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他刚刚苏醒,伤势没有好全的缘故。
修仙的第一个境界“修灵”,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灵宫”,即开紫府之灵宫;第二阶段“灵宝”,灵宫孕灵宝,灵宝成熟落与左手掌心;第三阶段“灵印”,灵宝感悟天地种种奥妙,运种种变化为己用,修成本命灵印。
灵印最终在右手手心显现,平时可以召唤出来对敌斗法。
就比如,刚刚郁磊召唤出来的“太上三山印”便是他的本命灵印,又比如对战朝天犼时,师兄晏苏所施展的“天罡五雷印”,师姐楚凌菲的“流金火灵印”,都是非常厉害的灵印。
他握紧空空如也的右手心,有些好奇,自己能感悟出什么样的灵印。
“啊~游离在天地间的水灵气啊,请听从我的召唤,凝为甘露,落。”
那边的郁磊历经几次炸苞事故后,竟张开手臂,作拥抱状,满脸沉醉的吟唱起来,这与众不同的做法方式,让他看起来神神叨叨,十分的不着调。
长生默默远离了一些。
虽未修出本命灵印,但他灵宝已开,可以施展一些较为简单的法术,“甘霖咒”便是一种基础的术法,至于更为玄奥的神通,则只有凝出灵印,搭建起与天地沟通的桥梁后,才能领悟的了。
脑海中回想一遍郁磊施法时的手诀,长生双手合于胸前,分毫不差的打出来。
每个人施法时的习惯不同,有人吟唱出来,有人默不作声,其实对法术的施展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有一种说法,吟唱出声,可以加快灵气的凝聚速度,这也绝非空穴来风。
文字是先人观万事万物,受启发创造而出,暗含天地至理,通过特定的方式吟诵,能沟通天地间的能量。
句式并不固定,全凭个人领悟。
譬如,常念道教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可以辟除邪恶,防身除魔。若在念诵时,再配合特定的手诀,则可以产生神鬼莫测的力量。
修炼前期,可配合念诵来加快施法的速度,随着修为的提升,手诀一出就能撼天动地,一般“通灵”“筑基”尚无此等实力,唯有修到第三阶段“腾云境”,方可实现。
手诀一个个打出去,天地间的能量被引动,在前方三米高的上空,凝聚成一朵半丈方圆的乌云。
长生小心翼翼地控制乌云降雨,小雨淅淅沥沥,温柔地飘洒向冰心兰。
一根细嫩的透明须茎,从草心缓慢伸出,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有半米来高。
速度自然没有郁磊的快,却依然让他备受鼓舞,他的灵宝萎靡虚弱,能施展出法术已是不易,自然不能要求过多。
细雨绵绵,灵雾蒙蒙,一朵冰蓝花苞从须茎顶端缓慢生长,约有龙眼大小,随着它的出现,空气中多了一抹清新怡人的芳香。
他精神一震,正万分期待花开时,变故再生。
指尖灵光忽然一灭,乌云随之消散,那朵蓝色花苞,在他眼中迅速枯萎凋败,然后零落成泥,这一切都是眨眼之间的事。他心生无限失落,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一位豆蔻少女,瞬间芳华老去,垂垂暮年,让人唏嘘不已。
“前路漫漫且修远,少年还需再努力啊!”
郁磊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并没有嘲笑的意思,而是拍拍他的肩膀,满脸唏嘘之色。再看他的那片冰心兰,几乎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他神神叨叨忙活半天是在忙些什么。
他眼珠转了转,面上带奸笑道:“小师弟啊~”
长生被这一声“小师弟”叫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退后一步,防备道:“师兄您有话直说!”
郁磊叹了口气,道:“师弟你果然乃天纵奇才,甘霖咒居然一眼即会,此等悟性,实在是让师兄惭愧啊。”
长生连道不敢,摆手道:“都是师兄教得好。”
“哪里哪里,都是师弟天资聪颖。”郁磊推辞道。
“不敢不敢,都是师兄教得好。”
“哪里哪里。”
“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
“不敢不敢。”
……
“停!”
郁磊一把揽过他,图穷匕见道:“想要熟练使用这甘霖咒,必需要大量冰心兰来练手,师兄啊一向大方,便把我那一块全部让与你了。”
长生哪能看不出郁磊的小计俩,大惊道:“我这一块足以练手,实在不需师兄相让。”
“你这小子怎么就不上道呢!”郁磊神色不耐烦,一锤定音道,“就这么说定了!师兄我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师兄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师弟帮师兄做事,天经地义,怎么能叫欺负?”郁磊急不可耐地甩出一柄飞剑,纵身跳上去,走之前还回头假装不经意提醒道,“师弟你只要好好干,前段时间某人一个人偷偷跑出宗门,我就假装不知道喽。”
长生脸色一白。
郁磊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转过身,踏着飞剑溜得飞快,眨眼间,一人一剑便消失不见。
长生颓然蹲下来,对着那一片没有发芽的冰心兰犯了难。
伤势没有恢复,这不是为难他吗?
***
明心殿。
晏苏在殿外的连廊站定,一整衣袍,高声道:“弟子晏苏前来拜见。”
没等多久,里面便传来一道声音,语气温和:“进来吧。”
“是!”
晏苏跨过高高的门槛,举步入殿。
正殿内空间极大,视野宽阔明朗,各类陈设古朴大气,堂上供奉着道教鼻祖李耳,道祖铜像的正上方挂有一副牌匾,上用鎏金书写着四个大字:「清静无为」
供桌前的蒲团上,正盘腿坐着一人,那人身着羽衣鹤冠,手持云展浮尘,宝相庄严,神色不怒自威,正是玄鉴宗宗主明乙真人。
晏苏不敢多看,垂首上前一拜。
“父亲。”
明乙抬手虚扶,温和道:“不必多礼,上前来。”
晏苏这才起身,走到他下首位置,选中一个空蒲团,盘膝坐下。
明乙目光带着些审视,扫到他披散的头发时,微微斥责道:“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孩儿……”晏苏神色带了些尴尬,这着实不能怪他,他一现代人,真的不会盘古人的发髻啊,就算原主晏苏的记忆中有相关片段,可他不会就是不会,脑子会了和手会了,完全是两码事。
好在明乙并未纠结此事,说起另一件事来,“我儿果然天资聪慧,仅仅一年不见,便修到腾云境,此等天赋,就算是在我玄鉴宗上千年的历史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晏苏不骄不躁道;“孩儿愚钝,都是高人点化的缘故。”
明乙点点头,抚须含笑道:“甚好,修行最忌骄傲自满,负才傲物,苏儿如此不卑不亢,自为玄鉴年轻一辈之表率,望吾儿莫忘初心,不要辜负了为父的期望啊。”
晏苏心中微诧,在他的设定里,明乙真人对他的儿子晏苏向来要求严苛,从来不愿说一句好话,今天怎会……他不禁抬起头,看向明乙,这一看——
??
这不就是他在现世中的老爹吗?
看着自家老头子,顶着这样一张庄严肃穆的脸,又装扮的如此仙风道骨,他的脸色差点没绷住。
咳咳,实不相瞒,书中的某些角色,在他的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原型。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小世界居然直接把原型的脸也给搬来,着实让人……难绷。实在是这副前辈高人的形象,和老头子现实中的样子大相径庭,风马牛不相及。
“苏儿可有疑虑?”明乙皱起长眉。
“咳…”晏苏低下头,沉声道,“孩儿见父亲两鬓间多了些斑白,不知是何事让您如此殚精竭虑?不妨与孩儿分说,孩儿愿为您分担。”
明乙抚须的动作一顿,面上带了些感动,道:“也无甚大事……咳,有一事确实要问问你的意见。”
“父亲请讲。”
明乙微微一笑,宽和道:“听闻你与祁盟主的爱女情投意合,良缘难觅,若你有意,为父可为你前往提亲。”
晏苏大惊失色,一个咕噜爬起来,双膝重重跪地道:“孩儿一心向道,绝不耽于儿女情长,况且我与祁道友乃君子之交,父亲意图虽美,却万万不可如此。”
明乙微讶道:“既不愿,此事作罢便可,为何如此?快快起身。”
晏苏继续表明志向道:“孩儿曾立下宏愿,有生之年,定要将玄鉴宗发扬光大,除此之外,一概不曾考虑。”
明乙叹了口气,道:“我儿志向,我自是知晓,只是……”只是为何,他却不愿说下去了,他起身扶起晏苏道:“门中长老对你有颇多误会,有空便去多多拜访,也好消除你们之间的隔阂。”
晏苏连忙称是。
明乙挥手赶人道:“一月后便是三年一期的除魔试炼,你自去后山圣地请伏魔旗罢。”
晏苏不敢多言,躬身拜别。
出了明心殿,他径直前往后山圣地,一边走,一边颇有情致地欣赏起沿路的风景来,并与书中的描述暗暗作对比。
天色早已暗下来,夜色苍茫,山深人静,唯有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清光四射,鉴人眉发。他心生感慨,清景无穷,而笔力有限。如此美景,当真难以用文笔描述全尽。
走出明心殿,左边的小径前方有一片幽幽松林,借着月光望去,林中似有一条青石小路穿插其中,隐隐约约,曲曲折折。
举步迈入林中,青树翠蔓,蒙络摇缀,月华透过枝叶在地面撒下斑驳的阴影,不知名的虫鸣从暗处传来,更显得周围幽静清寒。
沿着小路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出了林子,只见或大或小的云石错落分布在前方道路上,其石质光滑细腻,大的有如巨兽,小的也有磨盘大小。清澈见底的溪水,分成多股,从其间流过,曲曲折折如琥珀腰带。
穿过这条碎石溪,忽有白色浓雾升腾而起,遮盖了前方的道路。晏苏知是后山前辈为防外人打扰,所设禁制,也不敢造次,当即双膝跪地,行大礼道:“弟子晏苏奉宗主之命,前来请伏魔旗。”
“铮!”
忽有泠泠琴音响起,在这空旷无人的山野中,传荡悠远。
琴音刚落,那白色浓雾便如活物般,从中间分开,让出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溪流。
一朵半人高的睡莲顺着溪流而下,飘到晏苏面前。
他不敢耽误,跳上莲座,睡莲缓缓移动,带着他逆流而上。
两岸夹壁在眼前飞速后退,行到尽处,庞大的湖泊缓缓映入眼帘,湖水幽幽,仿佛千丈之深,丝丝凉气袭上身子。再行百步,一道激流从万丈崖顶倾泻而下,高不见顶,仿佛银河从九天而落,映衬这诸天星辰,气势磅礴,旷古绝伦。
雾气飘逸,四根高高的石柱从雾中显现出来,造型古朴,坐落湖心,成拱卫之势。其中东方的那根石柱之上,盘膝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老人形单影只,只有膝上的一尊古琴相伴,看起来颇为寂寥。
一阵清风吹来,那头白发,随之飘动,也不知想到什么伤心事,他竟对着这方天地,弹琴吟唱起来: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呐~”
晏苏缓缓地张大了嘴巴,一副被镇住了的样子。
这……这就是自己描述的“四帝”之一的出场方式吗?
多么的震撼,多么的牛逼,多么的出尘,多么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多么……词穷。
这位东帝,你是不是偷偷加词了?你出场时有说这么“中二”的台词吗?
不过小世界毕竟是小世界,没有小说里那么刻板,偷偷丰富了人物形象也说不定。这位东帝是个老顽童,出场时调皮一下也没什么不可能。
“弟子晏苏,见过无极师祖,不知师祖为何感慨?”
“唉,小晏苏啊,你可争点气吧,早日成为伏魔旗的主人,不早让我们三个老家伙舒口气吗?凭什么次次都让我来祭旗,我不服气,真的不服气呐……”
晏苏尴尬地顿在原地,额头见汗,“无忌和无名师祖,大概是有要事,脱不开身……”
“放屁!”无极师祖破口大骂道,“一把年纪了,有甚屁的要事,在外面不知有多逍遥快活!”
晏苏冷汗涔涔,在他心中,几位大帝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内心对他们尊敬至极,帮哪边说话都不是,当下颇有点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的留言,mua一个。
一不留神就写了好多风景,来自风景党的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