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为书香的声音实在是难听,二是因为想让她说的快一点儿。
可书香却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近两年来,她也算是长了见识了,这药丸一入口她便知道这不是凡品。
她的双臂是被那人照着季缘的伤口切下来的,那人说能够接到季缘的身上去。
她的伤口虽说在流血,可早都没有了任何感觉。
身上因为发烧的酸痛感倒是十分明显。
而此时沈嘉和给她的药丸产生了作用。
她身上的酸痛感,以及一阵冷一阵热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那双臂的伤口好像也不再淌血了。
书香不断地对沈嘉和磕头,血和泪水在她的脸上混在一起,看起来肮脏又恶心。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奴婢无以为报。”
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书香才能感觉到究竟谁是好人,谁是蛇蝎心肠的坏蛋。可此时她悔之晚矣,上苍不回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行了,赶紧说正事儿吧。”
季缘都跑了一夜了,明显是追不回来了。沈嘉和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着急这一时了。
还是先了解清楚季缘这几年到底都筹谋了什么为好。
“是!”
书香直起身子,立刻有人给她擦了一把脸,实在是她那个样子看了恶心,侍卫唯恐她恶心到皇后娘娘。
“奴婢知道的并不多,”书香话音一落就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生怕沈嘉和觉得她没有价值把她结束了,书香连忙抬头看了沈嘉和一眼,还好,沈嘉和并没有变脸,依旧在等着她说。
“那时季缘主动与奴婢交好,堂堂长公主没有任何架子,愿意同奴婢交谈,甚至一起讨论奴婢适合什么样的装扮……”
沈嘉和立刻打断,她不是来听季缘如何收服她的,“说重点!”
“是是是。”
沈嘉和话音未落,书香就吓的直颤抖。
沈嘉和都有些无语了,真不知道这种人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那么容易就被人糊弄了过去,给人家卖命。
书香继续说道:“到了长公主府后才发现,长公主不正常。
她养了一只魔,那只魔的实体藏在雾体中,很少显露出来,所以奴婢并未见过那只魔的真实模样。
后来,长公主府的医师看了奴婢的身体状况,告诉她奴婢易孕,于是……于是奴婢就开始陪同那只魔。
可惜奴婢终究是血脉太差,所孕育的孩子对那魔头根本没有作用,后来也就……”
沈嘉和想起这件事,恶心的直反胃,还可惜?这书香真的是脑子有病!
“那魔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季缘与他几乎如同夫妻一般相处,季缘一直为那魔头提供食物,魔头给季缘力量。
就一直这样。
直到您与陛下大婚,那魔头夜观天象,算出您二人所孕育之子不凡,更加有用,这才盘算了计划,让季缘对您下了术法,之后……”
眼看沈嘉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书香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这种事情每次想起来就如同剜心,那孩子的话,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那孩子真的如此不凡。沈嘉和也不能断定,更不敢想起这事了。
此时沈嘉和捂着疼的直想抽搐的心脏一脸难受。
季渝这才从外面走了进来,安抚起沈嘉和的情绪,并给了书香一个“你是不是找死?”的眼神。
书香见状连忙把头贴在地上,整个人颤颤巍巍的。
“你且说说平日里长公主府都有什么诡异的人出入,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季渝音色极冷。
书香被季渝问的一时有点儿懵,她本就惧怕季渝这个人,季渝对待外人根本不想对待沈嘉和那般有耐心,季渝对待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加上他是皇上,一看就会让人觉得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拉出去砍头。
当然若是熟悉季渝的人就不会这样想了。
“是...”书香再次对着二人磕头。
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状着胆子说的还算利索,唯恐被季渝给杀了。
“奴婢在长公主府待这近两年时间,奴婢自己并未行过恶事。
驸马大概是一年半以前去世的,他本就不喜欢长公主的为人,所以一直以来二人住的甚远。
直到那日驸马亲自撞见了长公主与那魔物鬼混,一气之下便要杀了长公主。可驸马毕竟一直被长公主下药操控,身体早就被掏空了,根本不是长公主与那魔物的对手。
原本长公主是想要把驸马囚禁起来,可那魔物以为是长公主对驸马舍不得,直接出手杀死了驸马。
之后便来了一直黄鹂鸟妖,一直扮作驸马的模样,在长公主府行事极为放荡。”
“说重点!”
季渝也觉得眼前这罪奴话极多,尽说一些与重点无关的事情。
书香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尽可能的把事情讲详细,唯恐错过什么误了事。
“长公主府向来妖魔络绎不绝,长公主已经饲养那魔头长达十年之久。那日皇后娘娘去长公主府,正好赶上了其他妖魔回天辰国办事,这才能那么顺利。”
沈嘉和与季渝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季缘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明明经常见到季缘,可他们谁都没有怀疑到季缘身上。
“那魔物根本就没有死,陛下杀死的不过是他的一个分身而已。那魔头把自己分成了两份,本体正在天辰国边境的嘉连关。
昨晚奴婢正在睡梦中突然被人砍了双臂,之后就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醒来就见到了您啊,皇后娘娘。”
季渝心中也早有猜测,一个常年吞噬婴灵壮大自身的魔物,不该那么轻易被杀死才对。果然是应了他的猜想,那只是一道分身。
“这么说此时季缘与那魔物都应该在嘉连关?或者是说在去嘉连关的路上?”
“是这样的,皇后娘娘,这一切与奴婢无关啊,奴婢不过是想找个安身之所而已。”
书香痛哭流涕,不断地给沈嘉和磕头认错。
“皇后娘娘,书香错了,能否留着书香这条贱命,让书香再见一见生身父母啊,皇后娘娘!”
沈嘉和被书香哭的心烦,原本就没有打算杀她,当时便说过,若是她说出有价值的东西便留她一条命。
再者说沈嘉和对书香的话将信将疑,根本无法完全相信她,谁知道她有没有说谎。
留着她一条命,万一她想耍什么花招也好应对。
揉了揉烦闷的额角,道:“如此这般,你就将功补过吧。”
沈嘉和随手指了一把旁边的普通牢房,道:“把她关在那里吧。”
季渝拉着沈嘉和离开了宗人府。
一路上沈嘉和都觉得头疼难忍,嘉连关她是去过的,甚至在嘉连关搜寻了许久,并未见到什么诡异的地方。
这么说了,那地方可能是那隍城庙?
若是这样,她是真的把那隍城庙忽略了。
如此说来,也对得上号了。
“西地的士兵怎么样了?”
沈嘉和在季渝耳边问道。
这样的事情本就不适合大肆炫耀,容易使民心不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老百姓都觉得是季渝做了什么错事,得到了天罚,那召国可真的就这么完了。
“我们回宫再说。”
季渝拉着沈嘉和的手,十指相握。
他也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手中能用的人太少,召国终究不如天辰国那般底蕴深厚。
但有志者事竟成,他相信经过努力他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
承乾宫。
季渝亲自侍候沈嘉和,同她一起沐浴更衣。
她总是不喜欢别人近身,但季渝总是想让她舒服一点,便自己照顾她了。
二人都是一身白色里衣,相对坐在窗边,听着窗外习风阵阵,品着手中的香茗。
不要问季渝为什么不知着急。
这便是胸有成竹的少年皇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算生了什么变故,那他也能够承担的起。
“西地的事暂停了下来,你之前开的药方令他们锻炼身体也有些作用,我猜想那施咒人应该是弑炎,而不是北疆王陵那个老北疆王。”
“弑炎分身被毁受了重伤,所以不得不中止这一切。”沈嘉和有些激动,迫不及待地打断季渝的话,把接下来的猜想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
季渝拍了拍沈嘉和的手以示安慰。
沈嘉和仔细想了想她当时去嘉连关的情形,猛地瞪大双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季渝的手说道:“我那时去了嘉连关,嘉连关内几乎成了一个鬼城到处都是邪气与怨气甚至有人被邪气侵蚀成了厉鬼。”
季渝给沈嘉和续了一杯茶,让她润润口再说。
这些事情季渝早已知晓,嘉连关的事情他更为清楚,否则他养那么多黑袍人做什么?
“嘉连关内有一座城隍庙,我思来想去,弑炎藏身与此处的可能性最大,不过那座城隍庙似乎有针法护着,根本就找不到。
我大约记得那座城隍庙的位置,应该能够找到大致方向。”
沈嘉和说着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就想要往外走。
她的杀子仇人都在那,她又怎么能不记得呢?
“莫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季渝稳住沈嘉和的身体,拉着她再次坐了下来。
看了看沈嘉和道:“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这个皇后娘娘出面解决。”
“什么事儿?”
沈嘉和一听,暂时止住了冲去嘉连关的想法,冲动是魔鬼,杀人需谨慎。
这次要做就要做个干净,把他们彻底一窝端了,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那次救回来那几个女孩子需要你起安顿一下,现在还在城外安置着。
有的愿意回家,萧潇已经安排人送她们回家了,可有的却没有了家,家人也被那魔头害死了,萧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另外还有一位,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不配合治疗,整人昏睡不愿醒了。”
季渝一说,沈嘉和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人正是救她的那女子,按道理说她不该没有家才对。只怕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不愿意再回去面对自己的过去。
季渝不说她也是要去安顿这些女子的。
召国虽然民风开放了不少,但这般妙龄少女遭受了这样的事情,她只怕也要痛苦一辈子,无法忘却。
沈嘉和只希望自己能燃起她生的希望,希望时间能够治愈她心中的伤痕,希望她安好。
“那我去看看她们。”
沈嘉和不知何时起,成了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要赶紧去做。
季渝再次把她拦了下来,道:“快要正午了,用完午膳再去吧。”
他总认为是失去了孩子,对沈嘉和的打击太大,导致她与以前有些不同。整个人显的有点儿神神叨叨的。
季渝十分担心,暗地里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其实沈嘉和就是憋着那一口气,想要解决好一切后亲手去杀了季缘与弑炎,并不会真的出什么事。
“也好。”
沈嘉和也看出了季渝的担忧,为了让他安心,再次坐了下来,等着与季渝一同用晚膳。
季渝看着沈嘉和心底全是庆幸。
幸亏他当时去了水镜里面,若他不是看到了那一切,只怕现在没了的就是沈嘉和与他了。他的生死倒是不重要,他是舍不得这么年轻的沈嘉和就那么红颜薄命,舍不得天下苍生就那么在痛苦中苦苦挣扎。
......
用完午膳的沈嘉和觉得十分的困。
强打起精神还是去了城外。
季缘也只是让人远远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并未强加阻拦,他知道沈嘉和现在最怕的就是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什么事情也不做,那样她真的会出事的。
眼看沈嘉和没了踪影。
季渝对着身后的小时子说道:“走吧。”
小时子看着自己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一脸心疼,陛下向来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既要担心皇后娘娘,又要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还要处理那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国事。
小时子都不能确定季渝还能坚持多久,他的身体外面看着是好的。可强行令伤口愈合早已留下隐患,更何况再受内伤,也没有诊治,还要这般劳累。
小时子心有不忍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并未让任何的得知。
沈嘉和出了城就朝着季渝说说的地方而去。
没过多久,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小村子。
萧潇虽然之前对她心中有气,但毕竟是一家人,沈嘉和失了孩子,萧潇也为她难过。
若是寻常女子此刻应该坐小月子养养身体才是,可沈嘉和恢复的极快,不想自己呆着,也不能自己呆着。
走到村口萧潇就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