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瑶感觉到自己的下颌被轻轻捏了一下, 她下意识张开嘴。www.xinghuozuowen.com

阙七的舌尖闯了进来，轻轻扫过她的牙齿和上颚。

他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后颈, 带来一阵过电般的触感。

祝瑶心尖酥麻。

她大脑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就只是瞪大眼睛，眨了眨眼睫, 傻乎乎地看着他。

越是在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时候, 她的思绪反而越飘散, 控制不住地去注意一些根本不重要的细节。

阙七身后半步远的距离, 是一面斑驳的外墙，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 墙外竖着灰白色的电线杆，旁边的电线上还停了两只小鸟。

他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粗暴，逐渐变得温柔。

祝瑶环住他的腰，学着笨拙地回应。

他们呼吸交织, 互相交换津液, 掠夺彼此的气息。

阙七退开的时候，拇指在她唇角蹭了一下。

这一下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刚才所有来不及出现的反应，都在这一刻一齐涌了上来。

祝瑶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朝着头顶涌去, 脸颊滚烫，心跳如雷。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是要把刚才欠下的新鲜空气全部补回来。

阙七耳尖泛红，眼神也有些不自在。

过了半分钟, 祝瑶咽了口口水，呆呆地看着阙七说了一句：“这不是我的初吻。”

阙七摩挲她后颈的动作忽然顿住，声音带上了几分危险，“嗯？”

“上次你生病的时候，我偷偷亲了你一下。”祝瑶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她说完，就感觉到颈侧又传来了温柔的抚摸。

“我知道。”阙七喉结滚了滚。

祝瑶尴尬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

“祝瑶，以后别说那些话，我……”说到这里，阙七停顿了下，才继续开口，声音低哑，“我受不了。”

在这份关系里，他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

不怪祝瑶，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只是怕自己太没用，不能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祝瑶闷闷地点头，回想起自主招生没通过的事情，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阙七不禁开始后悔，高一的寒假，他不该跟她说一起考S大，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

“考不上S大也没关系，你去哪我就去哪。”阙七握住她的肩膀，微低下头，跟她的视线平齐。

祝瑶赶紧拒绝，“不行，别为了我耽误你的前途呀，不然我压力会更大。”

“好，不给你压力。不管你考到哪个学校，不管我们是否异地，都绝对不会分手，永远不会。”阙七认真地说道，他难得说出这么一长串话。

祝瑶哽咽着点头。

“你不会做的题，我给你讲，别担心。”

祝瑶抬眸看向他，皱着眉，犹豫了一下说道：“好。但是七七，我太紧张了，晚上睡不着。”

“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他毫不犹豫。

“不太好吧？会打扰你休息。”

阙七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在她唇角亲了下，然后很郑重地，喊出了那个已经很久都没喊出的称呼：“公主。”

“公主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觉得会被打扰。”

祝瑶觉得有点羞耻，同时心里又热乎乎的。

她眼神游移不定，故意嘟起嘴巴，假装不满地说道：“谁允许你亲本公主了？”

阙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动作甚至称得上虔诚。

他凑近她耳边，启唇，嗓音慵懒而沙哑。

然后，祝瑶就听到了让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一句话——

“属下情难自禁。”

他们一起回到班里坐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临近高考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突然受不了压力，跑到外面崩溃大哭，然后再擦干泪水，若无其事地走回座位上，继续学习。

大家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祝瑶坐下的时候，脸上的热度还没消退。

明明在说正事，结果说着说着，就突然开始玩起角色扮演了。

虽然他们以前真的是这种关系，但还是让祝瑶觉得面红耳热，羞耻不已。

祝瑶看向黑板旁边的倒计时，现在距离高考还剩四十九天。

还来得及，只要她再努力一点，一定来得及的。

她赶紧收起所有思绪，专注于眼前的题目。

从那之后，遇到不会的题，祝瑶就转回身，无声地在阙七桌子上点两下。

然后他们一起走出教室，趴在走廊外侧的窗台上，他认真地给她讲题。

夏夜闷热，天上没几颗星星。

楼下的路灯已经亮起，灯光昏暗，却没有几个人从灯下走过。

祝瑶趴在窗台上，看着他节骨分明的手握着自己的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一行行公式。

偶尔会有小飞虫过来打扰，都被阙七用本子给赶走了。

“听懂了吗？”

祝瑶不好意思浪费他太长时间，就点了点头。

“给我讲一遍。”

“……”

阙七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更加细致地又讲了一遍。

“祝瑶，听不懂可以直接告诉我。”

祝瑶点点头。

他抿了抿唇，又说：“给你讲的时候，我也在复习，所以不用觉得在浪费我的时间。”

听他这么说，祝瑶的心理压力才消失。

晚上，祝瑶每天都会跟阙七打电话，然后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为止。

他们会打着电话睡觉，第二天醒了再挂断。

一开始，都是祝瑶说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临睡前的“授课”。

阙七总结出了她薄弱的知识点，然后每晚睡觉前，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数学压轴题一般有几种类型，第一种是函数不等式，常常会考到极限思想，解题思路是……”

“物理压轴题比数学要简单一些，常见题型有粒子在组合场或者复合场中的运动……”

讲完课，就到了抽考时间。

“祝瑶，背一遍《琵琶行》。”电话那边传来阙七低沉的声音，他的嗓音经过电流的处理，跟平时听起来不大一样。

祝瑶躺在床上，委屈巴巴地背课文。

背到“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的时候，祝瑶怎么都想不出下一句，只能苦着小脸说道：“七七，我背不会。”

阙七告诉了她下一句，然后说道：“继续背。”

祝瑶哼哼唧唧地背完，想到他的严厉，她小声说道：“七七，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什么？”他停止了敲击代码，挑了下眉，好奇地问。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说完，电话那边就没动静了。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句？”阙七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懂她的脑回路。

祝瑶说道：“你太薄情了，对我这么冷漠，但我还是沉溺于爱情，对你情根深种。”

阙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我没有冷漠。”

“但你逼我背课文，还不给我奖励。”

阙七唇角微勾，不禁失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祝瑶偷笑，“你亲我一下。”

阙七：“……”

“要我现在去找你吗？”话落，他那边居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真的准备出门。

“不用不用，你在电话里亲就行。”祝瑶连忙摆手，然后才想起来他看不见，又把手放下。

要是他们能一起睡觉就好了，这样她就能随时看到他的表情。

肯定很好玩。

阙七努力了半天，最后挫败地说道：“我不行。”

他实在做不出来。

祝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她躺在床上，笑得像个小狐狸，“那明天见面的时候，你再奖励我吧，要双倍。”

“好，双倍，”阙七好脾气地应下，然后话锋一转，又成了那个没有感情的抽背机器，“背《离骚》。”

祝瑶那句“七七你真好”被她咽在了喉咙里。

她背着背着，直接睡着了。

阙七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把自己这边的话筒静音，防止吵到她。

然后他又继续写了会儿代码，才上床休息。

*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半个月的时候，高三年级组织拍毕业照。

女生站成两排，站在前面，男生站在后面两排。

祝瑶本来想跟阙七挨着站的，可是阙七个子高，只能站在最后一排。

她心里有点小遗憾。

等她站到台上，快要拍照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就看到阙七站在她身后。

为了站在这个地方，他特意跟别人换了位置，站在最边上，这样就算个子高也不会挡到人。

祝瑶眼眸一亮，惊喜地弯了弯唇。

她也悄悄跟身边人换了位置，换到最外面。

最后拍出来的毕业照，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一前一后，般配又登对。

祝瑶把毕业照放进相框里，摆在卧室的桌子上，随时都能看到。

*

高中生涯很快就要彻底结束。

整个高中，最后一件让祝瑶记忆深刻的事情，发生在最后一次班会上。

郭彬让大家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梦想，顺便在高考前随便聊两句放松一下。

他搬着凳子，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班里所有人都转回身。

祝瑶写完自己的梦想，也跟大家一起回头，她还以为会看到七七的后脑勺。

结果她一转头，却对上了阙七的目光。

别人都在听班主任说话，只有他们两个，默默对视，眼里只看得到彼此。

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莫名让祝瑶记了很久。

久到让她觉得，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

那个下午，蝉鸣聒噪，窗外的晚霞通红，班里所有人都在回头——

只有坐在她身后的少年，正专注地望着她。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看到，少年的黑眸瞬间亮起，习惯了平直的唇角也向上弯了弯。

他的右手手心下搭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他的梦想。

只有两个字。

祝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