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车身上印着GUYS队标的棕黑色商务车以飞一样的速度疾驰在夜里没什么车流量的公路上、小道间，诸星毅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自己开车其实也‘飞’得挺快，就是开得比未来要稳得多了。

GUYS基地内的一间单人宿舍里，未来拉开了窗帘昂头看向夜空中闪烁着各种光芒的银河星带。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故乡M78星云所在的位置，而以他如今所在地球的视角看过去，他们曾经赖以生存的那颗橙巨星的光芒依旧在闪烁着。这么说来的话，对宇宙进行观测的行为其实不仅仅是通过观测来了解宇宙，其实还能了解一些星系曾经发生过的相关历史——就比如他如今身在地球，能看到的却是300万个地球年之前M78星系曾经的过往，而若是在奥特之星本星的话，他们想要了解过去几百万年里所发生的历史，除了查看相关史料然后再结合线索进行推断与推测，恐怕也没有其他更有用的办法了。更不用说，在几百万年前，他们的星球对宇宙的认知也仅仅是处在了摸索的阶段，那个时候他们星球的天文学家留下的相关天文资料，哪怕是给如今的地球人看，那也是会嗤笑的内容吧？而如今的M78星云早已遭受了让整个星系都变得面目全非的大变动，物非人也非，科技局的那些人哪怕还想要找到当年的痕迹，也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未来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就该应下之前诸星毅的邀约，一起去地球的宇宙观测中心，看看自己故乡曾经的模样，顺便再收集些资料，等以后他回光之国的时候带回去。

只可惜他之前就已经和龙还有真理奈约好了，就拒绝了诸星主任的邀请，说真的，这让他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夜晚的宇宙观测中心，有些夜深人静的。门卫睡眼惺忪地在他按响门铃后过来给他打开了大门，过程中甚至都没有按照规定查看一下他已经拿了出来准备让对方进行身份验证的身份卡和记忆显示仪。

诸星毅：“……”沉住气，你是总监，不要在这样的小问题上暴躁——特么的自己要不是总监，这情况他就算看到了都能当没看到——然而问题是，自己偏偏就是总监而宇宙观测中心又是GUYS的下属单位，这样的情况，他怎么都不可能看到了就当没看到的。

不过这个情况还是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进行处理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他自己身上的问题。

进入到宇宙观测中心的这幢规模甚大的建筑大楼中之后，没有开灯的漆黑走廊就像是一个想要把人吞噬的巨兽，同时还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宛如野兽在睡梦中发出的呓语……

突然，就在身处在走廊中的诸星毅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传出了极为暴躁的声音——虽然身在走廊中的诸星毅没能听清那暴躁的声音究竟说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这会儿还在宇宙观测中心值班的人应该就在前面的那个房间里了。可能是某项实验产生了分歧的，导致了负责实验内容的两方或者是多方人员发生了口角。

诸星毅循着声跑了过去，伸手一把推开了仅仅只是虚掩着的房门，在一瞬间和房间内的几名白大褂大眼瞪小眼。

诸星毅瞧着从站位来看根本不像是已经吵起来的几名科研人员，皱眉道：“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吵架么？”

屋内，一个白大褂看到突然闯入的诸星毅，眉头也皱了起来：“你谁啊？不知道我们在做空间波转化声波的实验，需要绝对的安静吗？”

诸星毅愣了愣：“空间波转化声波的实验？那刚才……”他确信自己刚才确实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而且还是一种脾气很暴的说话声。

白大褂堆里，田代浩认出了之前来过一次宇宙观测中心的诸星毅，按住了那个还想发牢骚的研究员道：“冷静，菊池。这位是GUYS本部来的诸星主任。”

菊池:“呃……”日本的职场文化，一向讲究先来后到，越是前辈，那官位就越高，所以田代只这么一说，菊池就知道自己刚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过诸星毅并没有管这个，毕竟他也是讲理的，之前是自己不打招呼就直接闯入了人家的实验现场。

他看向唯一一个自己认识的田代道：“田代君，中村所长这会儿在么？我找他有点事。”一般来说，中村身为宇宙观测中心的所长是不会亲自值夜班的，但这情况也要分他手头是不是正好有实验或者研究要做，所以刚好就在宇宙观测中心也说不定。

田代身后，菊池研究员发出了一声嗤笑。

诸星毅看过去，却被田代不着痕迹地拦在了两人之间，田代道：“诸星主任，是这样，中村所长他一般不会在晚上的时候还留在观测中心的，而其他统管一个组或多个组实验的负责人他们晚上也不会在。晚上在观测中心值班和完善白天没能完成的实验的，主要就是我们这些才来宇宙观测中心的实习人员。您如果着急想要找什么资料的话，找我们给您拿也是一样的。只需要您签个字，让我们明天能交代就行。”

“这样啊……”诸星毅从田代浩的言语中听出了目前宇宙观测中心存在的尸位素餐、打压学生、不负责任等等的问题，“那我想要宇宙观测中心现有的所有资料，你有权限能给我调出来吗？”

“呃，这个……”田代浩迟疑了一下，说道，“不如我先给您那部分我有权限查看调用的资料？剩下的等明天我请示完中村老师再给你传过去？”

诸星毅考虑了一下，点头道：“也行。”

田代浩是中村所长的学生，所以在一众都是实习身份的菜鸟研究员之间，他也是众人心中心照不宣的领头羊。

而诸星毅也觉得自己找他办事能比找别人来得更省心。

因此他直接跟着田代浩就走了，离开了那原本用以将空间波转化为声波实验的房间。其他实习白大褂看到打岔的走了，相互之间望了望，然后开口说道：“那……我们继续？”

菊池点头道：“继续吧。明天之前还要整理出一份详细的数据报告交给我们各自的导师，要不就又该吃挂落了。唉，也不知道我们这做人学徒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出头……”

宇宙观测中心、所长助理办公室。

田代浩在一大堆凌乱的文件与散落的纸质资料里翻找，可偏偏他越着急就越找不到他想找的：“真要命，我的身份卡究竟给扔哪去了？”

宇宙观测中心的员工身份卡是一种内置芯片卡，里面记录了宇宙观测中心员工的身份编码，而这个编码则是和本人所能使用的权限所绑定的，除此之外还负责员工在观测中心中的衣与食，甚至是住与行也可以通过这张身份卡给予相应比例的补贴，所以对于宇宙观测中心的职员来说，这张卡十分重要，一旦遗失，那补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诸星毅：“身份卡每天进出宇宙观测中心都要用，你这是几天没回家了？”

“呃，我想想……”然而问题是田代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在宇宙观测中心待了几天了，“好像……至少三五天是有的？”

“你既然能进的来宇宙观测中心，那就说明你的身份卡应该是带在身边的。三五天没回去……你这几天有换过衣服么？”诸星毅打量了一下快要变成狗窝的助理办公室。

“啊，对！昨天我吃咖喱的时候酱汁沾在了的工作服上，我记得那件白大褂被我放在了洗衣篮里，还没来得及处理。”田代浩听到诸星毅的提醒，直扑自己办公室角落里的洗衣篮，“啊，找到了，我的身份卡！”找到身份卡，这着实让他松了口气，要不然后续的一系列麻烦他简直无法想象！

“好了，我这就给诸星主任调取资料。不过可能要花一点时间……呃，我给诸星主任你泡杯咖啡吧？”田代浩说道，反正他们观测中心就算什么都缺，也不会缺这么一口咖啡——毕竟他们时常就要值夜班，咖啡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诸星毅考虑到就算他此刻不用等观测中心全部的资料复制下来，只是部分应该也非常耗时，于是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田代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找一下杯子和咖啡粉……啊对，还有U盘、U盘……”田代手忙脚乱的在桌上的一堆杂物里找着各样东西。

诸星毅抽了抽嘴角，上前帮田代一起整理桌面上的东西：“你其实不用这么急，虽然我确实在等着这些资料，但你也不必忙乱成这样。”

“啊……”田代浩回过神来，看向诸星毅，眼神中带着不好意思，“抱歉，主要是平时中村老师对我比较严格，通常他吩咐完一件事后，五分钟内他就要看到结果又或者是我已经开始的过程，所以我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

“五分钟？”诸星毅先是诧异，随即理解道，“那倒是难怪你会这么慌了。”

田代浩叹了口气，在杂乱的桌面上找出了一个他刚用没多久的U盘，将里面的内容暂时寄存到电脑上，然后用空出来的U盘帮诸星毅复制资料：“诸星主任，我先帮你把资料给复制了吧，然后接下来等待的时间里，我们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再说说话。没办法，在老师的手底下我已经养成习惯了，若是先做别的，会让我有种事情没来得及做完的恐慌感。”

诸星毅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是客随主便了。不过你这桌面这么乱，也确实该整理整理了。”

田代慌乱地止住了诸星毅的动作道：“不不不，诸星主任，我自己来，自己来！”

但很显然，田代浩没有三头六臂，他一个人顾得了这就顾不了那，最后还是让诸星毅一起帮着他把桌上的那一堆杂物给收拾了。

只是越收拾，诸星毅就越加觉得这个身为中村所长学生兼助理的田代有些过于不修边幅了——虽然有些科研者在进行实验又或者是某项研究时的确会不怎么在意自身的卫生情况、只为了一个项目或者是某项研究能有结果，但是像田代浩这样，连自己的研究资料以及相关实验内容得出的结论都这么杂乱无章地胡乱摆放在了桌上的，他觉得自己这也属实是头一回遇到。

突然，诸星毅的目光停留在了手中的一张稿纸的标题上，纸上的那句宛若玩笑一样的标题是手写的，那龙飞凤舞的字迹，看来像极了被人随手写上去的，但却在此刻直戳自己的心神——宇宙正在发烧，猜测和暗物质有关，银河系也受影响。

然而，等诸星毅一目十行的看下来，却发现在这么噱头的标题下，内容只是对于星系际气体的温度比理论模拟下的温度要高出了一些的相关研究报告——一般来说如今宇宙的温度应该趋于恒定状态，但现在似乎宇宙发了‘低烧’，因此猜测这可能和暗物质中的暗光子有关。

“暗光子……”诸星毅继续看了下去——根据假说，暗光子正是暗物质的形态之一，这些暗光子加热了我们的宇宙，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暗光子会转化为常规粒子，同时散发出额外的热量。

而观测暗物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它不与光相互作用，只能通过引力异常来推断它的存在，但暗光子就有些许不同，或者可以通过分析星系际气体氢发射线中的莱曼-阿尔法森林去寻找那些暗光子——类星体是宇宙中最明亮的天体，它们一般距离太阳系较远，从类星体发出的光，要通过广阔的星际空间才能到达地球，这其中星系间物质对光的吸收将在光谱上产生一系列的吸收线，位于氢的莱曼α发射线短波侧会有密集的吸收线丛，即莱曼-阿尔法森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当光子穿越星系际间的大量气体时，会遇到密度较大的中性氢云团。大部分的光子都能不受影响的穿过，但部分波长特殊的光子会被吸收，在光谱中留下缺失的吸收线。而在到达地球的过程中，光子会遇到大量的中性氢云团，同时因为宇宙在不断膨胀，这些云团的吸收线将会红移到不同的波段上，从而在短波侧留下一系列密集的吸收线丛……

诸星毅将这份报告看了个大概，发现其上研究的内容和他所认为的宇宙在‘发烧’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这个标题就仅仅只是一个噱头而已。不过很奇怪，一般像是田代这样的研究人员，哪怕只是个实习的应该也不会做出如此不严谨的行为来才对，但偏偏……这如此噱头的标题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还刚好就戳中了目前正为自身的状况而感到焦头烂额的自己……

原本正帮着田代浩收拾桌子的诸星毅突然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这让一旁的田代浩觉得有些奇怪，看了过来，随即就发现——诸星主任正拿着他的那堆还未整理好、正式进行发表的手稿在看。

“啊，诸星主任！那些只是我的游戏之作，不值得您费心查看的。”田代浩伸手，想要将诸星毅手中的那些手稿重新拿回来。

诸星毅顺着对方的手劲，松开了手道：“说游戏之作太过谦虚了，你的这些手稿如果能登在专业的科学杂志上，估计你很快就可以摆脱实习科研员的身份正式跻身科学家的行列的。只不过，某些地方的措辞你还不够严谨，但是只要能改改这个把宇宙比喻成‘人’拿来摆噱头的习惯，我相信你的前途就一定是光明的。”

田代浩看向诸星毅:“你也觉得我的报告措辞不够严谨么？”

诸星毅点头：“你的文章内容相当专业，但是通篇看下来，却有种能把它们当成小说读的感觉，而这样的文章那些专业的科学刊物是不会刊登的。但若是你选择将这些退而求其次地刊登在比较次级的民间刊物上的话，这就又有些对不起你所掌握的专业学识了。”

田代浩：“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作为导师的学生，我们有太多的时候呕心沥血熬过白天又熬过黑夜研究出来的成果会被冠上导师的名字然后发布在那些专业的科学刊物上。若是导师还算有点良心，他的名字后面或许还会允许你的名字跟着，但即使是这样，作为学生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了，因为人们只会认为是这些导师在用自身的学识与名气来为学生铺路；而作为学生，他们的学识与才能若是能赶上导师，也就不会让他们费尽心思地去用自身的名气带他们了。甚至还有更多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导师，他们就连自己学生的名字都不愿意加上，所做的，仅仅只是在学生历尽艰难万苦做着各项研究项目的时候提点了一下或者两下，就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将学生的成果据为己有。”

“那么，你的导师中村俊一所长，他是属于哪一种？”诸星毅问。

田代浩看着诸星毅愣了愣。

诸星毅继续道：“估计是第二类吧？因为我并没有在哪本专业的科学刊物上看到田代君的名字。”

田代浩：“……是的，没错。但那篇文章我想你一定看过，是《宇宙黑洞化理论》。”

诸星毅惊异：“居然是那篇文章？我记得那篇文章在科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中村君也是在那个时候就处在了各种科学理论的争议之中——但或许是因祸得福吧，他在科学界的名气也因此而变得更大了，换句话说，他在科学界开始有了话语权，说话也有更多的人愿意听了……结果那篇文章，居然是你写的？”

田代浩：“是啊，我写的。我那个时候的写作风格，和你刚刚看到的那篇报告的感觉完全不同对不对？”

“风格方面确实不同，但论大胆程度……仔细看的话，字里行间还是依然有着你的特色的——毕竟能说我们的整个宇宙其实是在一个黑洞内部的，和我刚刚看到的你写的宇宙发烧论同样大胆——只不过，这得是非常熟悉你以及熟悉你写东西的习惯的人才能发现吧？”诸星毅道。

田代浩：“我其实，一直都在着手进行着有关宇宙于是否存在着意识的研究，而那篇黑洞论，其实是还有后续的，但是因为中村老师……所以我一直没有把那篇后续拿出来。为此，中村老师对我的不满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虽然我一直都在用数据还不够的理由来搪塞他，但是估计也拖不了多久了……诸星主任你既然是在宇宙观测中心的上级部门GUYS的，那是不是能管管这个情况？要知道整个宇宙观测中心，因为有中村所长带头不干人事，所以整个中心的其他带学生的导师也是上行下效，这就导致了我们这些实习人员的日子是真不好过。而我甚至都已经看到有同伴在进行元素分离实验，打算用从其中分离出来的有毒物质下毒了。”

诸星毅：“呃……”他完全没料到事情的走向居然已经不是奇怪，而是诡异了——眼下这个情况，他是不是应该通知长谷川警部？ “那什么，你反应的情况我记下了，随后肯定会进行处置——至于你，你先帮我稳住了你的那个同伴，让他别做傻事，要不然为了几个人渣还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了。”

“我知道了。”田代浩道，“一定帮你看着我那个朋友。”

“不不不，不是帮我，这是为了他自己，懂吗？”诸星毅相当心累的说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太了解，你看啊，以中村君以往的一贯风格来看，他应该是主打稳妥的稳妥派，像你这样大胆的猜测与假设与他的人设根本就不相符，直接窃取你的研究成果冠上他的名字来发表，他就不怕自己翻车吗？”

“中村所长曾经在一次科学界业内人士的聚会上对其他人说过，如今的天文界已经不合适再继续保守下去了，我们是时候该更大胆些了。”田代浩说道。

诸星毅：“这是他在夺取了你的那篇黑洞论后说的吗？”

“是。”

诸星毅叹息：“这时机倒是抓得相当好啊！”

“是啊。”田代道，“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我的未来完了。”

诸星毅伸手拍了拍田代浩的肩膀道：“放心吧，等我回去就让人过来处理了这帮蛀虫。到那时如果你还愿意继续努力，前途还是会有的。”

田代浩笑了：“那我可就借您吉言啦！”

“不过我也是挺好奇的，你怎么会认为这个宇宙是有意识的？啊，当然了，若是我问的问题涉及到了你的相关研究，可以不说。我就是有点好奇，毕竟宇宙有意识什么的，简直不可思议。”诸星毅说道。

“诸星主任，你不在宇宙观测中心工作可能不知道，我们中心通过天文望远镜生成的一些图片，它们看起来简直……”田代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于是直接就在电脑上把那些图给找了出来，“诸星主任，你觉得这些图看起来像什么？”他特地把生成的宇宙图谱缩放到了特定的比例大小。

诸星毅看了一眼电脑，发现田代浩这么搞并不会影响到那些正在复制的内容，便放心看向了那堆图片，但这一瞧，他就皱起了眉头——他看到的那些图片，是宇宙？

田代浩看到诸星毅皱起了眉头，便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些经过特定比例缩小的图片，其中的内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宇宙？”

诸星毅：“这样的大小……看起来更像是大脑中的那些神经元以及神经突触？”

“对！所以我认为宇宙是有意识的，这很奇怪吗？”田代浩说道。

诸星毅：“这个理论……所以你觉得我们的宇宙其实是某种高维生物的大脑吗？”

“不，也并不一定就是大脑。也有可能是整个身体！”田代浩道，“毕竟宇宙一直都在膨胀，那或许就是某个生物在成长呢？而我们也不能以人类的样子去猜测高维生物的模样！万一有哪种生物它全身上下加起来长得就和哺乳动物的脑子一模一样呢？”

诸星毅觉得田代浩说到这个有点亢奋，他斟酌着，以尽可能不刺激对方的谨慎态度说道：“如果按照你这个理论，那就算是宇宙真的是某种生物的大脑又或者是身体，我们也不会知道不是吗？毕竟就以人类来说，在人类掌握开颅手术前，人类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长什么样不是吗？那个时候，脑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个脑子，所以你这个论调……”

“对，这是个问题，所以我的研究就是找出办法来让宇宙知道自己的存在，也就是让宇宙觉醒自身……就好比生物的大脑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时，会导致生物出现癫痫的症状！”

诸星毅悄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远离越来越亢奋的田代浩，他觉得此刻的对方多少有点危险：“但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吧？万一这个宇宙……它根本就不存在有意识这种情况呢？就像你之前的宇宙黑洞化论点那般，万一整个宇宙就是一个黑洞内部的空间呢？”

“关于这个，我曾经也研究过！它和我的宇宙意识论其实并不相悖，要知道我们的宇宙中也有黑洞，而如果我们所处的宇宙也是在一个黑洞中，那么就只可能是母宇宙套子宇宙这种一环套一环的结构！这就好比生物体内的细胞，就以巨噬细胞为例，这玩意儿源自单核细胞，而单核细胞又来源于骨髓中的前体细胞——这不同样是一环套一环的结构？而目前已经证实的平行宇宙，那就是在本宇宙上分裂出去的，这不就刚好和生物体内的细胞会进行自我分裂而耦合了？所以整个宇宙空间就等于是某个生物体的内部，这有问题吗？没问题！”

诸星毅：“……那引力呢？如果按照你所说，宇宙膨胀是因为某个生物在长身体，那宇宙中普遍存在的引力又该怎么解释？”

“你说这个？”田代浩的喉咙间发出嗬嗬作响的恐怖笑声道，“你说的应该是细胞同类相食，当一个细胞环绕,杀死和消化另一个细胞时,发生细胞同类相食现象吧？这不就和恒星吞噬行星、黑洞又吞噬恒星是一个道理么？”

诸星毅：“……我就当你这话说得有道理好了，那位于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的那个巨引源呢？这总不能再用生物细胞替代了吧？”

田代浩：“那个巨引源……对，还有那个巨引源，我就问，心脏对于静脉血管中的那些血液来说，它算不算是个巨引源？”

诸星毅：“……”瞠目结舌，在这一刻，他竟完全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听君一席话，真是甚似一席话。再听你这么分析下去，我都快要怀疑我们这个宇宙是不是比我们更高维的生物给创造出来的了。”

田代浩扑了过来道：“这当然也是有可能的！我一直坚信，在这个宇宙中，一定有着一份记载了这个宇宙过去与未来的所有经历的记录！只要找到它，那么一切迷题就都能够解开了！”

诸星毅这时突然伸出手指指着电脑道：“那个，你之前帮我复制的那些资料已经全部传输完毕了。”

“啊……”被突然打断的田代浩眨了眨眼，之前一直亢奋着激动着的情绪恢复了下来，重回了冷静，“啊，对，这是你要的资料，目前我有权限调动的，就全在这里了。”他从电脑接口上将U盘拔|了下来，递给了诸星毅。

诸星毅接过，最后客气了一句道：“多谢田代君了。和你聊天很开心，我期待着下次见面的时候田代君应该可以从实习人员转成正式的科研人员。”

田代浩：“谢谢，我想我会的。那什么，需要我送你离开吗？”

“啊，不用了，我之前来过，知道该怎么走了。你忙自己的吧。”诸星毅说完就走，那速度快的，就像是身后有鬼在撵一样。

田代浩看着诸星毅离去的背影，一手按在了雪白的墙面上，冷色调的白炽灯光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刚刚，好像一激动就说得稍微有点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一些有关于宇宙科学方面的内容，借鉴于数学家罗杰·彭罗斯与数学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的相关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