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勤勉所驾驶的GUYS商务车稳稳地驶入南町地界的时候,渴睡的坂田次郎已经在车后座上打着安全带睡得人事不知了。
但在到达南町这片地区后,由于不巧刚好赶上了早高峰,原本在到达南町之前一路丝滑畅快的车速一下子就慢了下来,而且由于堵车的关系,这一会儿停一会儿开的,也让星勤勉把车子开出了那种一顿一顿的感觉——俗称,晕车小帮手。
而坂田次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晃醒的,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对着半开的车窗yue了出去。
“坂田君!”坐在前方副驾驶座上的诸星毅听到声音后当即扭头,从主驾驶和副驾驶座位之间的空隙向后探出身道,“你没事吧?我这里有晕车药,你如果需要……”
坂田次郎干呕了两下,什么也没呕出来,前一晚相原龙加上日比野未来给他折腾的已经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消化完了,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坂田次郎深呼吸了一下,压下胸口泛起的那股恶心感,对着前方的两人道:“刚刚车子停下的时候我还以为到地方了,没成想居然是遇上堵车了……”而他的身体反应,也算是在以前每次出现场的时候练出来了,完全做到了开车就睡停车就醒的程度,这不星勤勉因为之前堵车耽搁的时间过长的关系一熄火,他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自己醒了过来,醒过来后看到是因为堵车才熄的火,他原本是打算继续睡的,可没想到星勤勉的驾车技术一般般,在堵车的过程中他把车开得一顿一顿的,这就让坂田次郎后来哪怕是闭目养神也再没睡着过,到后面更是起了生理性的晕车反应……
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昨天吃完晚饭后,经过一夜的时间胃容物消化得足够彻底,这才没让他当场吐出来。
“大概还有多久到?”坂田次郎有气无力地问,“如果不远的话,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把车停了,然后走过去?”他晕车晕得,都能感觉到自己快低血糖了——想想也是,他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8小时没有进食了,再加上没有休息好,真的是很容易就有可能会低血糖的。
诸星毅一看也是,从这边用走的过去的话,也只不过是需要再走三条街就能到了,虽然远是稍微远了点,但就速度来说,他们这会儿就算是走过去,应该也要比车被堵在这里前后进退不得要来得快。
“行,那我和坂田君就先下车过去了;勤勉你就近找个停车位停车,过会儿来找我们就是了。” 诸星毅道,“你应该还记得路怎么走吧?”
“知道了,老师。我记得路。”星勤勉点头,在通过后视镜确认了他的前后左右除了车还是车、并没有行人之后,就看着诸星毅带着坂田次郎下车了。
果然,走小道就是要比开着车但却被堵在大路上要快得多。诸星毅带着坂田次郎,两人左一绕,右一绕的,就摸到了那间杂货铺三岔口的位置。
远远的看到杂货铺的招牌,坂田次郎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终于看到有家卖吃食的店了!这地方连家便利店都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奔着这个目标而去的坂田次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直直地往前冲去,直到近前,他才发现这间杂货铺,它、居、然——没!开!门!
坂田次郎看着杂货铺的招牌开始怀疑人生。
一旁的诸星毅见状,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最后摸出来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剩下的压缩饼干来,递给了坂田次郎:“坂田君,要不你先用这块压缩饼干垫一下?”这块压缩饼干说是吃剩下的,但也是由独立的透明薄膜包装好的完整的一块,可不是被毅咬过一口的那种吃剩下——通常一包未拆封的压缩饼干包装里头会有这样用透明薄膜塑封好的四块独立包装的饼干,诸星毅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吃掉的那三块,反正他们有时候忙起来没时间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就是靠着随手一块压缩饼干拿起来就啃对付过去的——这东西属于GUYS的战略物资,后勤对于这玩意儿以及应急水那一般都是敞开了供应的,可以说他们张嘴就能吃到。
“先拿这个凑合一下吧,等回去后我让龙和未来请你顿好的。”诸星毅道。
坂田次郎哆嗦了一下:“不不不,不用。压缩饼干挺好的,我吃这个就好。我不用他们两个请!真的不用!”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现在是对两人避退三舍也不为过,怎么可能还会坐到一个桌上吃饭!
诸星毅瞧了眼铁将军把门的杂货铺,然后扭头往没几步路的那幢七层老式公寓楼望去,他觉得既然杂货铺老板能打电话来就不是无的放矢,杂货铺今天没有开张的唯二原因,要么是这会儿还没到开店的时候,要么就是这店老板去了南條家,根本没时间开店。
想明白的诸星毅对着坂田次郎道:“坂田君,你在这里等一等,一会儿等勤勉来了,你告诉他,我去那幢楼的二楼看看。”
“唔,明白。”坂田次郎的嘴里嚼着压缩饼干,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对着诸星毅点了点头,伸手比了个OK。
看到坂田次郎已经了然,诸星毅便转身往那幢老式公寓楼走了过去,走到底楼通向上层的楼梯口时,他被楼道里那堆积如山的不知道何人捡回来放在公共区域里的废品震撼了一下——这种景象在近些年新建的小区里已经不存在了,因为如今所有的垃圾都有各自固定的日子会被专门拉走——南町这片地区真的是太老旧了,老旧到垃圾运输车都驶不进来,估计平时运输车来运垃圾的时候全靠这里的住户自觉把垃圾拿出去……这就不奇怪楼道里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垃圾’堆积而没有人处理了。
来到二楼,诸星毅回忆着百合子前辈说的南條家应该在往楼道里走最里面往外数的第二户人家。他上前,试探着敲了敲门。
“哎,来了,来了。”门里有人应声,诸星毅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昨天的那个杂货铺老板。
老旧的木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站在门槛内的杂货铺老板看到诸星毅,明显地怔愣了一下:“你的手……”
诸星毅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那条被吊起来的胳膊,浑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一点小伤,养两天就好。对了,你今天早上不是打电话说让我们快点过来,说是南條家愿意让我们看一看南條小姐的那份手稿的吗?那份南條家当年就想给MAC看的手稿?”
“啊,对对,你跟我进来吧。”杂货铺老板道,“我这就让南條叔叔把手稿拿出来。”
诸星毅跟着杂货铺老板走进南條家,看到屋子里只要是人能走动的地方就都散落着大块小块的木头,有些码得还算整齐,但有些就像是木匠做木工时用剩下的废料,杂乱地在各个角落堆了一堆又一堆。
诸星毅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像杂货铺老板提出这里面隐藏的火灾隐患,他就看到了那个弯着腰、弓着背坐在房间角落的一张已经被盘出包浆看不出原色的矮凳上正拿着一把小刀在削木头的体型佝偻的黄发老人……大概是生活不易,老人的头发已然花白,但却是那种又枯又黄的白,加上屋子里光线不够,看上去就像是老人有着一头黄色的头发。
杂货铺老板走到认真地用小刀刻着木头的老人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对方的肩膀:“南條叔叔,你不是一直想让MAC的人来看看纯子姐的那份手稿吗?现在MAC的人来了,你还不快点去把那份手稿拿过来?”他说完,就抬起头抱歉的对诸星毅道,“见笑了,但是南條叔叔在年纪大了以后,就越来越记不住最近发生的事了……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根深蒂固的记得他要把纯子姐的手稿拿给当时的地球防卫队MAC看一看,每天只要想起来,他就会去确认那份手稿还在不在,然后就坐在门口等,等着根本不会出现的MAC的人过来。而在他没有想起这一茬的时候,他就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做木雕。纯子姐在死前,曾经也有一段时间被南條叔叔催过婚,但那个时候纯子姐不肯,就对南條叔叔说小孩子太顽皮了,她不想要,所以她也不想结婚。而南條叔叔为了让纯子姐能接受小孩,就和纯子姐打赌,他用木头雕刻出可爱的娃娃,然后放到我家的店里面卖,如果这些娃娃卖得好,那么纯子姐就要听话去相亲,反之如果卖不出去的话,那么他就随便纯子姐不再催她结婚了。但是谁能想到,南條叔叔刚把第一对娃娃做出来,纯子姐……纯子姐她就……纯子姐死后,南條叔叔成天就对着那对娃娃发呆,最后我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南條叔叔就又开始雕刻娃娃了,后面就一直刻一直刻,一直刻到了如今,连人也不认识了,但这两件事他却始终不会忘记。”
诸星毅让杂货铺老板说得眼角有些发酸,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即使当年MAC全灭,可是后来防卫军不是在五年之后就又重新建立起了UGM吗?你们如果那个时候就把事情告诉UGM,也不至于让南條先生带着这点心愿被蹉跎至今……”
店铺老板露出了一抹苦笑:“谁说那个时候我没有去找过UGM?但是……我那个时候没有成年,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南條纯子自|焚案是另有隐|情的。而南條叔叔……你们昨天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这边的居民对南條纯子以及南條家的态度了,南條叔叔那个时候虽然脑子清醒,但是他却是对人性彻底失望了。他恨警方对案件的定性把他害成了这样,也不愿相信他把手稿交给UGM就能有人还他和纯子姐的清白,所以他每天只是沉浸在雕刻娃娃的过程中,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我觉得他这状态,和他年轻时自己逼迫自己多少也有些关系,时间长了,人可不得疯么……”
诸星毅:“……一开始我听你说让我们趁着南條先生还清醒的时候赶紧过来,我还以为你指的是他年龄大了,每天躺在床上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间要多,没想到你说的却是这种清醒……”
杂货铺老板:“南條叔叔如今已经不怎么吃饭了,我找医生来看过,说是南條叔叔如今的身体机能已经到了极限,他如今还能活着也不过就是苟延残喘,全凭那一口不甘的气吊着,但即使是这样,那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散了,总归是坚持不了几天了。本来我是想着南條叔叔最后的日子能舒心些就尽量让他过得舒心些,就和你们说了一些又隐瞒了一些,说实话,这些年,我也是憋狠了,有些话既想要说给别人听,又明白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昨天我在知道你们是GUYS的人之后,我那时真的有种冲动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但后来想想又有点替南條叔叔感到不值……可到后来,我晚上在帮南條叔叔擦身时突然想到,南條叔叔执着这件事可以说执着了半辈子,他现在疯了,不清楚外界的情况,但我这边……可以说机会已经放在了我眼前,我如果再用这样又或者是那样的借口把你们推开,那南條叔叔可能就真的要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了。所以我在昨天晚上给南條叔叔擦身的时候,告诉了他,我已经联系了MAC,他们明天……也就是今天就会派人过来。而我也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就在我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南條叔叔的眼睛亮了,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亮……”
店铺老板的眼角挂下来了一滴眼泪,他抬手把它擦了去,对着依然佝偻着身子坐在矮凳上雕娃娃的南條先生道:“叔叔,MAC的人来了,纯子姐的手稿呢?你快把它拿出来。”
他站起身对诸星毅道:“我们耐心点,他会反应过来的。”
诸星毅点了点头:“好。”他还记得,他本来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有本事的占星师给他解解他自身所存在的疑惑,但现在听闻南條纯子的父亲执着到已经疯了也不忘想要把这手稿交到MAC手里的这份执念,让他不由对此事重视了起来。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星勤勉在和坂田次郎于杂货铺外汇合后,也找过来了。
南條家的大门开着,因此同样从百合子那儿获知了南條家住址的星勤勉目标明确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但在看到诸星毅和昨天才见过一面的店铺老板只是站在那间小小的公寓套间的一脚默不作声地守着一个用小刀在雕刻着木头的老人时,他心中的诧异就上升到了最高点:“老师,你们这是……”
诸星毅转身看向身后的星勤勉,小声道:“嘘,老板说老人家的反应有些慢,我们再等一会儿。”
莫名其妙的星勤勉&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坂田次郎:“……”两人虽然不知道事情具体的前因后果,但依旧听话的齐齐沉默了下来。
杂货铺老板长叹了一口气,对着老人的背影第三次开口道:“南條叔叔,MAC来人了,你……”
诸星毅伸出手,示意杂货铺老板停一下,然后对他说道:“或许是刺激不够,让我来试试吧。你好,我是MAC的诸星,请问你有什么东西想要让我看?”
实事求是的说,诸星毅其实和曾经任职MAC队长的诸星团长得很像,加上这会儿毅刻意模仿了团的声音,就更让人有种错位的感觉。
不过这么一来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矮凳上的老人比起之前的毫无反应,这一回仅仅只是过了一分多钟,他的双手就松开了原本紧紧握着的小刀与木料,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他身旁一侧的诸星毅。
还是那句话,诸星毅的面部轮廓和诸星团很是相似,而之前诸星团在任职MAC队长时,他的资料偶尔也会被放在某些公共平台上被用做在遇到怪兽时要如何自救这样的科普栏目中,老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整个人立时就激动了起来:“M……MA……”声音很是沙哑粗厉。
店铺老板道:“抱歉啊,南條叔叔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我之前有段时间都怀疑他到底还能不能说话了……”
老人对诸星毅伸出了手,而诸星毅也就是在这时,看到了老人翻转过来的手掌上有着好几道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看上去就像是直接握住了烧红的铁条被烙出来的痕迹,焦糊、毛糙、凹凸不平……
而这样的痕迹,杂货铺老板的掌心里也有,诸星毅昨天在那间杂货铺里买东西就已经看到了,但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老板很久以前不小心抓到了什么烫的东西才造成的——然而现在看看老人家手掌心中那看起来无比新鲜,仿佛前两天才刚刚烙上去的伤痕,再看店铺老板手心中那久远到早就已经变得和皮肤同色的烧伤痕迹,诸星毅的脸一黑,他抓着老人的手质问杂货铺老板道:“老人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虐待他?!”
“呃,这个不是……”店铺老板一怔,他看向了老人的掌心喃喃道,“这个伤这会儿我也没法解释,你让南條叔叔把纯子姐的手稿拿出来后,你就能明白他手上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诸星毅狐疑地看向了杂货铺的老板,但最终,他还是松开了老人的手。
毕竟这会儿老人手上的伤势已经造成,不是他质问两句就能消退的,所以他愿意等到老人把南條纯子的手稿拿出来后,店铺老板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已经上了年岁的南條颤颤巍巍的走到被放在公寓套间最里面的那张硬板床上,从并不厚实的被褥间摸出了一本黑色的硬皮笔记本。
然后他打开了那本带锁的笔记本,将那张硬质的封皮用打开箱子一样的动作掀开了,跟着他伸手就想要去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但南條老先生这个动作才做了一半,他手上的黑皮笔记本就被杂货铺老板抢了过去,然后笔记本就被递到了星勤勉的面前。
南條老先生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哀鸣,他浑浊的双眼呆呆地看着诸星毅,眼里充斥着痛苦与绝望。
诸星毅对着星勤勉伸出手:“勤勉,把东西给我。”
一旁的星勤勉正为眼下这个突然间就变得奇诡的氛围而感到无措,这时听到诸星毅的吩咐,当即应声道:“哎,好。”
他伸手,想要把被放在挖空的黑色笔记本封皮里的那一页页散装的手稿拿出来——这会儿他也发现了,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封皮就只是一个壳子,想要看到写在里面的内容,就只能把纸拿出来看,但诸星毅有一只手受伤,让他来抠这些被整齐地码在其中与黑色笔记本封皮严丝合缝的纸张也实属是为难人了。
星勤勉将那沓手稿从黑色笔记本的封皮里取了出来,他的对面,杂货铺老板神色紧张地看着他……的手。
突然,星勤勉发出一声仿佛像是被惊吓到的慌乱惊叫:“啊!”甚至就连他手里的那叠手稿都在这一声惊叫中被甩了出去!
杂货铺老板看到星勤勉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松下来,就看到诸星毅伸出手抓到了一张被星勤勉甩得纷纷扬扬的手稿,看着上面的字念道:“A……Akas……c……阿……阿克……阿克夏之……之书……阿克夏之书?”
“什么是阿克夏之书?不!我是说,你居然认识那上面的字……不不不,我是想问,你、你都不觉得烫的吗?”杂货铺老板语无伦次。
手上捏着正巧飘到他面前的两张纸的诸星毅抬起头,看向店铺老板:“什么?”
“老师!”星勤勉把手伸了过来,掌心向上,将手掌上那道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才燎上去的火烙痕迹呈现给诸星毅看,“你看!”
“这……”诸星毅放下手里的纸,将杂货铺老板的手也拽了过来做对比。
而坂田次郎更是自动自发地搀扶着南條老先生和众人站到一块儿,将他的手掌也摊了开来:“是一样的痕迹。”
这聚在一起的三个手掌里烙痕的数量或多或少、但形状与性状却是一模一样的烧伤痕迹让诸星毅茫然了:“可是我刚刚明明……”他刚刚明明也抓了纸,但是完全没有这种反应。
坂田次郎看了看,说道:“或许纸张的数量也有影响?我也来试试吧,我不拿多,就拿一张……嘶!”然而,试验的结果是,哪怕就只是一张纸,坂田次郎也被燎出了一串泡。
诸星毅:“所以这就是你们一定要让MAC来看看这份手稿的原因?”
“是啊。”杂货铺老板说道,“南條叔叔现在疯了,所以他已经没有办法告诉你们这其中的诡异之处了。但是在南條叔叔还没有疯的时候,他曾经告诉我,这份手稿他是亲眼看着纯子姐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那个时候他还嘲笑过纯子姐写的是天书,写出来的东西根本没人能看懂。并且纸也是普通的信纸、笔也是最普通的那种从商店里买来的写一段时间就要吸一些墨水才能继续的钢笔,这些东西都不是新的,纯子姐在以前就用掉过大半,但偏偏就是这样普通的纸和普通的笔组合写出来的这份手稿,我们上手拿的时候都会被烫到,但是与其他易燃物放在一块儿,这些纸又和普通的纸没有区别,并不会点燃什么,可一旦活的东西去摸这些纸,就都会被燎——当初我和南條叔叔试验过鸡和鸭以及兔子还有人,但是结果无一例外都被烧伤了。”店铺老板举起了自己的手,示意诸星毅他就是那个尝试性的试验中的人,“后来我们又试了植物,发现只要是死的植物就不会被伤到,但反之只要是根系还在泥土或者是水里总之只要是还活着的植物,它们也都会被烧焦。”
“死的东西……”诸星毅身形一晃,双腿踉跄着往后退开了半步。
只是诸星毅这一个轻微的趔趄杂货铺的老板并没有发现,他还在继续说着:“当年我拿着这些实验结果去找UGM,结果接待的人在了解完纯子姐家的情况后,就跟我也说了一个实验,那个实验说的是让人看到被火烧红的烙铁,然后把人的眼睛蒙起来,再用冰块去触碰被蒙上眼睛的人的手,结果那个人明明触碰的是冰块,但他还是被烫伤了。UGM的人告诉我说,是因为我和南條叔叔都知道纯子姐是烧死的,所以才会在心理上出现这种碰过她的东西就会有烧伤情况出现的状况产生,他让我回去,说是调整好心态就行。”
“……”诸星毅想起来,那个时候因为地球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怪兽和宇宙人,所以当时的UGM确实……非常懈怠。
“但现在看来,这并不是所谓的心理错觉。”曾经发誓要上宇宙,但最后还是折戟在学习这道坎上的杂货铺老板说道,“我和南條叔叔都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想拿给UGM他们又不收……后来我们还想过把这些文字拿去给考古学家看看,但在抄写的时候,却发现了这些文字具有不可复制性,哪怕我们抄的时候是对着它们一笔一划仔细描画下来的,但到了最后,它们总是会变成既不像手稿上的这些文字也不是我们能看得懂的鬼画符。这样试过几次之后,我和南條叔叔就开始猜测,纯子姐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是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写?而在那之后,南條叔叔就更想知道这份手稿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了。但问题是……你们也知道的,这东西算是砸在了我们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手里了。不过我刚刚听你说阿克夏之书……这意思是你看懂了这份手稿上的文字都代表了什么?所以,什么是阿克夏之书?”
一股陌生的气息自南條家外一闪而过,诸星毅瞬间警觉:“谁?!”
桀桀作响的鬼魅笑声伴随着平地而起的妖风卷起了满地纸张,一张写满了不知名文字的手写稿飘飘忽忽地朝着门外、朝着楼梯、朝着那股诡谲的气息飘荡而去。
满头黄发的老人佝偻着腰、迈着颤颤巍巍地步伐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可恨老式公寓的房间连走道都极其狭窄,三人追在南條老先生的身后,却是在出门的瞬间被挤到一块儿堵了一下。
而偏偏就是耽搁了这么一秒钟也不到的时间,南條老先生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南條叔叔!!”杂货铺老板亲眼看着老人从楼梯上滚落,一路向外摔去,差点一口气没能回上来。
恰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阴影从高空坠落而下,通过楼梯间的楼道镂空窗告诉了众人它最终的落点将会是哪里……
诸星毅隔着十四阶的楼梯从二楼一跃而下,伸出手一把拎起了原本躺倒在高坠物落点处的南條老先生,但他自己却没来得及走两步避开高坠物落下的地点,就被那块年久失修的沉重广告牌压在了下面。
“啊……”诸星毅感觉了到半边身子传来的剧痛,痛呼出声。
意识彻底消散前,他看到了刚才被他拎起来的南條老先生这会儿已经被放到了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