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喜在镇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件漂亮裙子,没来得及去挑选首饰,天就黑了。
初来乍到,她不打算与‘隐者’硬碰硬,转身去找贴着红符的屋子。很快她找到一家,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外面挂着兽皮和弓箭、刀具。
应该是猎人的屋子。
屋里亮着,说明有人住。
她过去罕见地出于礼貌敲了敲门,换来里面粗声恶气的一句“滚!”
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裙子抬脚将门踢飞,大摇大摆走进去,对屋里正在进行的犯罪活动视若无睹。
柔弱的少女衣裳破烂,腰际线都露出来了,下面裙摆也被扯烂,哭得泪流不止,若不是嘴被堵住,恐怕早就朝妹喜呼救了。
将少女按在床上的是一对父子,大概平日打猎,所以父子二人都身强力壮,除了背部有些弯曲,并没有多余的脂肪。
正因为他们肌肉发达,所以在看见妹喜只有一人后,完全没有担心,不过他们对妹喜也没有起色心。
一地木门渣子。
能将门踢飞的女人,可不是什么柔弱女人。
面对妹喜,他们感觉像是面对林子里出没的野兽,骨子里散发的直觉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去招惹妹喜。
尽管如此,猎户还是不喜欢妹喜不请自来,还破坏门的举动。
他一定要将眼前这个危险的女人驱赶出去。
“离开这里!”
妹喜无视猎户父子的敌意,找了一条长凳,理了理裙摆坐下去,翘着二郎腿,扬起嘴角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三人:“打扰你们的好事,我也没办法,今晚我必须待着这里,要不你们换个地方去玩,小树林怎么样?”
“狗娘养的,你敢跟我老子抢房子?!”猎户儿子怒了,光着膀子想去教训妹喜。
“讲点道理,我哪句话说要你们的房子了?这房子破破烂烂,连风都挡不住,我怎么可能稀罕?”
“那你要赶我们走!”
“那是因为我对活春宫不感兴趣。”
“你走不就行了?!”
妹喜眨眼道:“既然你们非要表演活春宫也行,大不了我假装没看见。”说罢,她配合地捂着眼睛。
猎人父子无语。
少女急了。
妹喜那么气定神闲待在这里,明明她长得比自己还美艳百倍,身上这对父子却不打她的主意,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忌惮妹喜,不敢对她做什么。
所以她一定很厉害,一定能把自己从这对该死的父子手中救走。
可是她听出来了,妹喜没打算救人,相反,一口一个活春宫,说的很起劲,完全不害臊。
确实不害臊。
她看见妹喜还在透过指缝偷看这边,做着害羞的表情,眼中却透着兴奋和期待。
这可把她气死了。
她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希望能引起妹喜注意,她现在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妹喜身上了。
“叫什么叫!死丫头!”猎人儿子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格外响亮。
猎人注意到妹喜放下了手,方才还笑容满面,现在已经看不到一丝笑意。
眼神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极了盯上猎物时的表情。
怎、怎么可能……
他居然在妹喜身上感受到被野兽逼入绝境时的感觉,甚至比那更甚,瘆人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那对父子还没看清妹喜的动作,他们就已经没气了。
两人倒在地上,脖子上往外渗着血。
少女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扒下儿子的衣服套在身上,随后穿戴整齐向妹喜道谢。
“把尸体扔到屋外去。”
少女有些畏惧死人,但她不想违背妹喜的话,尽管力气很小,还是拼尽全力把两具尸体拖到门外。
她本来以为回来后,妹喜会对她说什么,然而妹喜什么也没说,躺在最大的床上,似乎睡着了。
她战战兢兢关紧窗户,正想去关门,想起门已经不在了,犹豫了一会儿,她爬到另一张床上。
以为会是一个不眠夜,谁知没过多久,她竟然睡着了,也没有做噩梦。
只是她没有一梦到天明。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她在梦里都听得一清二楚,陡然惊醒想掀开窗户看看外面,隔壁声音传来:“不想死就不要看。”
她一惊,转头看向妹喜。
妹喜不知何时醒来,她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块兽皮把玩。那块兽皮记得是挂在房梁上的,她什么时候取下来,居然没弄出一点声音。
看妹喜在笑,想来这会儿她心情不错。
“外面好像……有人。”
“不是人。”
“什么?!”她捂住嘴,方才说话声音太大了。
庆幸外面没有听见。
妹喜:“放心吧,他们不会闯进来。”
少女:没有门,他们不需要闯进来,可以直接大大方方走进来。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妹喜下床阔步走出去,少女紧追其后,跑到她身边道:“我叫千穗,我想跟随恩人,恩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千岁,你名字取得真有野心。”她鄙夷地打量着千穗,咋舌道,“可惜命不好,活不到千岁。”
“是是,不是,我的名字不是你想的……”
“想想也不对,换个形式活着,你说不定还真能活上千岁。”
妹喜一惊一乍的画风,把千穗弄蒙了,几次想解释,都被妹喜打断,最后只好放弃。
走了许久,妹喜看她还锲而不舍地跟着自己,开始不耐烦了,“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不知,恩人可否告知?”
“不知道就跟着,信不信我把你拉去卖了?!”妹喜突兀变脸,声音拔高吓唬她。
千穗一悸,身体下意识颤抖,很快冷静下来,她不觉得妹喜真的会卖了自己,这么说分明只是吓唬自己。
“我、我无处可去……”
“你无处可去不关我事,我没开难民营。”
“……”千穗紧咬嘴唇不说话,也不愿离开。
“给你指条明路,赶紧回去把那对父子猎来的兽皮拿去卖了,换来的钱找人帮你盖座房子。”
千穗迟疑了会儿。
妹喜可没想等她思考出结果,直接转身走人,千穗急了,二话不说追上去。
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狗皮膏药贴上来了,妹喜直言道:“我要去神庙,你也要去吗?”
千穗知道神庙,她还知道神庙很恐怖,没人敢靠近神庙。
她把自己了解的告诉妹喜,以为妹喜会打消去神庙的念头,谁知妹喜听后笑了,“既然害怕,你就别再跟着了。”
千穗为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跟上。
去神庙的路上,她们遇见了另一伙人,他们也要去神庙。
一共五人,不是修士,只是会武功的人,他们说神庙里藏着两头吃人的恶狼,他们手里拿着武器要去为民除害。
吃过亏的千穗,没有立马相信对方的话。
妹喜则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偏偏那些人没点眼力劲,还在夸张地描述恶狼的样子,述说恶狼犯下的累累罪行。
一路走来,镇子异常平和,若是真有恶狼为非作歹,百姓们早就炸开锅,带人去神庙剿灭恶狼了,哪里还需要他们组队过来。
明显是在说谎。
说不定那两只恶狼就是被他们逼进神庙的。
不过蠢货也好,恶狼也罢,都跟她妹喜无关,总之别来坏她的事就行了。
穿过树林,跨过河流,翻越高山,一行人来到神庙,一看,惊呆了。
神庙怎么不见了?!
虽说神庙荒废多年,无人供奉,可是作为曾经保佑过黄泉镇的圣地,无声无息地消失,还是挺震撼的。
那伙人当即商量片刻,决定回到镇上,将看见的全部告诉百姓们。
他们一走,只剩下妹喜和千穗。
千穗:“恩人不走吗?”
“走,怎么不走,这里啥都没有,留下来喂蚊子吗?”
妹喜看了看神庙留下的痕迹,猜测可能是白林和慕含章应该比她先一步到过这里。
至于神庙为何消失,恐怕多半也是二人的杰作。
“规则废了一条,我也乐得轻松,现在时间还早,我还想去镇上逛街呢。”
千穗机灵道:“镇上有一家锦绣阁,店里衣裳发饰、胭脂水粉都有,恩人不妨去那里逛逛如何?”
“好,就去锦绣阁。”
妹喜在店里挑花了眼,这件也想要,那件也想要,可惜她身上没钱,这可把她愁坏了。
然而她没想到,跟在身边一向低声下气的千穗,此时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威胁老板让他把最好的衣裳首饰全部奉上。
这不是打劫嘛。
换成外面妹喜也会选择打劫,不过这里可是规则世界。
没有经过交易的东西,则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些东西放在身上,怕是今晚她就会凉了。
她余光不动声色打量着千穗,忽地妩媚一笑,众人都看呆了。
“我去里面试衣服,你帮我继续在外面挑选,看见好看的都给我拿进来。”
千穗忙不迭答应了。
妹喜来到里面,布帘一拉开。
里面人可真多,还是在去神庙路上遇见的五个人,两个时辰前都活蹦乱跳,这会儿身体都凉了。
横七竖八围着桌子躺了一地,尸体损坏得令人发指。
一个喉咙破了个洞,血都流干了,另一个少了只眼睛,完好的那只眼睛生前似乎看到极为恐怖的画面,其他三个成了人干,体内一点血都没有。
这显然不是人干的。
妹喜立在尸体中央静思许久,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