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 你别看。www.mengyuanshucheng.com”祝瑶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把平板倒扣在桌子上。

白花花的画面是没有了, 但是声音依然在不停往外放, 听得人脸红心跳。

祝瑶从没看过这种视频，但她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 她还没成年不适合看这些, 更不适合跟阙七一起看。

可她心里慌得要死, 想得到的解决办法只有死死地压住平板, 却忘记了把视频关掉。

还好视频不长，很快就播放完了。

嗯嗯啊啊的声音消失以后, 客厅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祝瑶的手依然按在平板上面，脸颊温度烫得惊人，剧烈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完全不敢看身边人的表情。

寂静被阙七的忽然开口给打破：“祝瑶……”

他还没说完, 祝瑶就心虚地打断了他, 赶紧解释：“我，这不是发给我的，是发给我哥的，我不小心点开了。”

似乎是生怕被他误解, 她又急急忙忙地说道：“我没看过这个，我真没看过。”

因为太过着急，她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阙七心中微松。

不是她主动看的就好，她还小, 不适合看。

“我帮你关上。”他低声道，听上去平静如常，好似刚才听到的只是动画片外放的声音而已。

祝瑶挪开自己的手臂，把平板交给他。

阙七点亮平板，关掉视频，退出微信，把平板还给她，动作一气呵成。

从头到尾，他连眼神都没什么变化。

跟他的淡然相比较起来，倒显得祝瑶的反应太大了。

暗自消化了一会儿，祝瑶的心情总算没刚才那么激动了，大脑也逐渐恢复运转。

她看向阙七，却发现他已经拿起笔，在继续做题了。

他思路清晰，做题速度很快，完全没受到刚才的影响。

祝瑶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道：“七七，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阙七动作一顿，表情略有些尴尬，抿了下唇才说道：“知道。”

“那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呀？”祝瑶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因为他看过很多，所以才没反应吗？

可是不应该啊，七七看上去很克制，不像是会贪欲的人。

阙七放下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喜欢看。”

自少年时候起，他就很冷清，对这些事情从不上心。

那些杀手们喜欢宿在秦楼楚馆，他从来不去，一有时间就去学堂偷听，要么就一个人坐在房顶看书。

同伴说他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所以才连这世上最快活的事情都不想做。

就连阙七自己，也曾以为自己真的有问题，直到那一次——

他在梦里，梦见了祝瑶。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疯狂到失去自控的自己。

回想起这件事，阙七的呼吸忽然乱了几分，耳根也逐渐泛红。

视频里那些直观的画面，没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能让他的心情有半分波动。

但刚回想起跟祝瑶的那个朦胧又荒唐的梦境，却让他立刻就有了反应。

祝瑶发现了他眼神的躲闪，还以为他反应慢半拍，现在才开始害羞。

发觉他跟自己一样觉得不好意思，祝瑶的心情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她大胆地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颜，脑海中浮现出他线条凌厉的腹肌，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阙七坐得僵直，一动不敢动，连呼吸也刻意放轻。

祝瑶摸了摸耳朵，明知家里没有别人，但还是因为心虚而压低声音，“七七，你好奇吗？”

她没明说对什么好奇，但她相信，阙七应该会懂她的意思。

阙七微微侧了侧身子，防止被她发现自己的异样，“不好奇。”

“哦。”祝瑶有些失望。

“祝瑶，好好学习，别想这些，”说完，看到祝瑶的眉眼垂下，有些失落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以后再想，现在不合适。”

“嗯。”祝瑶红着脸点头，趴着写作业之前，又偷偷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欢喜和期待。

阙七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青春期的少女，对喜欢的异性的身体产生好奇和向往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她期待的事情，或许要过很久才能发生。

在他有能力提供给她优渥的生活之前，绝不会碰她。

阙七不敢去想，自己的努力能不能追赶过时间。

他也不敢想，在他们尚且年轻的时候，他是否能有足够的底气，向她许诺一生。

他怕一旦开始设想不好的结局，就会彻底失去尝试拥有她的勇气。

现在的他唯一应该做的，只有拼了命地去努力，拼了命地向前。

*

整个暑假，阙七都在忙着赚钱，然后在特定的时间，去祝瑶家里给她讲题，陪她写作业。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祝瑶的父母给阙七发了工资。

他当时收下了，可转手就把钱都花光，给祝瑶买了礼物。

甚至他买的礼物的价值，已经超过了家教的费用。

祝瑶看着他送她的数位板，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翻滚。

阙七送她礼物的时候，她问了他一个问题。

“七七，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呀？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祝瑶不明白，其实他赚的钱已经够生活费和学费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地去赚钱，拼命地去学各种技能呢。

阙七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不要多想。

“我只是闲不下来。”他这么说。

声音沉静，面上还带着笑意。

听到他这句话，祝瑶心里一涩，莫名觉得悲伤。

她觉得他身上背负了好多好多，但却因为不想让她担心，从来不告诉她。

所以她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只是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可回到家，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想到七七眼下的青黑，想到他当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疲惫，她没忍住扑到床上大哭了一场。

明明他很缺钱，却还是不肯占她一点便宜，不肯接受她的帮助。

甚至她还占了他的便宜，白让他教了一个暑假，还白白获得了好多精挑细选的礼物。

他怎么这么傻呀。

一直都好傻。

*

太过拼命的后果是，在离开学还有两三天的时候，阙七生病了。

那时候，祝瑶刚跟父母从外地旅游回来，兴致冲冲地带着礼物给他打电话，可打了半天都没人接。

祝瑶心里担心，就跟父母一起上门拜访，敲了半天门，阙七才终于打开了门。

他眼里带着血丝，唇色苍白，脸上却泛起不健康的红晕。

祝瑶强行带着他去了医院，还好他没什么事，只是有点发烧，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送阙七回到家以后，祝瑶怕他不好好休息，决定留下陪着他。

“七七，你该去床上睡觉了。”

“我再写一点代码就睡。”阙七喝了口水，嗓音却依然干涩。

“哎呀，你快去睡啦。”祝瑶心道还好自己陪着，不然他这么不在意身体，过两天开学了情况只会更糟。

她轻轻推着他的后背，不容反抗地把他推到床边坐下。

然后她还想把他的腿抱到床上，阙七不敢让她碰，赶紧老实地躺上去。

祝瑶帮他盖上夏凉被，然后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睡吧，我看着你。”

阙七没办法，再不舍得休息，也只能闭上眼睛。

许是头脑太热让他不太清醒，他变得比平时黏人了许多，躺在床上以后，一直轻轻抓住她的手，像是生怕她跑了。

“我不走，七七乖。”祝瑶用没被握住的手贴了贴他的额头，喝了药之后，他的额头总算没那么热了，她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阙七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祝瑶歪着头，悄悄打量他。

生病的他五官变得柔和了许多，不似平时那么冷毅，反倒添了几分病弱的俊美。

祝瑶也是这一刻才发现，他表现得再怎么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知疲累，也还是会有脆弱的时候。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眉心一直皱着，很不安的样子。

书桌上放着他新买的电脑，打开的是编程界面，也不知道他之前熬夜到多晚。

祝瑶鼻子一酸，泪水没忍住夺眶而出。

她坐在床边，无声地流泪，没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把他吵醒。

过了很久，狭小的卧室传来她的叹息声，“你到底在怕什么呀？”

她能感觉到阙七的害怕和浓浓的不安全感。

就好似只要他稍微松懈一点，就会失去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可祝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怕。

她唯一想得到的原因，可能是跟他从小的经历有关吧，所以他才这么不安，这么害怕。

坐到傍晚时分，祝瑶另一只手撑在床上，悄悄朝着他靠近，笼罩在他身体上方。

最后，她轻轻在他有些干涩的唇角亲了一下，稍触即离。

离开之前，她很小声地说了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不要怕了好不好。”

之后，祝瑶退回小凳子上坐下，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犹豫要不要叫他起来吃晚饭。

她的视线移开，自然就没注意到，阙七的眼睫微微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