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婚第二天,陈父陈母不仅没有喝到媳妇茶,一大早还要帮儿子请男科大夫,实乃人间惨剧。
大夫看过伤势以后,摇了摇头,“令郎这是内伤,无法根治,我虽已下过针,但于事无补,只能给你们开点补气养肾的药,慢慢疗养。”
大夫说的也没错,毕竟这种难以启齿的部位,连个外伤都看不见,也没法治。无奈之下,陈父陈母也只能按照医嘱抓药,慢慢疗养。
待大夫离开陈家大门,陈父陈母这才有空追究事情始末。儿子昏厥在床,便只能问新出炉的儿媳妇了。
陈母泪眼婆娑,注视着钟妍,“桂香啊,我儿究竟是如何伤的?怎会伤到根本了呢?”
钟妍低垂着头,小声道:“婆婆,这都是儿媳的错。原想早些起床,给公公婆婆敬茶。昨晚上夫君睡在床外侧,儿媳睡在床内侧,晨起时,本欲从夫君上方越过去,谁料脚底踏空,不知怎的,便压在了那处地方。
儿媳虽是无心之过,可这事情毕竟因儿媳而起,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公婆在上,若是要打要骂,儿媳听凭处置,只要能让夫君好起来,儿媳作甚都愿意。”
陈父陈母对视一眼,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新婚第二天就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可这会儿罪魁祸首做小伏低,他们又能如何,若是儿媳妇才刚嫁进来就打骂儿媳妇,传出去他们的脸皮子还要不要了。
何况,真要整治儿媳妇,总得寻个由头吧。儿子这病儿,能随便往外说吗?家丑不外扬,自然是说不得的。
二老只好硬生生忍了这口气。气虽然忍了,事情还是需要有人做的。
陈母拿出帕子,缓缓拭泪,道:“这事儿倒也不是你故意为之,只望你日后小心些便是。如今我儿卧病在床,你既已为陈家妇,从今往后,侍候夫君,操持家业,孝顺公婆,为陈家开枝散叶,方为大孝。
如今最当紧的,便是我儿的身体,适才大夫所言,你想必也听到了。日后你除了晨昏定省,先紧着我儿,一日三餐,便溺擦洗,你需得多加小心,好生侍奉。我儿身子早日大好,你也能早日为我陈家繁衍生息。”
钟妍做小伏低,洗耳恭听。“婆婆说的是,儿媳晓得了。”
“唉,我年纪大了,也不多待了,今日你便开始好好照顾我儿吧。”说完,陈母便和陈父一道离开了。
二老的确是身子乏了,毕竟大清早就因自己儿子的事情被人从梦中叫醒。他们岁数也大了,困乏是在所难免的。
“公婆慢走。”
钟妍本就是来为乔桂香报仇的,自然不会真的老老实实伺候。待陈父陈母离开,钟妍便径直坐在了床边。
陈少琼在大夫来看诊的时候醒过一阵,可惜身体疼得让他说不出话,因而,大夫走时给他开了安神汤,有助眠的功效,现在他睡得比较沉。毕竟,只有睡着了,才能稍稍忘却这种疼痛。
钟妍之所以快刀斩乱麻,帮乔桂香报仇是其一,其二便是不想和陈少琼有真正的夫妻之实。只有先废了他,才能让他暂时老实些。
她坐在床边,细细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许久之后,钟妍感到有什么在触碰她的手,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少琼醒了。
钟妍故作惊喜,“夫君,你醒了吗?要不要喝点茶水呢?”
陈少琼点点头,钟妍便端了桌上的冷茶过来。陈少琼喝了一口,皱起眉头,“这茶水凉了?”
“夫君,那我再让厨房烧一壶?”
陈少琼是真渴了,急于入口,闻言便摇摇头,“算了,虽然有些涩口,倒也能喝。”说罢,他便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大杯茶。
钟妍瞧着他喝完了茶,却并未出声提醒。
陈少琼现在的状况,其实不大适合多喝水的。为什么呢?因为多喝水利尿。
陈少琼一晚上没有出恭,之后因为伤到根本了直接昏过去了,后面又喝了一大碗安神汤,如今又喝了一碗茶,这腹中能不涨得慌?
果然,不过须臾之后,陈少琼便觉得便意深重,即刻便要下床出恭。可真正的折磨还在后头。
陈少琼才转至屏风后,待要释放,这才发现,一边是腹中汹涌澎湃的便意,一边是锥心刺骨难以忍受的剧痛,等到解决完之后,他已是大汗淋漓。
钟妍故作担忧道,“夫君,你怎么了?怎么出了如此多的汗?”
陈少琼牵起嘴角,勉强笑道,“无事,只是有些疼痛罢了。”
钟妍低垂着头,“夫君,都怪妾身不好,要不是因为妾身,夫君也不会遭此大难。夫君,你打我,骂我吧。”
虽然陈少琼图的是乔桂香的嫁妆,但是乔桂香也是颇有些姿色的,不然怎能入他的眼。美人盈盈垂泪,煞是惹人怜爱。
陈少琼心中一动,稍有些念头,疼痛却很快让他保持了理智,本欲为夫人拭泪的手也收了回来,改为抓着被褥慢慢忍耐抗拒那股难以言说的疼痛。
“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钟妍故作纯真的问道。
“没事,”陈少琼牵强一笑,“夫人你别担心,为夫尚能忍受。”
钟妍不再假意关心他,转而问道,“夫君如今这般情况,那回门之事,又该当如何?若是不回去,爹爹怕是以为妾身在陈家受了欺负,可若是回去,夫君愿意陪妾身一起回门吗?夫君的身体可还支撑得住?”
陈少琼笑道,“夫人莫要小看我,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那妾身就等着夫君陪妾身一同归家了。”
钟妍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暗笑:我倒要看你如何如何安生。
晚间就寝时,看着钟妍命仆人在卧房的软榻上铺了被褥,陈少琼有点意外,眼神诧异地看着她。
“夫人这是何意?”
“夫君莫要见怪。早上出了那档子事,害得夫君受伤,现下,夫君正是需要好好休整调养身子的时候。妾身担心,晚上起夜或者晨间起床,必是要从床幔之间爬进爬出的,若是又不小心害了夫君,那就是妾身的罪过了。
思来想去,夫君调养身子的这些时日,妾身便在这软塌上将就一番吧。虽然有些简陋,也不如床上舒坦,但是为了夫君的身子早日大好,妾身如今受的这些,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了。”
“夫人如此善解人意,娶了夫人真是为夫三生有幸啊,罢了,便依夫人所言吧。”
于是,在回门之前,钟妍伺候得可周到了。但凡陈母吩咐的补身体的汤汤水水,只要厨房送过来,必是进了陈少琼的肚子。
至于陈少琼是不是因此尿频,那就不在钟妍的考虑范围了。反正,她也是得了陈母的吩咐,定要将陈少琼养的白白胖胖的。
而那些导致乔桂香不育的药,现在还安安稳稳地躺在箱底。
当初从乔桂香的记忆里,看得出来陈少琼应该是以补药的名义让厨房熬給乔桂香喝的。
乔桂香自小受尽宠爱,即便是她生母过世,乔员外也没有续弦。
虽然乔员外也养了几个小妾,不过都是养在别的宅子,挑的也是楼里的清倌赎身。这些清倌早早就被青楼的老鸨灌了不育的药了,所以,乔员外也没有别的子嗣。那些小妾更是和乔桂香连个照面都没打过。
乔桂香家庭和睦,后宅清净,哪里知道还有这种害人不孕的龌龊事儿,这可不就着了陈少琼的道了吗。
原以为是丈夫辛苦寻来的养身子的药,谁知道是害她终生不能有孕的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