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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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滑雪场。

“哇......快看那个人！”

“好厉害啊！”

“应该是专业的吧......”

高级滑雪道上的一道敏捷的身影，让两侧围观的人群不断发出赞叹声。

那人一身专业的装备，深蓝色的滑雪服，戴着头盔和滑雪眼镜，脚踩雪板，手持雪杖，正从看起来几乎垂直的滑雪道上用高难度动作飞速滑下。

雪杖在对方手中宛若一对翅膀，带着他在雪中轻盈地飘过，灵活地俯冲下来。身体一屈一伸，在飞旋中激起的雪雾飞扬，煞是惊险刺激。

滑到了跳台的位置，那人又做出了一个720度的空中转体动作，场下又爆发出一阵更高的欢呼声。

人群中，唯独北川清在揪心地观看，自从看到诸伏高明开始玩高难度动作之后，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用力地攥紧了。

这也太冒险了吧！

那几乎要修到天上的雪道，他看着都觉得双腿发软，高明居然玩得这么溜，这哪儿像个三十五岁的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小年轻呢。

“欸？他冲过来了！”

“是冲我们这边！”

“快往旁边挪一挪！”

众人见滑雪者丝毫没有要刹车的意思，都灵活地避开，就剩下北川清一个人站在原地。

“唰！”

诸伏高明在离北川清只有一米的距离直接来了一个漂亮的侧身急刹，雪雾扬起，徐徐飘落在北川清的周围。

在旁边观看了好久的几名小姑娘撑着雪杖滑过来，一脸期待地问道：“这位先生，你好厉害呀，可以请你教教我们吗？”

“不好意思，”诸伏高明委婉地拒绝，随即滑到北川清旁边，“我是他的私人教练。”

“哦哦这样啊，真抱歉打扰了。”小姑娘看了看全身戴满防摔护具的北川清，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和伙伴一起转身离开了。

等周围就剩下他们两个，北川清抬起滑雪眼镜，啧啧两声，“老狐狸，你在来之前可没说过自己这么会啊。”

“长野县的人哪有不会滑雪的？”诸伏高明嘴边扬起一抹笑。

一向沉静如水的他，在说这句话时语气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骄傲。

“哟，恳请诸伏老师教我。”

北川清双手抱拳对诸伏高明拱了一下手，丝毫没留意身侧朝他这边冲过来的一名新手。

下一秒，对方就撞在了他的身上，还踩到了他滑雪板的脱离器，他整个人就被撞了出去，一个没站稳，直接给诸伏高明磕了一个。

“唉我……！！”

“哦呀，拜师学艺何必行如此大礼？阿清快快请起。”诸伏高明赶忙帮打了个圆场，忍住笑意，伸手去扶北川清。

北川清也不由得笑了，拉着诸伏高明的手从雪地上爬起来，调侃道：“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哼......”

诸伏高明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哼笑，微微弯腰，慢条斯理地为北川清拍了拍粘在他身上的雪。

“恩将仇报。”

冬季的阳光温和而慈祥，到了下午，偌大的滑雪场上已经没有多少游客了，而在山脚下的平坦的雪地上，倒是有一黑一蓝两道身影。

诸伏高明耐心地教学，从基础开始一点点教起，北川清学得很认真，在诸伏老师的指导下，进步飞快。

虽然这期间摔了不少次，但幸亏全身都戴满了毛茸茸的护具，时刻保护着他的关节，避免受到伤害。

过了没一会儿，一名穿着迷彩滑雪服的男子滑到了他们这边，在旁边安静地看了片刻，问道：

“哎兄弟，你会单板不？咱一起去高级赛道玩玩呗。”

诸伏高明闻声扭头看向对方，然后又看了看北川清，见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自行练习了，便答应了：“可以。”

“啊？”北川清却不干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诸伏高明，晃了晃他的胳膊，“教练，你就这样抛下我了吗？”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诸伏高明说道，“你慢慢练，等我下来再检验成果。”

“哦，好吧。”北川清松开了手，狼崽子的两只耳朵好像耷拉了下来。

看着诸伏高明和对方就这样走了，北川清不满地撅了撅嘴，心想这老狐狸还挺愿意玩的，真应了那句“岁月不灭孩童之心”。

他撑着滑雪杖，慢慢滑到拦网旁边，和几名游客一起站在了场外，等诸伏高明和那名穿迷彩服的男子换上单板出来了，便在那里观看。

两个人从低难度的动作开始滑，难度一点点上升，每做出一个完整的空中转体，周围又引来一阵人群的欢呼声。

“可以啊，你滑得不错啊。”迷彩服男笑道，对诸伏高明伸手。

“彼此彼此。”

诸伏高明也礼貌地伸手，和对方击了一下掌，随后二人用单脚滑着雪板进入等待区，一起坐上缆车。

诶？等等！

北川清的眼睛倏地睁大。

这老狐狸滑得很开心是不是？和人家击掌不说，刚才还自己坐缆车呢，现在竟然跟那男的坐同一个缆车了！？

压在他心底的醋意顷刻间喷涌了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度，站在他旁边的人感知到一股无形的冰冷气息，都下意识地离这个男的远一点。

咬了咬后槽牙，北川清瞅了眼站在他旁边的男子，在他身上上下下打量过一遍，然后开口道：“哥们，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

缆车上。

“原来你也是长野县的人啊，我也是，我每年冬天都来这里滑雪，你之前来过这里吗？”迷彩服男子问道。

“之前没有过，我一直在东京定居，这个寒假才回来。”诸伏高明说道。

“啊，这样啊，我说呢，你要是来过这儿我对你肯定有印象......”

两个人在缆车上简单聊了聊，当上升到中途时，诸伏高明低头寻找北川清的身影，可找着找着，视线忽然在某处定格了一下。

北川清没待在原位，而是去了初级赛道，正在跟着一名男性练习。

对方让他丢下雪杖，似乎不让他依靠手上的东西，然后双手拉着他的手，带着他从雪场一点点慢慢向下滑。

诸伏高明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中暗骂一句这臭小子，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他没多想什么，继续一边观赏银装素裹的雪景，一边和迷彩服男子聊天。

来到高级赛道，迷彩服男子最先滑了下去，到跳台时做了个内转360度转体。

诸伏高明在后面跟着，也成功做了一个，而就在二人准备再上缆车进行下一轮的时候，一抹酒红色的身影从高级赛道滑下。

到跳台时，他的动作流畅利落，轻而易举地做了个内转720度的转体，然后稳稳地落在地面。

“真厉害啊！”迷彩服男人赞叹道。

见红衣男子从他们面前滑过，他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然而对方丝毫没理会他们，径直滑到了缆车的等待区，独自坐上了缆车。

他分明没做出任何挑衅的动作，但浑身上下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彰显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老子天下第一”的意思。

看到这么高傲的对手，迷彩服男子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对诸伏高明侧了侧头，“走，咱俩挑战挑战去！”

“行。”诸伏高明颔首。

在半空中坐缆车时，迷彩服男子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诸伏高明的眼睛却在留意初级赛道。

对于有其他人教北川清滑雪这件事，他倒是不在意什么，就是有点不放心，万一教学不当，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然而，当他看到北川清还在跟刚才的那名男子手把手地练习滑行，他的瞳孔微微一沉，视线在二人拉在一起的手上多停留了几秒。

教学的时间，

似乎有些长了吧。

诸伏高明感觉有一股酸涩劲直浸往心底最深处，并且还伴随着一股火气和烦恼。

但缆车已经快上升到赛道了，他只能暂且收回思绪，先专心眼下的事，不然因失误而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红衣男子最先登上高级赛道，但并没有要滑的意思，而是对着后上来的迷彩服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迷彩服男子也没退缩，踩着单板往下滑去，在空中做了一个外传两次shifty360。

等迷彩服男子滑下去之后，红衣男子又对着诸伏高明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伏高明看了红衣男一眼，默默调整了一番呼吸，也向下滑去。

就在滑到一半的时候，他余光忽然注意到一抹红色，他有些意外，这名红衣男子竟然和他一起滑了下来。

遇到跳台，他在空中做了两次shifty360，对方却连着做了三次，稳稳地落回赛道之后，还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他好像是在挑衅他。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诸伏高明心中确实升起了想要跟对方切磋一下的念头，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他从赛道滑下，对迷彩服男子说道：“我还有事，先不滑了。”

“啊，行。”迷彩服男子也没再挽留，自己独自坐上了缆车，想要和红衣男子继续对决。

红衣男子却没上缆车，而是快速滑到诸伏高明面前，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1）提示：北川清绝对不可能让除高明以外的人拉他的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