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祁怎么肯放过这么好的刷人气机会,毫不犹豫的就对牛力开了刀。果然,此言一出,顿时赢得一片欢呼之声。
望着台阶下的百姓,他嘴角不由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有了这些铺垫和这些百姓的支持,自己再出手惩治何远,谁还能再说三道四?
大宋的百姓果然是太好忽悠了!何远欲哭无泪。
“何远,你身为县学生员,深明法纪,却知法犯法,袭击公差,致人伤残。你可知罪!”
陶祁捻着自己那几根稀啦啦的小胡须,说不出的义正言辞。
“县尊大人乃一县父母,明镜高悬。学生的母亲和妹妹当时已经被牛力重伤在地,为了制止他进一步的暴行,学生才迫不得已的出手,不然学生的母亲和妹妹的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大宋以孝治理天下,难道容不得子女保护自己的父母和亲人?学生认为,学生伤人,乃是迫不得已的正当自卫,还请老大人明见。”
虽然不知道何远口中的所谓自卫是什么意思,但这些话还让堂下一片哗然。陶祁一看势头不妙,哪肯给何远再次煽动百姓的机会,立刻疾声喝道:
“虽然事出有因,其情可悯,其行可嘉,但手段残忍暴虐,如不严惩,何以警示来者?何以明示天下之人律法无情,违之必究的铁律!”
陶祁面色庄严,说的义正言辞!
台阶下面的百姓一下子就给镇住了,一个个若有所思,陶祁不由心中得意,一个无根无底的县学生员,竟然敢对抗官府,还真以为拉几个百姓过来,本老爷就没办法了。
“现在,本官宣布,何远桀骜不驯,伤人致残,知法犯法,其罪非轻,念其为母出头,尚有忠孝之心,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同时,本官将上报州府,建议取消其州试资格,剥夺生员身份,以告诫天下读书之人,当勤修私德,修持本身,常思忠厚宽恕之道。”
聪明反被聪明误!
何远现在只想打自己大嘴巴子!
古人的智慧当真是不可小觑,这陶祁危机公关的一套组合拳下来,让他直接傻眼。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早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就该听从时迁的建议,直接私下把张叔夜的信物给陶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他肯卖张叔夜面子,下面几百人盯着呢,这位新鲜出炉的青天大老爷,也绝不肯当场作出出尔反尔的勾当来。
陶祁这边话音一落,两边的衙役顿时发一声喊,上去按住了何远,拖到堂前,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板子。早就忍他很久了,这下终于等到了机会,一个个撸起袖子来,打的格外的卖力,棍棍到肉,两棍子下去,整个屁股就看不成了。
不远处的阴影处,一身黑衣的张三身形一动,但随即便被胖乎乎地黄四给拽了回来。
“你这是要害他?”
那张天生就带着几分喜感的胖脸,神情格外的严肃。
张三霍然回头,盯着黄四的眼睛。
“这样下去,他会死。”
他看的十分清楚,何远身体孱弱,这么打下去,别说五十棍,三十棍就得给打废了。
“你知道你这么冲出去的后果吗?从此之后,他便会成为朝廷通缉的要犯,我们怎么向张大人交代?”
黄四坚决地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张颜色泛黄的符纸。张三不由动容。
“这是师父赐下来的保命之物,你……”
“至少我目前还没有死亡的危险,而他再不用就要死了。”
张三张了张嘴,似乎要劝阻,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黄四有些不舍地望着手中的符纸,化作一道肉眼无法辨识的土黄色光影,直奔何远。
几个棍子下来,何远疼的青筋暴突,满头大汗。但他的眼神却死死地盯住大堂上的陶祁,一声不吭。
此刻他算是明白了,这老东西这是借机活活打死他的节奏!
以前见小说上动不动就说重打一百大板,还以为咬咬牙就撑过去了,没想到那都是坑爹,别说五十大板,就这五十板自己也顶不住。
其实何远还真是冤错了那些写小说的。
这当堂打板子,自然有打板子的技巧。如果走通了关系,这板子高举轻放,别说五十板子,就是一百板子,也最多守点皮肉之苦,不会伤筋动骨。如果没走关系,一百板子下来,普通人能给当堂打死,至于像他这样,还没开打,就把整个县衙的衙役都给得罪遍的,恐怕三十板就能给打死了。那两个负责行刑的家伙,这会儿是狠了劲地咬着牙使劲抡啊。
原以为这个可恶的小书生,两棍子下去就得屎尿齐流,哭爹叫娘,没想到这眼看着三四棍子棍子抡下去了,自己都累得有些气喘了,这厮楞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不由心中一紧,暗道这恐怕是个狠货,决不能留下后患。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从外面虽然看不出什么差别来,但这棍子落下去的时候却稍稍偏了点,不是屁股,而是后背!
他们没发现,在他们棍子呼啸着落向何远背部的时候,何远的身上忽然有一种土黄色的光芒闪了一下,瞬间没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砰!砰!砰!
这棍子砸到肉上的声音实在有点奇怪。
两个负责行刑的差役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这棍子抡下去,趴着的这小子不仅没事,刚才似乎还欠了欠屁股,挪动了下身子,难不成是眼花了?!
其实何远这里也奇怪着呢,这里正咬着牙硬挺着呢,忽然就感觉不出挨打来了。下意识地回头偷瞄了一眼,嘿!人家正咬牙切齿地抡着呢。而且这落点选择的非常阴毒,明显是想当场打死自己的节奏。但这棍子看似落到了自己的背上,却如同打在了空处一样,何远不由心中一喜,难不成这就是自己的穿越福利,有六丁六甲随身护体?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神大定,悠哉悠哉地打量起大堂内的情形来。
就在陶祁当堂审讯石万春和何远的几位邻居的时候,后堂步履匆匆地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两旁的丫鬟仆人见了纷纷行礼,正是陶祁的长子陶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