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骄被分配的是班主任旁边的空座位,而阮越就直接使用他们班主任的办公桌。
他手里还抱着一本练习册,本来就很厚,阮越还在里面夹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就很有知识的重量。
阮越把练习放到桌子上,兀自坐下来翻开,头都没有抬,冷冷地回答卢骄的质问:“你自己那么多科作业没有交,还需要我打小报告老师才知道吗?”
两个办公桌中间立着一张磨砂的隔板,卢骄凑过去,手肘撑在隔板上,脑袋凑过去看。
阮越大概是之前题目做一半,他现在已经重新翻阅到那个地方,然后继续对着物理题的图用铅笔做辅助线。
“老张肯定不会那么突然叫我早读课来办公室做作业——她怎么知道我早读补作业,还不是你说的!”
他喋喋不休,声音简直像个机关枪一样响个不停。
阮越终于放下笔,扭过来抬头看他,没好气地开口:“你以为你抄作业的动作很隐蔽吗?”
卢骄趴在隔板上,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那哪里是不隐蔽啊,简直不要太光明正大。
阮越冷笑,继续说:“而且你知道班主任怎么发现的吗?你上周交的物理实验报告纸上写了一篇英语作文,那篇还是照着霍扬的抄的,她专门去找英语老师对上的。”
卢骄:“……”
真的吗?他抄作业没过脑,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更加心虚了,但在阮越面前怎么也不愿意示弱,还在死鸭子嘴硬地据理力争:“她让我早读课来补作业,还叫你来监督我,该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阮越低头翻自己的练习册,书页被翻得哗哗作响,他翻到后面做了标记的参考答案,寻找自己有疑问那道题的解释。
从卢骄的角度可以由上而下看到阮越头顶的发旋,他头发看起来柔软细碎,留得有些长,微微翘着扫过后颈,被立起来的衣领顶着往外支棱起。
阮越好像停顿了几秒钟,才回他:“你以为我乐意?”
卢骄撇嘴。
说的也是,阮越会提出这样的主意才有鬼。
他不乐意和阮越相处,不用想都知道阮越肯定也是一样的,甚至说不定作为学霸,看他这个学渣本身就已经够不顺眼了。
哪怕阮越有心想要帮助哪个学渣同学,去打小报告让班主任把谁抓过来补作业,也该抓苏荷过来和他共处一室,而绝不是自己。
卢骄突然眼睛一亮,本来已经挪回自己目前的专属办公桌了,又猛地站起来,脑袋又从隔板上方探了过去。
他发出的声响实在太大了,阮越没好气地抬头,还没说话,就听到卢骄的声音带着跃跃欲试,显然兴奋得很:“阮越!你去和老张打小报告,说苏荷也早读课抄作业,让他也来办公室补作业吧!”
阮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几秒钟后,他终于明白过来卢骄的意图。
他声音比刚才都要再冷上几分,“你少帮苏荷抄作业,他起码会自己完成一部分。只要你老实呆在办公室,离苏荷远点,他的作业都完成得比你好。”
卢骄撇嘴,一副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的模样。
阮越没忍住提醒他:“你已经浪费十分钟了。”
卢骄从善如流地接下句:“知道啦——也浪费了你十分钟,是不是,大学霸?”
阮越把练习册翻得书页哗啦啦地响,直接不看他了。
他微微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练习册,额发别在耳后,却还有稍长的头发垂下,落在他的脸颊两侧,微微乱翘。
阮越的发色很黑,与之相比,从发间露出来的耳尖显得更白了,视线再往下挪一寸,颌骨和颈部的线条都很漂亮,像造物主给他最完美的作品。
卢骄突然想到昨晚那个离谱的小说,想到如果阮越留着厚刘海,再戴个厚厚的眼镜,应该也能有那种“路人O看清刘海下的脸都会爱上他”的buff吧……
哦不对,应该不太有,阮越看人的眼神太凶了,但凡有个omega多半都要被他吓跑。
“你还不开始?”
那个很凶的眼神立刻投到卢骄的脸上。
怎么看阮越都很有当班主任的潜质,他看起来可比老张凶多了。
卢骄算是明白了,阮越对监督他做作业这件事情兴趣不大,一头扎在自己的习题里,只要保证卢骄是自主完成作业,而不是抄别人的就好了。
卢骄终于挪回座位,拉开书包拉链翻找。
还好昨天还有化学实验报告没写完,这个确实不需要抄别人的,他先完成这个好了。
学渣好像天生行动力不如学霸,阮越那边又传来翻页声——他又已经做完一面翻新的。
而卢骄终于放好需要用的东西,然后打开化学课本开始找那个实验的内容在哪里。
他磨磨蹭蹭地把笔拿出来,对着找到自己写一半那部分,正准备开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停。
办公室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清晰可闻,除此以外,最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卢骄蹭地站起来,大幅度的动作拉扯着椅子向后挪动,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你又想做什么?”
阮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
卢骄已经大跨步走到办公室的窗户旁边,把窗户打开,然后才扭头看怒瞪自己的阮越。
他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阻隔贴又失效了!”
窗外温度自然高一些,但是卢骄把脑袋探出去外面,感觉到自然风的流动,那气息才稀薄了几分。
外面很热,但他这才感觉浑身发热那种状态平复了下去。
梗着脖子瞪阮越的时候,也没那么心虚了。
阮越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后颈,几秒钟后才莫名其妙地看向卢骄。
“你发什么疯?我自己都闻不到,哪有失效?”
卢骄瞪大了眼睛和他面面相觑。
办公室里还萦绕着酒香。
那固然很淡,却是清晰存在的,好像以阮越为中心扩散,散布于狭小的空间之中,被窗外吹进来的风搅散,才慢慢消失不见。
但又好像压根没有消失,只要仔细去嗅,空气中随处都是残留的气息。
他刚才绝不会闻错的!
而且卢骄终于发现了问题很大条。
阮越的信息素对他有莫大的影响,连微弱得他自己都没觉察的程度,自己也会立刻有反应。
这什么该死的反应!
他该不会是酒精过敏吧!
卢骄觉得自己脖颈到耳根都还在发热,像冲上头的气血还没顺回去一样。
他和阮越面面相觑许久,他才终于问:“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酒味?”
以防阮越又觉得他在故意骚扰他,卢骄干巴巴地补充:“我没别的意思,我好像……酒精过敏……”
阮越愣了愣,盯着卢骄呆住。
卢骄在紧张,一直不自觉地舔嘴唇,盯着他看一会儿,视线交汇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把眼神挪开,仿佛是看到洪水猛兽一样。
酒精过敏?
阮越又忍不住摸自己的后颈,阻隔贴之下那块软肉就是敏感的腺体……他终于迟钝地发觉真的有一丝酒味缠在自己指尖,哪怕很淡,也能嗅到酒精成分很浓。
他感觉自己喉咙也有点紧,声音不自觉地绷住。
“不知道,周末做检查才能分析成分确认。”
AO的信息素通常会有拟香。有的很明显能嗅出来,也有的只能闻出个大概,需要用专业的仪器分析成分,才能判断。
像阮越的信息素,卢骄只能闻出是酒香,具体什么酒味他说不上来。除此以外,很多omega 的信息素是水果香,闻着大同小异,也很难判断。
卢骄挠了挠头,像一只焉了的大金毛一样没了斗志,谨小慎微地说:“噢……我坐这边吧。”
他指了指靠窗的另一个办公桌。
他感觉自己脸上都还有些发热,甚至不太敢直视阮越。
他哪里敢看阮越,那气息涌上脑门的瞬间,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说出来都害怕,再多看阮越哪怕一眼,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忍不住想做什么。
太恐怖了,卢骄默默地缩着脑袋溜回去之前那个位子,拎起自己的书包和课本就飞快开溜,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怂。
不是阮越的信息素有问题,就是他自己有问题的,卢骄现在只能祈祷,希望是阮越刚分化不稳定的毛病,等他的信息素平稳下来,自己肯定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他都没心思想是不是阮越打小报告的事情了,为了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去,他选择逃避的方式是,老老实实开始写化学实验报告。
卢骄没有发现,阮越在沉默地看着他。
好像连练习册里的难题都无法吸引走他任何注意力。
直到看到卢骄收了心思真的开始认真写实验报告,被搅乱心神的人才垂眸收敛视线。
阮越盯着自己的练习册发呆,眼里是外人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担心和迷茫。
他无意识地抬手摸自己的后颈,默然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小卢在想什么当妈的都不清楚呢,反正都是只有口口口口的下场(摇头.gif)
我会在内容提要里收集一些小阮口是心非的话=v=
提前祝大家假期快乐!接下来几天都是存稿箱干活,希望它不要抽风~
感谢在2023-04-26 23:15:35~2023-04-27 22:0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夜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