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霖一路心情闷闷不乐,每次闭上眼睛都是中国近代史中悲惨的场景。
中国近代史是她怎么都没办法带着感情去学习的,因为,那些事,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要是大蓟走了近代祖国的老路,周锦霖无力的捂住脸。
她对于大蓟其实没有多少感情,可是,这毕竟是和祖国这么相似的一个国家,她要是这么看着对方走进深深的泥潭,感觉良心实在过不去。
她生的晚,没有办法为当年积贫积弱的祖国奔走呼号,现在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实在不能让另外一个和自己祖国如此相似的国家走入深渊。
周锦霖决定不再犹豫。
回到充州后,她很快以“王苏”的名义给卫卓写了一封信,毕竟两个人距离同盟关系只剩下一纸合约,通知他这个消息,同时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对方死前大蓟的境况。
毕竟,以大蓟目前的状况,在中国历史上算是,额,算是嘉庆年间?
感觉嘉庆这个皇帝没有太多存在感似的,除了那个写在历史课本上的《罪己诏》。
说的好就是他还盼着带清好,说的不好就是他在瞎折腾。
嗯嗯,就是瞎折腾,人家西方的资本主义都轰轰烈烈发展了,你还和封建政体过不去干嘛?
周锦霖腹诽着,随即思考起改造卫卓的可能性。
卫卓这人能力很强,还有重生的buff加持,所以说,她要是能是不是来一点近代执政思想的灌输······
哎,其实她也很想宣传科学社会主义的,可是毕竟条件不允许,她是个惜命的人,不可能像《庆余年》里的叶轻眉一样超前。
周锦霖有点自嘲的想,实在不行,就等到大蓟建立资本主义国家之后,像冯思蓁冯女士一样留下一点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兵书啦。
她不介意当一位先驱者的。
当然,计划很美好,现实很现实。
周锦霖一回去就扎进了铺天盖地的工作中,连给卫卓的信也干脆用文言文省字数的匆匆写成,发出去的时候连她都嘲笑自己。
就算两个人是同盟,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吧。
周锦霖不知道的是,卫卓收到她的信时先是惊讶,读完后眸色沉沉,不过他最后平静的笑了笑,将那封署名“王苏”的信收进了自己的暗柜中。
周锦霖是被马车的一阵颠簸吵醒的,她刚刚从润州回来,连轴转的工作强度让她没来得及吃午饭,这会儿胃还有些疼。
然而胃疼没有对自己的睡眠起什么不良作用,毕竟她太累了,居然靠着座椅就睡着了。
周锦霖坐起来,身上披着的披风也随之滑落。
一边的霜降很有眼色,连忙给周锦霖递过一杯茶:“姑娘,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说着,又将准备好的点心碟子推给她。
姑娘总是这样,工作忙些也就算了,偏偏对自己的身体也不管不顾的。
周锦霖说了声“谢谢”,将茶盏捧了过去。不温不热,正好适合她这个猫舌头。
霜降永远都这么体贴。
她喝了几口茶,又将碟子里的点心塞到嘴里,总算解了胃部的燃眉之急。
大蓟修建的官道并非向来平整,偶有颠簸也是情有可原。
何况这正是进城的路,有点堵也没什么,大不了再看几本文件就是了。
周锦霖如是想,撩开车帘子向外看了看,果不其然,堵车了又。
她于是缩回去,打开放在一边的文件继续看。
于是她就这么看着文件,直到回到华青坊的办公桌上,霜降去给她买饭,周锦霖继续看文件并进行下一步部署。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这个工作狂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冲击,甚至会导致别人怀疑人生的都有呢。
周锦霖将最后的报表看完,瞧着天已经黑了,她伸了伸懒腰,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番,明天继续。
霜降将自家姑娘的披风取过来给她披上,小声道:“姑娘,您也不用这么起早贪黑的,当心熬坏了身子。”
周锦霖此时正默默做着眼保健操,闻言就笑着说:“没什么,趁着现在局势还太平,多赚一点是一点。”
霜降沉默了,可爱的孩子傻乎乎的反问道:“难道现在局势要动乱吗?”
周锦霖:“······”没有上帝视角的人我该那什么说服你们。
她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防患于未然,霜降,你也知道中元夜那一次可谓惊世骇俗。”
霜降想起那一天她躲在屋里,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吓得心都要凉了,于是神色一肃,小声道:“奴婢知道了,晚上姑娘要吃什么,奴婢好吩咐厨房做。”
周锦霖打了个哈欠,忙了一天她也累了:“随便做些清淡的吧,我想喝粥是真的。”她确实不太想吃太油腻的东西。
其实要是真的疯起来,她甚至可以吃华青坊新近推出的各种罐头,只要热一热就可以。
周锦霖倒是不介意往军事领域进行推广,不过以她现在的知识储备量,似乎还生产不了自热干粮。
而且玻璃罐也不结实,周锦霖对于铁皮生产表示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那,就只好交给后来人咯。
但是以封建社会“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的脾性来看,好吃且新鲜的罐头确实很值得受到追捧。
周锦霖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表示这一波,她应该不亏。
算了算了,怎么感觉自己对于大蓟的归属感那么弱呢。
符合逻辑的是,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对于这里零归属感也是寻常的事,可是周锦霖回忆起那个拿着烟枪的大蓟青年,顿时感觉自己又一次带着感情翻开中国近代史。
恼火,痛苦,而且恨其不争。说人话就是恨不得揪着人家领子大喊:“你给我清醒一点!”
可惜周锦霖只是一个异界来客,就算顶着一个大蓟人的壳子,还是个女人,连振臂疾呼的权利都做不到。
周锦霖上了马车,终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太累了,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