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果见夕妃面色不善,连忙迎过来扶住月妃,低声急切地问她:“奴婢瞧着夕妃娘娘一脸怒气,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月妃轻叹一声,拉了红果一把,“先回去,外面说话不方便。”
红果一路上忐忑不安地回到临霜殿,把小宫人都打发出去,边服侍着月妃脱换衣服,再次问道:“夕妃娘娘以前对娘娘还算友好,今日怎么在宫人面前都不遮掩了,直接对着娘娘发起脾气来?”
月夕长叹一声,缓缓从头发抽出一支凤钗放在妆台上,低声说道:“贵妃娘娘这段时间一直对本宫不满,你也是知道的。方才她拿了两支上好山参出来赏赐给本宫和夕妃,本宫百般推辞,她只是不肯收回。夕妃心里就是不自在起来了。”
红果心思灵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关窍,近来月妃一直借口身体不适,拒绝为贵妃办事。夕妃却积极得很,可是贵妃赏赐时,二人却得到的一样多,夕妃不生气才怪,只是这生气又不能冲着贵妃,自然就都算在月妃头上了。
“娘娘,贵妃娘娘这是想借夕妃娘娘的手惩治您啊。只是她只是想让您吃点苦头,还是有意斩草除根?”
红果焦虑不安,跪坐在月妃身边盯着她的侧颜,希望月妃能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答案。
月妃却像没听到红果的问话一样,对着镜子抬手抚上自已的脸,幽幽说道:“之前在家中时,姐妹们之中本宫自得上是最好看的,长辈们都偏爱本宫几分,但凡吃穿用度,都可着本宫先挑。可是进了这内宫,却处处都要看着别人的眼色,日夜为自已能不能多活几天忧心。真真是无趣得很。”
红果从月妃的话中听出了决绝之意,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娘娘,您可不能胡思乱想。您是咱们罗家的荣耀,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只有您好了,咱们罗家才能好,老爷夫人才能好。”
月妃含笑点了点头,“不为着家人考虑,本宫早就剪了头发修行去了,哪里会受这份煎熬。唉,你也不必为本宫担心了,本宫没那么容易死。贵妃正是得意的时候,想拿本宫扎伐子重新树立威信而已,不会轻易要了本宫的性命的。”
红果见月妃的神情恢复了正常,心里重重松了口气,可是更加心疼月妃了,垂着头不停打眼泪,“娘娘受苦了。贵妃娘娘为什么非要争来斗去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有能耐只管去皇上面前使不好吗?内宫里永远不会少了女人,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啊。”
月妃抬手拆下头上最后一枝发簪,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大概正是因为没本事在皇上面前露脸,才会打压其他宫妃来证明自已不是那么无能吧。好了好了,别再哭了。今天贵妃娘娘演了这么一出戏,明天还不知道夕妃会怎么对付我们呢,有这功夫哭的,还不如早点歇着,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事。”
其实红果没把夕妃放在眼里,觉得她眼界低心眼小,而且脑子还不十分灵光。
不过这次夕妃背后有贵妃撑腰,月妃应付起来想必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连带着红果也紧张几分,打定主意从明天开始,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月妃,生怕一个疏忽就让夕妃得了手去。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红果没等来夕妃的手段,便是先等来了皇上亲自去太医院看望生病的风雪琴的消息。
“娘娘娘娘,皇上……”红果小跑着回来向月妃报告,跑得太快不小心岔了气,腹部一侧拧着劲的疼,不得不扶着门框缓了缓,才继续说道:“皇上方才亲自去看风贵人了,听说还带着好几箱的赏赐。”
赏赐不赏赐的对月妃来说算不得什么,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内宫里只有那么一个男人,让宫妃们差点抢破了头,月妃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所以赏赐的那些珠宝首饰什么的,不过是锁进仓库里的东西,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月妃很快回过味来,既然皇上能亲自去看望风雪琴,就证明她的病已经不要紧了,不然皇上贵体怎么可能去冒险?
“太好了,风贵人没事。”月妃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衬得她孱弱的容颜都多了几分神彩。
红果轻摇着月妃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娘娘这会儿还是别想风贵人的事了,贵妃昨天乐成那个样,今日却突然告诉她,风贵人不但没事,反正更得圣宠了,不知道她又要作出什么事来。”
月妃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沉思了片刻转身进了净房,红果连忙跟了上去,却见月妃舀起一瓢凉水就从头顶倒了下去。
“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呀?”红果惊叫失声,扑上去慌手慌脚帮月妃擦满头满脸的水渍。
月妃神情平静的轻轻推开她的手,“宫里接下来少不得腥风血雨,本宫还是避着些好,生点小病总比被拖进去没了性命的好。”
红果默默放开了手,转开脸不敢去看月妃,眼里的泪珠一串串掉个不停。
月妃又往身上倒了几瓢水,从头到脚如同落汤鸡一般,不住往下滴着水珠,她才停下手,淡然地走到里面推开窗子。
初冬清晨的冷风已经有几分透骨之意,月妃一身湿透被冷风一吹,禁不住连着打了两个冷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透出一抹青色来。
“好了好了,可以了。”红果实在看不下去了,扑上来紧紧抱住月妃,半扶半抱着带她离开净房。
果然还没过上一个时辰,月妃就发起高烧来,意识迷糊却坚持不让红果给她喂水,一直到她彻底昏死过去,红果才得以去请太医来为月妃医治。
这个时节是风寒高发时期,皇上对此很重视,早就下令给太医院,一旦发现有人着了风寒,就要采隔离措施,于是月妃成功把自已关在了临霜殿里,不去管外头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