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瑶需要住院观察,楚年给她买了些换洗的衣服以及营养品,打算让她在医院多住一些时间。然后着手调查起了南瑶的丈夫。
“你能透露给我信息吗?”楚年并不报以任何希望地看向李朗。
李朗却出乎意料地简短地描述了一下南瑶的丈夫:“他叫许槐安,今年32岁,无业者。身高174厘米,体重60千克。”
楚年目瞪口呆:“你这介绍未免太官方了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以透露的了吗?”
李朗反问道:“其他的需要你自行调查了。不过……我不是官方人员吗?”
楚年皱眉,心想你算哪门子官方人员。真正的官方人员是那群游戏策划,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主角一个技能都没有,出门全靠狗,好容易有个趁手的武器还是一次性的。
“啊啊啊,我手机坏了。”楚年泄气地拿出屏幕碎了一小块的手机,“我这点生活费也不够买手机的。”
哪知李朗突然双眼一亮,接过她的手机仔细端详了起来:“这通讯器能做什么?”
楚年诧异:“这不就是个正常的手机吗?”
李朗轻轻搓了搓手机屏幕:“它是个易碎品?”
“是啊。”楚年肉疼地望着壮烈牺牲的手机,“我早就猜到手机屏幕很容易碎,所以我本想买个钢化膜的。结果还没来得及下单,它就寿寝正终了。”
李朗仍盯着手机看个不停:“它除了能通讯之外,还有什么功能?”
楚年跟看外星人似的盯着他:“……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机啊!你这是问的什么话。”
李朗点点头:“也就是说,它是个通讯器加资讯器,以及娱乐机?”
楚年茫然:“这是什么地球之外的叫法吗?”
李朗手中一顿,抬手撩了下额发:“我没见过这种型号的手机。”
楚年皱眉,心想手机不都是大差小异吗?难不成李朗没用过手机?不对啊,之前他不是给了我电话号码吗!而且这年头谁还没个手机啊!
她不禁对李朗心生怀疑,总觉得李朗的言行有些奇怪,仿佛游离于傲慢和亲切之间,上一秒还在玩制服诱惑,下一瞬又变回了公事公办的模样,且说出来的话总是带着股违和感。
“我得走了。”李朗戴正了帽子,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块糖果递给她,“你没吃早饭吧,把这个吃了吧。”
楚年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谢,谢谢……”
折腾了这么久,被李朗一提醒,她确实有点饿了。她扒开糖果嗅了嗅,竟没闻出丝毫的味道来,不禁疑惑地看向李朗:“这是什么糖?”
李朗皱了下眉:“怎么了?”
楚年笑着说:“长得怪可爱的,是奶糖吗?但是没闻见奶味。”
李朗又撩了下头发:“味道比较淡罢了。是……椰子汁。”
楚年露出一副“真的吗,你不要欺负我没文化”的表情。
李朗整理了一下衣衫,对楚年挥挥手:“我先走了,保重。”
楚年忙对他摆摆手:“嗯,保重。”
目送李朗离开,楚年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好容易凑了个队友,结果队友打到一半挂机吃饭去了的无奈。
不,李朗应该不算我的队友吧?
楚年捏着糖果对着灯光仔细端详起来。她并不信任李朗,哪怕李朗长了张乙游可攻略男主的脸,她也不会轻易相信他。
因为她不是言情游戏的女主,一个恐怖游戏里的炮灰主角必须有“总有刁民要害朕”的觉悟。
那颗糖指甲盖大小,圆溜溜的,奶白色,看上去真的很像李朗所说的椰汁糖。然而楚年用力捏了捏,糖果竟硬到两个凹痕都没有,不禁令她怀疑这是个玻璃球。
还是别吃了。楚年把糖包好,揣进了口袋里,打算有时间研究一下。
南瑶还在昏睡着,楚年决定先出去转转。她去护士站发表了一番演讲,表示自己是南瑶的妹妹,家里没有别的亲戚了,与南瑶相依为命至今,奈何南瑶遇人不淑,遇到了家暴老公,被打得住进了医院。如今只剩她能照顾南瑶,而她得回家收拾一下住院的东西,希望护士们能多多照看南瑶。
说完她还鞠了一躬,不忘恰到好处地落了一串眼泪。
这一番恳求果不其然打动了在场众医护人员的心,在众人“这小姑娘真可不容易”以及“她那姐姐真可怜”的感慨中,楚年抹着眼泪离开了医院,然后撒丫子开跑。
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她不介意给自己立个悲惨人设换取同情,因为在极不利的境地下,她认为任何资源都可以加以利用。这时候就别管什么诚不诚实,卑不卑鄙了,都快活不下去了,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不是蠢吗?
而想解决南瑶的事,她需要更多的资源。李朗显然是“向导”型NPC,给你指个大概的方向,说上一串的谜语,让你自行去猜。这种NPC的作用只能图一乐,真想做点什么……
“王阿姨,我来看望您啦~”
楚年去超市买了一袋子瓜子,然后毫不客气地堵住了提着菜篮子回家的王霞,将她半推半扯地带到了小区公园里。此时公园中坐着许多大爷大妈,他们堪称小区中的情报人员,人形的电台喇叭,娱乐伦理新闻的最佳撰稿人,也是楚年第一步计划中的关键棋子。
“你,你干嘛!”王霞戒备地瞪着楚年。
楚年抓了把瓜子放在王霞手里,赔着笑脸说道:“王阿姨,我有件事想问问您。您是这的老住户了,只有您能帮我了。”
楚年故意抬高了声音,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她刚跟王霞坐在了长椅上,周围的路人们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王霞挑眉,咔吧咔吧嗑起了瓜子:“什么事啊?”
楚年顿时装出极其委屈的表情说道:“别提了!806南瑶他们家,你晓得吧!哎呀我倒霉死了!”
这句话好似触发了什么隐藏开关,令包围圈瞬间缩小了一倍。王霞也如嗅到了不得了的信息似的,兴奋地问道:“怎么了?他家又怎么了!“
楚年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眼泪来:“我昨天晚上听见他俩在打架,一路打到我家门口。我就想着去劝劝,结果她家男人上来给我邦邦两拳,我刚从医院回来,呜呜呜呜……”
王霞一听这话,顿时拍起大腿来:“哎哟,你傻啊!又不是你家的事,你劝什么啊!打得严重不严重啊?!”
楚年指了指鼻子上的青痕:“鼻梁都骨折了!”
周围顿时传来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楚年用余光看见几个大娘已经搬着马扎悄悄向这边靠拢,忙捂着脸装哭:“我本来就被他们家吵得神经衰弱,我看他快把南瑶给打死了,好心去劝劝,结果他打我还不说,还威胁我不让我报警,说我要是报警就杀了我全家!”
说完楚年以极其悲伤的语调抽噎着对王霞说:“王阿姨,这样下去我可不敢租你家房子了!我跟他无冤无仇,不过是劝了两句,他就要杀我全家!我怕……”
王霞如炸了毛的大鹅似的抬高声音嚷道:“那可不行!我这房子……”然后一顿,生将后半句给咽了回去,露出一副慈悲的笑脸安抚道,“哎哟,他就是在气头上,说说罢了。”
“怎么可能说说罢了。”楚年昂起头,方便让周围人看清脸上的伤,“我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学女生哎!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动手打不认识的女孩子!我觉得他有反社会人格,说不定哪天……”
她扫视一周,低咳一声:“这院里的邻居也得跟着遭殃!”
“哎呀你不要乱说!”王霞急得跳了起来,瓜子撒了一地,“你这样说谁敢租我的房子啦!”
楚年故作惊愕地大声质问:“这都啥时候了,他都要杀人了,你只关心往外租房子?!”
说完不等王霞发作,她就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可怜啊!我一个人在外地求学,我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我本来就精神衰弱加抑郁症,还被不认识的男人给打了!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想活了……我想爸爸妈妈……”
楚年是真情实意地哭了起来。毕竟这几天过得太憋屈了,趁机哭一场也不错。
她自知自己生得柔弱,又梳了个乖乖的马尾辫,穿了套朴素的连衣裙。往这一坐,自带个弱势群体的BUFF。路人们,尤其是上了岁数的路人们,会自然而然地觉得她可怜。
而这种外在印象可有效地提升她的话语可信度。
如她所愿,围观群众们顿时议论纷纷:
“这姑娘岁数不大吧……真可怜,被欺负成这样也没人给撑腰……”
“瞅这样还是个学生,这爸妈要是知道了得多难过……”
“不能报警吗……”
“不,不能报警!”王霞激动地涨红了脸,见不少人对她偷来了责备的目光,又软下来对楚年细声细气地说,“你看啊,这种事,你要是报了警,他顶多被关几天。出来后不得报复你吗!而且咱都是一个楼的邻居,没必要闹着么僵,私了吧。”
楚年眼泪巴巴地望着王霞,声音软糯地问道:“是,是这样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王阿姨,你跟我妈妈岁数差不多一样大,我在这只认识一个人,你给我出主意吧……”
王霞哑然,望着楚年那小羊羔似的柔弱可欺的脸,哑然了许久,忽然坐回她身边,低声说:“你要是搬走的话……押金退给你……一半。”
楚年怔住,心道这王霞能这么好心?!不过她可不能搬走,搬走了任务没法做了。
于是她说出了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可是……我还挺舍不得您的……您对我挺好的,之前我那么不懂事,你都没追究我……我在这城市里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
王霞一僵,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看向她,眼眶红彤彤的令楚年心里咯噔一声。
哦豁,用力过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