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连你爹都打？反了你了。”

沈山往前一步，立刻被警察拦住，“行了啊，打完女人又打孩子？”

沈北意看了眼阳台上的狼藉，客厅的地面上还有花盆的碎片和一些泥土。

这个家总是会在沈山的手下变得一团糟。

沈北意拿了扫把扫起了那些碎片。

“我告诉你郑雅，你别想离婚。”沈山缓了口气指着沙发上的郑雅，又指了指沈北意，“这你教的，我看你都教了些什么。”

“小沈，你别生气。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好商量商量，小郑说离婚都是气话。你也消消气。”居委会的张阿姨拉过沈北意的胳膊，“一一，你也是的。哪儿有孩子打自己爸的。跟你爸道个歉。今天这事儿都算过去了。”

沈北意甩开她的胳膊，“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啊张阿姨。我妈想离婚就离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张阿姨笑得有些尴尬，还想拉沈北意。

“就算听话也不是听你的话。”沈北意不让对方碰。

危机状态，沈北意身上所有的尖刺都竖了起来，毫无保留冲向每个会对郑雅造成潜在威胁的人。

“我打电话叫我舅舅和外公来。警察叔叔你们看住这个人。”

两个警察都有些哭笑不得，在他们看来，沈北意有种故作成熟的感觉，但家庭纠纷向来很难处理，处于弱势方的很容易受到伤害，所以他们对沈北意叫家属也没什么意见。

沈山没想到沈北意还联系上了郑国强那边，气得指着沈北意破口大骂，“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吃里扒外的赔钱货，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沈北意，老子告诉你，你是姓沈，不是姓郑。”

“怎么说话的？你对一个小孩子怎么说话的？你他妈的吵什么吵？”稍微年轻一点的警察一下子脾气爆开，胳膊挡了一下沈山，“坐下啊。”

沈山不得不坐下，眼神狠毒地看着沈北意。

电话还没接通，沈北意把手机拿开，神色冷冷道：“我也告诉你，养我的是我妈不是你。”

跟郑国强说明情况，对面很冷静，问她身边有没有人，沈北意交待了一下。

郑思成又接过电话，语气温和，“北意不要害怕，舅舅和外公马上就过来。”

沈北意眼睛眨了眨，差点溃不成军，她轻声说了声好。

“一一。”郑雅叫沈北意。

沈北意看了眼旁边要吃了自己的沈山，走过去拉郑雅，“有事之后再说，你去换身衣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要做伤情鉴定，沈北意思路清晰，搀着郑雅的胳膊站起来，郑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痛苦，沈北意感觉不对，往沙发上看了一眼，发现沙发靠背上有些血迹。

再看郑雅的身后，沈北意看到了衣服上已经洇开的血。

沈山当然看到了沈北意的动作，有些得意洋洋地笑着，“我的女人我想打就打。杂种东西，要是敢离婚，我只会把你们两个往死里打。大不了去牢里坐几年。”

“我再提醒你一遍，把你的嘴闭上。”

面对警察的警告，沈山只是笑眯眯的，他脸上已经肿了，笑得像是街上的流氓痞子，“我只是说说。”

郑雅抓紧了沈北意的手，沈北意护着她进卧室，关上卧室门，沈北意靠在门上，像是守卫一样，她也没了刚才激动的情绪，眼神平静的和死水一样。

年长的警察见状低声对身边警察说了一句什么，后者担心地点点头，开始用手机不知道给谁打字。

沈山见到沈北意这个死样子就想再挑衅几句。

沈北意突然开了口，直直的，像是锁定猎物一般看着沈山，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也不怕坐牢，沈山。”

沈北意并没有说太多，点到为止，说完之后还笑了一下。

张阿姨先吓了一下，明明沈北意看的人不是她，她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被沈北意看着的沈山身后冒出一阵冷汗，但他强装镇定，“你还想杀你老子不成？”

沈北意摇摇头像是在否认，但是眼神分明是肯定。

等郑雅换完衣服，家里的门被敲了敲，沈北意过去开门，看到了一个严肃的女警察，不过在见到她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软了下来，声音也很温柔，“小朋友。”

沈北意把门打开。

女警察和同事交流了一下情况，郑雅也已经换完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沈北意说要带着郑雅去医院。

“我跟你们一起去，做一下伤情鉴定。”

沈北意就是这个目的，所以点了点头，拿好钱包和手机又扶着郑雅。

到了医院郑雅先去处理伤口，沈北意先跟李平请了一下假，后者关心了几句，沈北意说处理点家里的事情。

“需不需要老师过来帮忙？”

“不了，谢谢老师。”沈北意捏了捏鼻梁，挂了电话，靠在医院的椅子上。

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而且有种在冰里冻久了一样冷。

刚才女警察肯定是看出来了，所以让她乖乖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

沈北意的两只手互相摩擦着，试图让僵硬的手变得不那么僵硬，搓了一会儿，手机页面弹出来几条消息。

霸总：下午不来了？

霸总：你怎么了？

霸总：需要我帮忙吗？需要卓菲出谋划策吗？

龙天到学校一般不带手机，沈北意猜她应该是跟班上哪个同学借的。

也不想让她担心，沈北意就说没事。

郑国强和郑思成直接开了车到医院，比大巴车还快上半个小时。

沈北意去医院门口接他们，郑思成的手在沈北意肩膀上捏了一下，“剩下的就交给你外公和我了，不要害怕。”

害怕是不害怕的，比起重蹈覆辙，沈北意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甚至都偷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家人的出现，还是让她免不了放松许多。

“我妈正在做检查，我带你们去见她。”

郑雅刚好拿到医生做的伤情鉴定往下走，女警察在跟她说一些事情，等到了医院大厅，郑雅却发现沈北意身边多了两个很久没见的人。

“小雅。”郑思成快步走到郑雅身边。

“哥。”郑雅喊出口，又看向郑思成身后的人，张了张嘴，“爸。”

“声音大点，我老了，听不见。”郑国强背着手，要做出父亲的派头，但是显然效果不怎么好。

沈北意这个没眼力见的看了眼郑国强，没眼力见地问道：“外公你眼睛怎么了？”

郑国强抬手打了她一下。

沈北意这才捂住嘴，不出声了，但是她又多看了一眼，忍不住嘀咕道：“怎么还换了一身新衣服呢。”标签都忘了拆。

不过后半句没说出来，郑国强瞪过来的眼神就让沈北意再次乖乖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沈北意在郑雅抱住郑国强的时候无比庆幸，一切都不算晚。

虽然在几个大人眼中，沈北意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他们讨论的时候也把沈北意纳入了讨论里，在回去的途中，坐在郑思成的车上，沈北意十分坚决的要起诉沈山。

“这不是家暴，这是故意伤害。”沈北意捏着伤情鉴定单，“我爸他既然什么都不怕就让他进去。”

“一一。”郑雅看着有些极端的沈北意心里更不是滋味。

沈北意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又替她理了理头发，像是曾经在医院里那样，“我没事，等离了婚之后，你的店也关几天。你去完县住几天散散心。”

沈北意计划清楚，按照沈山的尿性，提前撕破脸皮之后他免不了要闹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郑雅回家待一段时间再好不过。

“他找不到你，就会稍微消停点。”沈北意分析情况。

见郑雅不回答，沈北意抓住她的手晃了晃，“妈？”

“这些事情都应该我来考虑。”郑雅的声音有些苦涩。

沈北意神情轻松，“我考虑比较全，所以我来考虑。你别害怕，我保护你。”

“你个小孩子就待在大人后面。”郑国强说话了，有些不高兴，“都这样了，直接把学籍转过去，去完县读书。”

“不行。”沈北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行什么不行。”郑国强吹胡子瞪眼，“你还想跟沈山那小子打一架不成？”

沈北意觉得小子这个称呼有点违和，但是忍住了吐槽的冲动，说：“我在这边挺好的，等这事情处理完，我就去住宿。”

她不可能放下冯嫣他们，在冯嫣的事情还没解决之前也不会离开云城。

沈北意发觉自己变得有些偏执，但是她又任由这种偏执发展下去，她偏偏要什么都抓住，抓得死死的。

“北意已经高二了，这边朋友也比较多，突然换个学习环境也可能不适应。”郑思成倒是很赞同沈北意的想法。

“你就当好人吧。”郑国强把头偏向一边。

“爸。”郑思成有些哭笑不得。

副驾驶上的女警察也笑了，转过来跟郑国强说话，“老人家你别担心，你们这边我们会一直定期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