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梅的经历就比较简单了,何家养孩子比较糙,学能上就上,不能上就不上,何玉梅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过了十八岁就被何兴生安排到街道上班,上了没两年就和镇里一个无业青年处上了对象,何兴生和季静娴虽然养孩子糙,可也不代表对孩子的婚事不上心,自然是手段尽出百般阻挠,不但没把人搅黄,何玉梅竟然跟着小青年跑到南方去了,等几年后再回来时,娃都抱上了。
何正阳那时已经回老家发展去了,回来后的两口子正好带着孩子直接住到了何家,说是照顾两老起居,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老两口不但得照顾他们一家三口的吃喝拉撒,还得掏钱给他们创业。
何玉梅两口子可以说是干啥啥不行的手,开店店倒,打工工厂倒,啃老倒是有一套,也是何兴生和季静娴俩人退休工资高,要不一家子五口得饿死仨。
直到何兴生两口子去世,何玉梅俩人才开始正了八经的干点事,何玉梅的日子是是一下子从天堂落到了地狱。
应当是能管事的老丈人没了,何玉梅的丈夫原形毕露了,家暴属性漏了出来,俩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何玉梅次次都有伤落到身上,几个月就闹一次离婚,没一次动真格的,俩人日子便如此打打闹闹的过,直到何玉梅丈夫心梗过世,他们家才消停,消停日子没过两年,何玉梅也因病去了。
只能说何玉梅稀里糊涂的过完了她这一生,也是一步错步步错,选错了路也没有及时掉头,倔劲儿犯的不是地方。
何家一家人的大致情况林云楠没少从自己妈那听说,不过具体到什么事件,那是没有的,参考意义并不大。
何玉梅的一辈子经历起到的最大作用便是时时刻刻给林云楠敲响警钟了。
林云楠顶着十点多的大太阳走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市三煤矿的地界,老远就能看到一大片平房夹着几栋二三层的小楼房,比一般的镇子还要气派些的。
这一片住宅区属于市三煤矿家属大院,其中好些住户并不是煤矿工人的家属,沾些亲带些故,在煤矿成立前几年搬迁过来了的,大部分都是附近村镇上的人,那时候煤矿矿工家属占多数,缺衣少粮的,有人想开点小片荒,种点粮,领导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比村子里管的松快多了,传了出去自然吸引了不少人来,待搬来的住户越来越多后,煤矿领导不得不控制人数,经过几年发展,便在这个小盆地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聚居地,要不是煤矿成立时间短,这个小地方都承受不住人□□发式增长。
市三煤矿成立才十多年,这地方最开始是R国人发现的,应当是发现的时间比较晚,没有来得及开采,建国后资源紧缺,经专家勘测好几年才确定了这么个地方,由于地理位置过于偏僻,一直都是边开采边建设的,虽然经过十几年的建设,可同市级其他几个煤矿还是没法比的,也是近几年发展速度才快起来。
何兴生是市三煤矿下属洗煤厂的厂长,虽然才上任半年,可该有的福利一样不少,房子是位置最好那一片里其中一座独门独院四间大瓦房连带着前后两个一大一小两个院子,周围住着的都是市三煤矿的领导,属于最佳居住区。
至于职工家属院那就要差上一点了,都是联排砖瓦房,面积虽然不大,可都能围上个小院子,整整齐齐一排排的。
再外面就是后搬来的住户,这些人家同煤矿关系不大,同矿上的工人基本上都带着亲戚,一半靠着煤矿工人的接济,一半靠在周围开荒种地过活,日子虽然和其他村子里的村民差不多,可却自由很多。
市三煤矿的矿场在一座小山后头,矿上的工人、管理人员上下班走路过去也不过十多分钟,十分的方便。
洗煤厂距矿场还要再远一点,在整个市三煤矿的下方向,因着用水量大,排污水多,距离是要拉开一些的。
虽然市三煤矿地方偏僻,可路况是不差的,常年来往车辆多,从镇里到市三煤矿的路是整个北江镇最好的一条路。
再好的路车多,尘土也少不了,林云楠顶着烈日走的满头满脸的汗,一路上呼啸而过的运煤车留给林云楠满脸的灰,汗水混着灰,白净的一张脸上全是灰道道。
“玉梅你跑哪去了,你妈刚才还在供销社那问有没有人见过你呢,瞧着有些急。”林云楠听面前这老太太叫她玉梅还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何玉梅这称呼得好好熟悉熟悉。
挎着个篮子的刘奶奶瞧见何玉梅便让她赶紧回家,她上地干活之前还听刘巧娥和季静娴说什么,玉梅去找亲妈去了,瞅瞅,这孩子不是在这呢么,刘巧娥那个缺德的,有影没影的事都往外胡诌,要是孩子有个万一,看何家能放过她。
何玉梅抹了把脸上的汗,笑眯眯的回刘奶奶,“我去沟边子山弄酸激流(一种酸味的草)去了,一直也没找着,就走的远了些,出来的时候忘和我妈说了,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她肯定着急了,谢谢刘奶奶,我马上就回家。”
“那玩意有什么好吃的,酸了吧唧的,那东西分地方长,你不知道地方瞎找,可不是找不着,你想吃,明个奶奶割猪草的时候给你弄一大把来,你快回家去,别让你妈着急。”
刘奶奶摆手让何玉梅赶紧家去,这厂长家养孩子就是精细,一个小丫头不见一会儿就到处找,不像自己村里那些个人,生个丫头不弄死就是好的,人这一辈子,一个是得会投胎,二个是命得好。
何玉梅对着刘奶奶摆手道别后便跑了起来,平时季静娴也不会出来四处找孩子,今个可能是哪个不知事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让她着急了。
“妈,我回来了,饿死我了,听刘奶奶说你找我,是不是找我回家吃饭?”
何玉梅刚迈进大门,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那嗓门高的,就是隔着两户人家都能听得到。
还没听见季静娴的声音,先看到一个黑小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个,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脑门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何玉梅好像会喷火,恨不能立时把何玉梅里里外外的烧一遍。
“你站那干嘛,我妈呢?”这小子一定是何正阳,瞧着好像是要揍她一顿的样子。
何正阳看着何玉梅就来气,想到炕上躺着的季静娴更是气上加气,奶奶今个好容易休半天,一大早听了外面那些个碎嘴子的话慌个不行,找这丫头没找到,那个刘巧娥又蹦跶出来说什么死丫头去找亲妈去了,回了家就躺炕上抹起了眼泪,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奶奶,只能站那生闷气,现在正主回来了,何正阳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你是不是没长心,你没听外面人怎么说的么,还顾得上吃,奶奶都气病了。”
“妈病了,那你还在这拦着我,起开,我进去看看。”何玉梅一把推开何正阳,何正阳虽然比何玉梅还大两岁,可个头却和何玉梅差不多,而且还没有何玉梅长的壮实,要不是这小子一身的黑皮子,就那长相和细骨伶仃的样子,说是个丫头都有人信,这不何玉梅一个用力,何正阳就退后两步,等他站定,何玉梅早就已经跑到屋里去了。
市三煤矿分给何兴生的是四间大瓦房,这边的房子建的时候是统一制式,不过大小有些差异,都是坐北朝南,东西两间中间夹着一个厨房和一个小过道堂屋。
一进门就是个小堂屋,放着个柜子,上下两排柜门,上层玻璃门,下层实木门,一米六高,放的都是些杂物,过日子缺不得又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另一面靠墙放着一个靠边站桌子,一个小堂屋,四扇门,一扇进屋门,两扇通向两大间的房门,再就是一扇通向厨房的门,小小堂屋通四方。
何兴生和季静娴两口子住东屋,因着何玉梅是个女孩子便住这两大间的西屋,何正阳住在西面两大间中的东屋,西屋做了仓房,放些粮食之类的重要东西,前院的西南边起了两小间仓房,放些煤炭柴火等物,前后院都开出了菜地,足够一家四口吃,小家被女主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就是这么能干的女主人被外面那些个长舌妇气的躺在炕上抹眼泪。
季静娴躺在东屋炕上,面朝着墙,听到何玉梅的声音,身子动了动,又躺了回去,可见是真的气到了,平时这个时候饭菜早就摆在桌子上了。
“妈,正阳说你不舒坦,是不是中暑了,咱们去趟矿医务所吧,让苗乐乐她妈给你打上一针。”
季静娴生气的主要原因是刘巧娥说何玉梅知道了亲妈的地址去找亲妈了,岂不是说这孩子她养不熟,还向着亲妈,她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