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长生声音带着疑惑。

楚凌菲恍若未闻，一双眸子紧紧地黏在那紫衣男子身上，久久不能回神。

紫衣男子似乎听见了这一声低喃，微微偏了下头，露出半边英俊的侧脸，那墨羽般的剑眉斜飞入鬓，透着一股杀伐果断的凌厉之感。

——正是玄鉴宗年轻一辈第一人，大师兄晏苏。

“保护好自己。”

凌菲终于回过来神，紧接着脸上是巨大的惊喜，她激动地手舞足蹈，几乎说不出来话。长生更理智一些，拉着她向后撤退。

待两人都远离此地后，晏苏才抬起头，看向天空那只红毛凶兽。

红毛凶兽与他对视上的那一刻，眸中首次出现了忌惮的情绪，它扇动着火焰翅膀，飞落在一根石柱之顶，姿态防备。

晏苏的面色依旧淡然，他向前迈出步子，脚下雷光汇聚，踏虚空而行，步伐轻缓，如闲庭散步一般。

红毛凶兽见此情形，更加忌惮起来，它眼皮微阖，又猛然睁开，旋即一股浩然灵威从它的身上爆发，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体内苏醒一般，两团金色火焰在眼瞳深处熊熊燃烧起来。

随着这团金色火焰的出现，山洞地面震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随之苏醒。

它狂躁地扇动了下双翅，倏尔飞上天空，轰轰轰——无数道火柱跟随它破开地面，冲天而起，竟将整片山顶冲飞，直通天际，将外面的天空染成一片红色。

凶兽的气势也较之刚才，上升了一大截，几欲毁天灭地。

晏苏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喃喃自语道：“怎么提前了……算了不管了。”

他停下了脚步，凌空而立，狂风热浪吹得他衣衫作响，在凶兽庞大的身躯下，他身如微末的浮萍，随时都有湮灭的可能。

然而，他的面色依然平静，眸如寒星，气质冷漠如冰，与狂躁的凶兽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乾。”

“锵啷——”

“地坤。”

“锵啷——”

“水龙。”“神杀。”“妖社。”

“锵啷——”“锵啷——”“锵啷——”

晏苏薄唇轻启，声音淡漠，每念两个字，便有一道利剑出鞘的铿锵之音。

念完最后两个字，一共五柄散发着各色神光的仙剑，从他身后破空而出，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轨迹。眨眼之间，闪烁着雷霆电光的繁复剑阵在凶兽上空速成，五柄仙剑互相远离，剑阵越来越大，直至将凶兽整个罩住，其上散发的雷霆之力，几欲毁灭天地。

“落。”

男人简简单单地吐出一个字，那道剑阵仿佛有千斤重般，迅速下压。

凶兽不信邪地向上撞去，“轰”的一声，整座剑阵剧烈的颤动起来，隐有崩溃之势，但是它一点也不好受，无数道雷电劈打在它地身上，饶是它皮厚，也有点承受不住。疼痛让它狂躁起来，它疯狂地向着四面八方撞击剑阵，誓要将其撞出个窟窿出来。

晏苏对此波澜不惊，再次喝道：“落！”

剑阵迅速稳定下去，雷光电网连成一片，五柄仙剑射出的雷电，贯通天地，远远看去，那方天地，几乎化成了一片紫色雷海，强势地掩盖住了漫天火光。又是“轰”的一声，却是剑阵大放神威，压着凶兽落向地面，甚至将地面砸得凹陷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剑阵下挣扎的凶兽，渐渐失了动静。

晏苏抬手一招，五柄仙剑归位，隐入他身后的虚空。

“吼——”

那凹陷的巨坑中，传来一阵稚嫩的低吼。

红毛凶兽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只仅长尺余，两耳尖长，形如兔的白毛小兽。

它浑身伤痕累累，已是强弩之末，即便如此，也依然龇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晏苏。

晏苏冷冷一笑，手中凝练出一条充满毁灭气息的雷电。

凌菲的美眸中闪过一丝不忍，求情道：“大师兄，要不饶它一命罢……”

晏苏不为所动：“留下它只是一个祸害，必须诛之。”

那小兽好像听懂了两人的谈话，目中凶光一闪，用尽全力从坑里弹射而出，冲向晏苏。

晏苏冷哼一声：“冥顽不灵！”手中雷霆电射而出，杀向袭来的小兽。

小兽悍不畏死，直直撞向那道雷霆。

便在此时，一只金环忽然飞了过去，挡下雷霆一击，又圈住小兽，带着它落在一只纤纤玉手中。

晏苏的声音沉了几分：“师妹……”

凌菲捧着小兽，心中极为不忍，再次劝道：“大师兄，凶兽祸害世间，自然罪不容诛，可它也没做出什么害人性命的事，就是去村子里偷几只鸡，摸几条狗而已。万物有灵，我们应该给它一个机会改过自新，用它的一身力量，造福世间。这样不更好吗？ ”

晏苏皱了皱眉，望向那缩在凌菲手心的小兽，神色颇为嘲讽，“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凌菲不解道：“不就是一头会变身的凶兽吗？”

晏苏摇摇头，握拳收回雷电，准备解释时，一道声音率先说道：“是洪荒异兽‘朝天犼’。”他侧头望向声音来源处，看到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年，正虚弱地依靠在石壁上。

少年只用右臂支撑着身体，左臂不自然地垂落，目测受了不重的内伤。他剑眉微挑，像是才发现这第三人存在一般：“你是？”

长生勉力站直身体，认真见礼道：“明乙真人座下三弟子周长生，与您同出一座，大师兄，久仰大名。”

晏苏神色微讶，回之一礼道：“我适才求学归来，竟不知是新入门的小师弟，幸会。”态度既不亲热，也不疏离。既然这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师弟想出些风头，他便背负起双手，摆出一副师兄的派头，有意考校道：“师弟既然认识此兽，不妨继续说。”

长生轻声咳嗽了几下，谦声道：“我也是从一本残卷中得知。传说这是一种会吃人，能与龙争斗的凶兽。它由僵尸修炼而来，某些凶兽死后，尸体有几率进化成不会腐烂的白毛僵尸，修炼五百年，白毛变黑，又五百年，黑毛变红，再五百年，修成金毛，金毛朝天犼遇雷劫而不灭，几乎是不死的存在。这头朝天犼虽为红毛，但体表隐有金光，看来即将要蜕变成不灭金毛了。”

“僵尸？”凌菲面色一白，惊恐地望向手中小兽。在她的印象里，和僵尸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生继续道： “僵尸吸血修炼，这只朝天犼能成长到如此地步，祸害的生命难以尽数，就算是天诛地灭也不为过，而且现在是处决它的最好时机，等它蜕变出金毛，便再也无法杀死它了。”

晏苏淡淡微笑，平静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