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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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吃饭了吗？”北川清侧头问道。
“没有，”诸伏高明上车，关上副驾的车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北川君呢？”
“我也没吃，刚好MMA社团在居酒屋聚餐，您晚上要是没有其他安排就一起来怎么样？”北川清开口邀请。
问完后，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两句：“聚餐的不完全是社团的成员，还有挺多带着同学或对象去的，就赢了比赛一起吃顿饭。”
诸伏高明侧身将拎包放到后座，点头道：“如果北川君觉得不打扰的话，没问题。”
“绝对不打扰。”北川清松了手刹，踩下油门，迎着夜幕中点缀的星光，驶向了繁华的公路。
到了居酒屋，北川清为诸伏高明掀开帘子，二人刚迈入屋内，社员全都站了起来，对着诸伏高明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学长好！欢迎学长！”
声音洪亮、震彻云霄。
看着对自己鞠躬的众人，诸伏高明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是进入了xx组，而他是xx代目的大哥。
他温文儒雅地微微一笑，自然地接受了“学长”这个称呼，礼貌而客套地说道：“感谢各位学弟的欢迎，叨扰了。”
“哪里哪里，学长您这边请，给您留好位置了，就在您弟弟旁边。”
社员一个劲儿地欢迎，并在暗中偷偷打量这位三十多岁的男性，看北川清的兄长到底是一位怎么样的人物。
北川清幽幽瞥了一眼牧野辉夜，心想肯定是这小子安排的场面活。
牧野辉夜被看得一个激灵，连忙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请他入座，“哈哈，北川学长，您快请坐吧。”
北川清先请诸伏高明坐下，然后他在他身边落座，脱了外套放在身后。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店家才刚开始上酒上菜。
他们这帮运动协会的人能吃能喝的，清酒和啤酒都不必按传统规矩倒在杯里，直接一瓶一瓶、一箱一箱地搬过来。
“北川学长，您今晚也喝点呗？”牧野辉夜坐在北川清的旁边，对他说道，“我给您找好了代驾，吃完饭就联系他过来。”
“行。”
北川清点头，而后扭头对诸伏高明低声问道：“您小酌一杯如何？少来点清酒？”
“好，”诸伏高明颔首，“就菊正宗吧。”
牧野辉夜听见了，有眼力见地对隔壁桌的社员招了一下手，“这边来瓶菊正宗。”
瞧见社员直接拿来了一个容量一千八百毫升的大瓶，诸伏高明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悄然惊叹。
徐徐移动视线，他看向旁边摞得比矮桌还要高的两箱啤酒，这似乎仅仅是一桌八个人的量。
他暗中观察着这些格斗运动员，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北川清的学弟，但有很多应该和北川清同龄，甚至还比他大一两岁。
年满二十，确实能喝酒了。
“哥，是不是有一首诗，叫「端来玉碗大清酒，应记芳名菊正宗」？”
北川清问道，他双手拿起酒瓶，见诸伏高明拿起了酒杯，便给他倒了一杯。
“然也，”诸伏高明点头，“前两句是「共伴甘泉精米舂，醇醪佳酿十年封。」本诗由中.国民间诗人宋寿海所作。”
“原来如此，我还真不记得到底是谁写的。”北川清说道，并在脑中把诗人的名字给记了下来。
提到诗词，诸伏高明稍微来了点兴致，他接过酒瓶，给北川清倒了一杯。
“《樽酒赞》中也曾写道：「美酒佳酿自扶桑，香气怡人飘汉唐。酒香味烈含木香，菊正樽酒美名扬。」”
“不愧是国宾酒。”北川清对着诸伏高明举杯，以一个略低于对方酒杯的高度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他感受着唇齿间的酒香，说道：“酒气凛冽、余味悠长，且百喝不厌。”
“你喜欢清酒？”诸伏高明问道。
“喜欢。”北川清回答，他看着诸伏高明，嘴角微勾了一下，“毕竟我的名字也叫‘清’。”
“咔嚓！”
左前方传来拍照的声音，对异响极其敏锐的二人立即扭头，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那个坐在不远处偷拍的社员反而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在喧闹的居酒屋内，这么细微的声音都能被听见。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说道，“北川学长，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刚才的画面太好看了，我现在就删掉。”
“手机拿来。”
北川清放下酒杯，对他伸手。
“呃，是。”社员额头上直冒冷汗，他以为北川清生气了，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将手机递给了他。
“中岛，你说说你，没事偷拍咱学长干啥？照片网上不有的是吗？”牧野辉夜看向这名姓中岛的社员。
“呃，对不起......”中岛尴尬地低下了头，在心里嘀咕：网上也没有北川学长笑起来的照片啊......
北川清接过手机，双指放大看向里面的照片，眼底泛起一丝难以捕捉的微光。
照片里的诸伏高明，修长的手指拿着还未放下的酒杯，偏头注视着他。
这位警官的侧脸儒雅俊秀，左侧的眉梢微微扬着，那双凤眸，好似能包容一切的沉静大海。
而他也拿着酒杯看着诸伏高明，菲薄的嘴唇极浅地挑起，二人颇有相视一笑的意思。
他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暖色调的虚化背景，温暖而祥和。
分明是在喧闹中，二人之间却宛若有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宁静氛围。
北川清把手机拿到诸伏高明面前，展现给他看，“您觉得拍得怎么样？”
诸伏高明看了看，抬眸对着中岛说道：“这位学弟的构图很专业，学过摄影吗？”
“啊哈哈，就平常琢磨过一点啦。”中岛不好意思地笑笑，用手挠了挠头，“刚才也只是觉得画面很温馨，就忍不住拍了一张。”
“拍得很好，”北川清把手机还给了他，“照片发我，不许外传。”
“啊，是！好的！”中岛见北川清并没有生气，开心极了，立即将照片给北川清发了过去。
北川清点开手机，保存了照片，见诸伏高明的酒杯空了，便再给他添了一杯，顺便问道：“您要这张照片吗？我发您一份？”
“行，有劳了。”诸伏高明说道，之后也给北川清重新添了一杯酒。
这时，北川清旁边的牧野辉夜给他倒了一大玻璃杯的啤酒，然后自己也举着一杯啤酒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无需多说，其他社员都知道要干什么，也纷纷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啤酒，跟着站了起来。
“北川学长，我们一起敬您一杯。”牧野辉夜说道。
北川清见状，对诸伏高明耳语说了一句“您不用起”，然后也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北川学长，感谢您这段时日的付出，我们都知道您工作繁忙，但还能抽出时间来指导我们训练，我们真的万分感谢。要不是您，我们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您辛苦了。”
牧野辉夜代表所有社员说道。
北川清环视了一遍居酒屋内的所有社员，简短而低调地说：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能取得今日之成就，是各位共同努力之结果。”
“东大MMA协会已是冠军之师，祝未来依旧披荆斩棘，勇不可当，我们六月份全国大赛再见，干杯。”
“干杯！”
所有人一起举杯，将杯中的啤酒一口气喝完。
大家都期待着六月份的到来，因为即便不是一个量级，但却能与北川学长同台比赛。
酒过几巡，成箱的啤酒几乎快要喝完，不少社员都醉了，拼搏训练了那么多天，总算能一醉方休。
但北川清这边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啤酒如同喝饮料，喝清酒如同喝水。
他一边喝酒，一边跟诸伏高明聊天，旁边的牧野辉夜见北川清的酒见底了，就立马给他满上，他的杯子都没空过超过两秒。
诸伏高明眼看着又一瓶一千八百毫升的菊正宗被喝完，不免开口道：“酒量不错。”
“其实已经醉了。”北川清违心地说，他故意把反应变得迟钝，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您酒量上限是多少？”
“不清楚，”诸伏高明微微摇头，“小酌怡情，大饮伤身，没试过上限。”
“也是，大饮伤身啊......”北川清嘴上说着，手里却没停下，拿着酒杯将杯中的清酒喝完，说道，“我今晚喝的确实有点多。”
这岂止是“有点”多？
诸伏高明在心里这么想着，但看北川清喝得尽兴，他也不愿扫兴说那些劝他少喝点的话。
“今天是周六，明天就是周日了......”北川清喃喃着，他一手抵着侧脸，看向诸伏高明，“您明天还有委托吗？”
“没有，明天休息。”诸伏高明回答。
“这样啊......是该休息休息。”
北川清揉了揉眼睛，似乎是酒精发挥了作用，让他的脑子越来越沉，看东西也好像开始变得重影。
“我明天也休息，不然今晚......肯定是滴酒不沾的。”
他慢慢地转动眼球，重新看向诸伏高明，把语速放得更加迟缓了，“您......今晚吃的可好？我们要不要回去？”
“我吃好了，回去吧。”诸伏高明点头，回身拿过自己的外套。
牧野辉夜一直留意着这边，听见他们的对话，便探过身体说道：“北川学长，代驾已经叫好了，就在门口呢。”
“多谢。”
北川清拿过自己的衣服，在手里翻找了半天，皱了皱眉，“......袖口呢？”
见到这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的举动，诸伏高明知道北川清是彻底醉了，他拿过他的外套，试图帮他披在身上。
“别动，我帮你穿吧。”
作者有话要说：（1）“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出自：陶渊明《杂诗十二首》。
译文：青年时代不会再来，一日之内不会有两个清晨；应该及时勉励自己，岁月是不等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