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把最一口汤药吹凉了喂进风雪琴嘴里,帮着小茹轻轻把她放回到枕上,轻声说道:“是中毒,之前我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毒,中毒者看起来跟过敏的症状一样,其实毒性会以极快的速度深入经脉、肺腑。
方才万幸你们赶来的及时,不然就算我知道如何救治,只怕也来不及了,就算能保得一命,只怕神志也会不清醒。”
小茹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我要去告诉皇上,请他命人封闭皇城内外进行彻查,我不相信坏人会做到丝毫不留痕迹。”
夏知的神情显得格外平静,细心观察着风雪琴的情况,边轻声说道:“没用的。这种毒其实算不得真的毒,只是一些常见的东西按照一定的比例调配在一起,就能达到害人的目的。这种情况下却要如何查起?
你现在也不必急于一时查找凶手,依我之见倒不如对外就按照太医们所说,是牛乳过敏,只是情况照常人严重了一点。
私下里我们再细细查访,凶手既然要害她,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等他们再有所动作,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小茹不得不承认夏知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有道理是一方面,眼看着风雪琴承受了那样严重的痛苦,小茹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平静对待。
夏知和小茹守护了一个时辰之后,之前喂下的汤药终于起了作用,风雪琴脸上的小疙瘩颜色渐渐淡了下去,没有之前那样红得可怕了。
“果然是我知道的那种毒物,接下来只要按时喂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夏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轻拍了一下手掌,叮嘱小茹看好风雪琴,匆匆跑出再次配药熬药了。
小茹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人也软了下来,瘫坐在风雪琴床前,忍不住又一次泪流满面,低声呢喃着:“终于没事了,太好了,终于没事了……”
皇上忙完国事,心情不错地倚在榻上喝茶歇气,突然看见窗下两个宫人挤在一起交头接耳,这种小事皇上自然不会动怒,不过心里也挺好奇,是什么事能让宫人不惜违反宫规,也要在当值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私下议论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皇上把两个宫人叫进来,问他们方才在私下说什么。
两个宫人年纪都不大,脸上还带着点孩子气的稚嫩,心理素质过远没有那些久在宫闱的老宫人好,被皇上一问立马腿脚就软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
皇上被烦得不行,原本只是出于好奇随口问问,现在却有点动了气,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大太监刘福子见势不妙,连忙上来一人一脚把小宫人踢到旁边去,向皇上赔笑说好话:“这两个小崽子是内务府刚送过来的,平时瞧着倒是机灵,这一遇到正事就慌了神露了怯,皇上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老奴替您收拾他们。”
然后转头虎着脸低声训斥两个小宫人,“皇上问话直管好生回禀就是了,做什么哭哭啼啼的惹皇上心烦?再这样烂泥扶不上墙,一派小家子作派,我就把你们扔因内务府去重新学规矩去。”
被主子退回去的奴才,在内务府是要做苦力以示惩戒的,之后也很难再有机会到正经主子身边当差,一辈子就只能做打杂扫花园之类的最低待宫人了。
小宫人吓得脸比纸白,牙齿打着磕绊结结巴巴地说:“是奴婢方才去御膳房的时候,听人说风贵人中了毒,容貌都毁了,如今还在太医院生死不知呢。奴婢想着该跟皇上禀报一声,又不敢贸然打扰皇上处理国事,所以就私下跟小顺子商量……”
“你说什么?风贵人怎么了?”皇上从御座上惊跳而起,大步冲到小宫人面前,一把抓住他衣领提了起来,“你是听谁说的风贵人出事了?”
小德子被皇上提得双脚离地,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脸上青白一片,却不敢不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听御膳房打杂的二喜说的,风贵人发病时,他刚好在附近扫地。他说……他说风贵人脸上生了很多红疮,碰一下就流脓血,像……像鬼一样可怕!”
皇上一把扔下小德子就迈步往外走,刘福子连忙追上去,苦苦哀求着:“皇上皇上,您先别急,听奴婢一句劝,风贵人如今病情不明,万一过了病气给皇上可如何是好?奴婢去替您问清情况,您再去看望风贵人不迟啊皇上。”
皇上人高腿长,一步抵得过刘福子两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管大步往外走,刘福子倒腾着小短腿紧紧追在身后。
“皇上皇上,您现在去不得呀,您想想如果您冒险去看风贵人,被那些言官知道了,他们会如何诋毁风贵人?他们会说风贵人是红颜祸水,是狐媚惑主,到时候所有脏水都往风贵人身上泼,她的心里能好受吗?皇上,您就当是疼惜风贵人了,万万去不得呀。”
皇上总算慢下了脚步,想到自已这个当皇帝的,只因年轻就在朝堂上处处受制于人,如今就连去看望重病的宫妃的自由都没有,心里憋闷得难受又无处发泄,一拳狠狠砸在了廊柱上。
龙体千尊万贵,破一点皮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刘福子吓得心神俱裂,扑上前去捧着皇上的手,急得眼中泛泪,“皇上,您可不能伤着自已个儿,不然奴才们的命加一块都赔不过。”
皇上无视刘福子的大惊小怪,沉声吩咐他:“你立刻去太医院看望风贵人,问清她的病情如何,再帮朕给太医院正传句话,如果风贵人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带着所有太医一起给风贵人赔葬去吧。”
皇上待人一向宽厚,还从来没有为哪个宫妃迁怒他人,如今却说出这样暴戾的话来。刘福子心里不由暗暗想道,看来这位风贵人是真的被皇上当在心上了,老天保佑她可别真出什么事,不然一定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