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矿上怎么乱,对何玉梅几个孩子没什么影响,还是每天跟着木老爷子学习,供销社成了孩子们新的据点。
短短三天,公安火速处理了市三煤矿牵连进去的人,该抓的抓,该教育的教育,不知情的工人后续处理就得看矿上怎么决定了。
公安同志很利索的带着犯人离开了市三煤矿。
何兴生跟进了整个过程,知道内情,公安同志在市里抓到齐矿长下线,审出一条大鱼。
市北黑市里藏着一伙穷凶极恶之徒,人口买卖,文物买卖等等,只要能挣钱,那个组织就敢下手,这才揭开这个组织一个小角,就已经震惊了整个市局,公安同志自然没有心思与精力查两个汽油瓶子,以最快的速度推进市三煤矿这边,剩下的就交给北江镇上的公安处理。
此次事件一爆发,牵连进去市三煤矿不少干部,领导班子少了近五分之一,为保证煤矿正常运转,首当其冲的就是从各处往矿里调人,每天都有新面孔出现在煤矿。
好多煤矿工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牵连进去,虽然不会被公安带走判刑,可工作是保不住了,冬季是大量用煤的时候,产量得保证,市三煤矿开始招工。
招工消息一传出去,主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煤矿工人危险性高,年年都有出事的,可那也是正经百八的工人,就是出了事,还有煤矿在后面顶着,来报名的那是真不少。
和那报名一起来的还有,被开除的工人及其家属。
被开除的工人及家属自然不愿离开煤矿,便日日来矿上闹,撒泼打滚那都是不会闹的,有那能耐的让家里的老太太带着老小拿着麻绳,让矿上给个交代,要不就要吊死在矿上的大门上,哭哭嚎嚎,叫叫嚷嚷,矿长书记都不敢露头。
有那闲着没事干的,一天能看八出戏。
何玉梅每天都要到供销社找木老爷子,不管什么时候去都看上一场热闹。
何玉梅以为这个冬天会这么过去,可在小年这天,何兴生扔下个炸弹,过了年他工作上会有变动,要调到别的单位,他们得搬家。
“咱们来这满打满算才一年,是不是调动的有点频繁,是咱们工作没做到位,不能啊,洗煤厂今年效益挺好的,蜂窝煤都供不应求了,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事?”
季静娴心里有些不踏实,他们来这个地方是老领导调回京都之前给安排的,可是花了心思的,这才干了一年就被调走了,别的不说,这不是给老领导丢脸么。
“没有的事,咱们工作做的好着呢,今年我工作开展顺利,你档案室管理的也好,半点问题都没有,不是因为这个事。
咱们来这一年就出了两个案子,多少都和咱们家脱不开关系,尤其是齐矿长那个事,是玉梅发现的,我举报的,在先期调查过程中,我参与了不少,许科长之前就怀疑我,这一被抓,做实了这事,我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去。
本来公安同志说他们这个案子会进展很快,判下来会执行的也快,我在其中作用他们会保密,可现在案子牵扯到另一个特大案件中,他们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判刑,所以我掺和到其中的事是一定瞒不住的,怕引来他们家人的报复,或者是他们身后人的报复,所以这个工作是一定要调动的,过了年就走,这几天你带着两个孩子收拾收拾,能尽快搬就搬。”
何兴生满脸歉意,季静娴自从嫁给他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本地以为到了市三煤矿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可又要这么快换地方,他觉着十分对不住季静娴。
季静娴叹口气道:“换个地方也好,这些日子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主街那边天天有陌生人来,生怕两个孩子出事,干什么这个心都吊吊着,搬吧,换个地方好。”
季静娴几乎没犹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来了才一年,对这里也没什么感情,反而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尤其是在她知道何玉梅的亲妈在同一个镇上,只要一想起来她的心就揪成一团,在季静娴看来搬家是好事,最好是离刁杏花越远越好,让她永远都见不到何玉梅。
何正阳对搬家是无所谓的态度,就是放不下几个好兄弟,对新地方新生活更又有那么几分期待。
没用几分钟就把自己给说服了,只要兄弟感情在,距离多远都是兄弟,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他们还能写信,联系断不了就行。
最接受不了的是何玉梅。
“那我师傅怎么办?我的拳法还没学完,我师傅说过了年要教我新东西,能不能不走?”
何玉梅舍不得木老爷子,舍不得夏景春。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找到爸妈,虽然她已经确认这是个平行空间,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没有她爸妈,可她总觉着,她生活在这里就离她爸妈近一点,他们生活在一片土地上,同一个镇上,将来还会在同一个名字的初中上学,她就是和她爸妈在一起,要是离了这里,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木老爷子那里我会好好和他聊聊,问问他愿不愿意和咱们一起走,如果愿意,他以后就和咱们在一起生活,就是咱们的家人。
他要是不愿意,要留在这里,你也可以每年假期来这里看他,玉梅,我们留在市三煤矿不只我们一家危险,还很有可能会给木老爷子带来危险,你得明白。”
邹严怕何兴生不愿意离开市三煤矿,特意给他透露了一些现在这个案子的消息,就现有的资料显示,这个团伙有一队人,是专门为他们扫清障碍的。
他们使用各种手段,酒色财气,只要有用,什么都敢招呼,遇到油盐不进的,那就直接除掉,换一个听他们的,像是何兴生他们这个样的,他们只会直接给除去,调动工作是对他们一家的保护。
何玉梅理智上是理解的,但感情上是真的接受不了。
何玉梅冲到供销社找木老爷子,一见到人,眼泪就流了满脸。
“怎么了,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你爸又揍你了,没事,师傅这有药。”
木老爷子把何玉梅拉到柜台里面,年根底下,木老爷子这本就冷清的柜台就更冷清了,全供销社就这里没什么人气,何玉梅就是咧嘴大哭,也就只能惹旁人多瞧两眼,正适合俩人说话。
“师傅,我爸,我爸要调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要搬家了,师傅,怎么办呀,我不想走。”
何玉梅是真觉着委屈,她为了这个案子出人出力,连空间都暴露了,闹到最后反而连家都给闹没了,还连个说理的地都没有,她憋屈。
木老爷子给何玉梅擦眼泪,眼前这个小徒弟是他最看好的,虽然学医上没什么天分,可人机灵,心眼子活,主要是心思正,小小年纪很是难得,学武天赋高,这要是带在身边教上几年,将来肯定差不了,不过很多事情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应该是他们师徒缘浅。
当初他以为齐矿长就是倒腾倒腾煤卖,那东西市三煤矿到处都是,弄出去也就是给人取个暖,也没什么大碍,早捅出去,晚捅出去都是一个样。
这丫头发现了,那也是巧合,早把人抓进去,是他们的命,现在发现他们身后的事,是功德一件,是个好事,就是他们这师徒可能是要到头了。
这丫头功夫还没学到位,连自己都护不了,更别提家里人,现在离开是好事,遇上穷凶极恶,谁都怕,以前年轻,他也能拼上一拼,现在年纪上来了,不服老都不行了,有些事就得认。
“别哭了,不就是搬个家,没事,师傅给你写信一样教你,只要你花心思,在哪都是学。”
木老爷子只能出言安慰了何玉梅。
“师傅,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咱们是一家人,我照顾你,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师傅,我还想跟你学本事,我什么都没学会呢,你不能放弃我。”
木老爷子叹口气,他妻子儿女都在这山上,他能去哪,哪也去不了。
何玉梅在木老爷子这哭了好一通,将心中的憋闷发泄出来,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便也只能接受,回家去收拾东西。
房子和屋里的家具大部分都是矿上的,清点出来,走的时候还回去也就醒了,他们只要把自己随身的物品收拾出来了,打包好等着装车。
“你们俩把书本都装好,尤其是你,正阳,这次期末考试考这么差,你爷爷说了,新学期你要是还考这么差,就等着吃板子。”
何正阳期末考试考了个倒第五,差点没把何兴生气死,要不是一直都很忙,何正阳的屁股又保不住了,到搬家这会儿还惦记着这事。
一提学习何正阳是一声都不敢吱,他以前学习还成,能处在个中游水平,何兴生俩人一直没过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没考好,何兴生就这么生气,这一个寒假,何正阳都没敢闹出什么幺蛾子,生怕何兴生一个不小心就想起他考试成绩来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