把上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二人正要离去时,身后有人叫住他们:“二位请留步。”
男子面容青涩,气质温和,朝着他们快步走来。他对白林点头示意后,看向慕含章,“在下浛洸镇江童,有事想和慕符师商谈。”
听他来自浛洸镇,白林他们有一瞬愣怔。
慕含章:“何事?”
“我方才在楼下目睹您的本事,冒昧问一句您是几级符师?”
“三级。”
江童听后,脸上先是露出迟疑继而担忧,而后镇定又释然了,短短数秒内他神色变化之多,慕含章更加奇怪他找上自己的目的了。
慕含章恶作剧问他:“我是三级符师是不是让你失望,甚至后悔来找我了?”
江童一惊,生怕他误会赶紧说:“不不不,我岂敢乱想,我是真的有事想请您出手相助。”
“既然有事说来听听,我们时间不多,你最好长话短说。”
“我幼时订下婚约,将于下月与她成亲,按照我们镇上习俗成亲时得有问心果,我的问心果没有成熟,需要血提子才能催熟,而血提子生长在鹿鸣山,那里环境险恶,布满怪异藤蔓,我知道慕符师本领高强,所以特意邀请您和我一起去鹿鸣山取血提子。”
慕含章一听,觉得很是麻烦,干脆想拒绝得了,谁知下一秒江童又说:“事成之后我愿意奉上玉瑶花露。”
原本双手抱臂靠在门边的白林神色一正,他定定看向江童,见他眼神诚恳,丝毫没有欺骗之意,疑虑消去大半。
此时慕含章也犹豫不决。
玉瑶花露可是修士的大补之物,晋级前服下可破除魔障,晋级后服用可在一日内稳定修为。
这正是他们半年后需要用到的东西。
江童修为仅有七阶,莫非他猜到什么,于是投其所好想要他们帮忙?
慕含章试探问道:“玉瑶花露换血提子,你舍得?”
“为我心上人,我什么都舍得。”江童坚定道。
白林哂笑一声,“原来是个痴情种啊。”
被白林打趣,江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大概是想到即将过门的妻子了。
慕含章告诉他,“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多带一个人。”
江童知道他想带的人是白林,白林的修为他看不透,说明也在他之上,多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立马同意了。
“浛洸镇就在鹿鸣山脚下,二位今日先在我家住上一晚,明日我们再一同上山。”
“好。”
他们跟江童同行,路上慕含章用神识与白林交流,“江童来自浛洸镇,名字里有个‘童’字,他会不会跟小仓有关系?”
白林瞥了一眼身边的娃娃脸青年,“有可能。”
“要不要试探他一下。”
“先不要,不清楚他和小仓之间的关联,最好先不要向他透露小仓的事,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说的也是。”
他们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江童看见那辆立着石碑招牌后面的马车,欣喜道:“那是我家的马车,我家人都在上面等我。”
来到马车前,江童朝关着的车门喊了声:“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过了两秒,车门打开,一个面容刚毅俊美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后,他的视线掠过江童,直直看向他身后二人,“童儿,他们是谁?”
“是孩儿找来帮忙的人。”江童毕恭毕敬解释道,“这位是慕符师,另一位是慕符师的同伴。”
车里很宽敞,能容纳十个人左右,里面除了江童的父母,还有一对中年夫妻,那男人长得和江童父亲有几分像,大概是亲兄弟,不过他面容有些阴沉,眼眸里藏着极大的野心。
江童母亲是位美人,不过性子有些懦弱,在自己丈夫面前极少开口,江童回来后她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手指不自觉揉搓着白绸帕子。
坐在靠里面的男人对江童说:“你找来的别是个骗子。”
他身边女人附和道:“江童你宁愿带两个外人,也不愿找我娘家人帮忙,你是不是信不过我和你大伯啊?”她说到后面语气高扬,直接变成了质问。
“大伯,大伯母,江童没有这个意思。”
江童父亲不喜不怒地看了自家兄嫂一看,“找大嫂娘家人帮忙,万一有人出事,不知道大嫂会不会埋怨。”
这话怼得女人哑口无言。
那位大伯被弟弟这么一呛,脸上有点过不去,可他知道家里的事是弟弟做主说了算,他不敢得罪弟弟,于是找其他人泄愤。
找来找去找到白林头上。
江童不能责骂,那姓慕的是个符师,这个人应该没事吧,看着就是个软柿子。
正在看豪门大戏的白林突然感受到恶意,还没弄清楚是谁在针对自己,面前一道掌风袭来,他快速掷出阵盘化解。
江童大惊,叫道:“大伯快住手,您这是作甚?”
“你别管,既然你觉得他们有能力帮你,那我这个大伯就替你试试他们的实力。”男人嘴上说着他们,实际上只是针对白林,每一招都冲着白林去了。
白林被刁难,慕含章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江童的大伯是魂师境界,仗着身份欺压小辈,慕含章怒火中烧,管他什么交易不交易,受人如此欺负他岂能容忍,当即完全不留后手,有什么招数全冲着男人使出去了。
十几张雷火符、风符使劲招呼过去,男人躲闪开了,只是他没想到慕含章敢对自己出手,惊讶之下有点狼狈。
他阴狠地瞪着慕含章,“我跟他过招,关你什么事,哪儿凉快待哪边去!”
“你打我朋友还不关我事?”慕含章气笑了,“你个为老不尊的老畜生,不要脸至极,我教训你是替天行道。”
男人勃然大怒。
这下双方是撕破脸皮了。
江童想要过去劝架,他父亲叫住他,不许他插手。
白林算是看透了这家人嘴脸,大伯一家自私自利,妄图弟弟的东西却是有贼心没贼胆,欺负人都挑软柿子下手。江童父亲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不愿意出手解围,既不阻止哥哥,也不打算救他们,颇有些坐山观虎斗的意味,他母亲则是个怕事的,又做不得主。
一大家子唯独江童还是个人,可惜又被他父亲牢牢掌控在手心里,不得不乖乖听话。
既然他们想看戏,自己就让他们看个够。
白林扔出数十张闪光符,耀眼的白光一闪,街上所有人都花了眼,江家人都用手挡了挡眼睛。等光亮褪去,再看向白林他们,不知何时他们身边竟然冒出一个同样年轻的男人。
江童父亲发现自己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心头猛然一跳,想要看看他的骨龄,忽然感受到强烈威压,当场吐出一口血。
“夫君!”
“父亲!”
大伯见此惊诧不解,质问容宣是什么人,容宣不知该如何回答。白林便说:“这位是我们的师父。”
容宣:“……”
慕含章:“……”又要开始演戏了。
白林抱住容宣的胳膊,道:“师父,他欺负我们,您要为我们报仇啊。”
容宣很上道,立马说:“放心。”话音刚落,身形化为一道残影,用众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向男人,一通招数耍下来,男人变成了血人。
“你是……魂将。”男人艰难地说完,之后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大伯母跑出来刚想哭喊,对上容宣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她心里一突突不敢出声了,安安静静把男人拖上马车。
她咋感觉那双眼睛那么恐怖呢,看自己就跟看死人似的,太吓人了。
慕含章脸色铁青,瞪了他们两眼,随后对江童道:“你们既然没有诚意邀请,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此取消。”说完又对白林说,“我们走。”
江童见他生气,顿时叫苦不迭,他也没想到大伯他们竟然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气归气,可好歹是自己的长辈,自己无法多说什么,只能尽量挽留慕含章他们。
尤其在见到容宣之后,他更坚定要请慕含章帮忙的决心。
“慕符师息怒,我代替大伯向你们二位赔礼道歉。”
“你的道歉我受不起!”慕含章面若冰霜,如果不是看在江童的面子上,他早让容宣把那几个碍眼的人解决了。
白林在一边看得直叹气,愚孝之人真不知该不该同情。
白林过去对慕含章说:“我没事,你别生气了,别把身体气坏了。”
“走吧。”慕含章以为白林在对江家没有好感的情况下,不会答应帮助江童找血提子,谁知白林却站在原地不动。
慕含章气急,“你、你该不会还想着……”
“没错,我想要玉瑶花露。”白林又压低声音对他道,“被他大伯一闹并无不好,我们可以借机向他们多索取一些好处。”
尽管得到解释,慕含章仍旧不太高兴。他愤愤地看向江童,“如果你还想让我们帮你,就再加一样东西。”
事已至此,江童只能默许他们趁火打劫的行为,“你们想要什么?”
白林将问题推回给他,“我们说出来的你未必有,不如你自己想吧。”
“一棵龙涎果树。”
白林心道江童有几分滑头,只说是龙涎果树,却没有说是否会结果,如果果树不结果,要来有何用,但若是不要,自己也不知上哪儿弄来一棵。
算了,也许移植到魂府里说不定有用。
这么一想,白林就答应了。
做戏做足,白林和慕含章一左一右搀扶着容宣坐上马车。大伯母害怕地往里面挪了挪,都顾不上她昏死的丈夫了。江童父母还算淡定,只是全程没有说话。
车厢里安静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载着他们进入浛洸镇。白林掀起帘子看见路边有一家不错的吉祥客栈,于是让马车停下,在江童不解的目光中,他们三人走下马车。
江童:“慕符师你们……”
“我们住在这家客栈,就不去你家打扰了,明天出发之前你到这里来找我们。”慕含章停顿一会儿,又道,“记得多带几个人,我只答应帮你取血提子,没答应保护你的性命。”
说罢,三人不理会江童的表情,进店找老板准备两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