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补了一段)
闻越正要转头,身边飘过一道风,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来到跟前。
青年顶着一头淡黄色的显眼卷发,偏少年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领口上缠着红色的格子围巾,看向贺郁的目光炙热无比。
贺郁有些诧异,“彭熏?”
夏筱则是一脸欣喜,“阿熏!你来了啊。”
彭熏走过来,视线看向挨着贺郁的闻越,“朋友,可以让让么?”
闻越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偶遇熟人让夏筱喜形于色,给闻越介绍,“彭熏,是我和贺郁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彭熏在贺郁身边坐下,直接就去抓对方的手,“没想到会在Nature遇到你!”他眼神里又透出些嗔怪,“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怎么没有回?”
“我回了。”贺郁语气平淡,把手抽出来。
彭熏眼里现出几分失落,“我知道你们乐队的俞望走了,发消息是想关心你。”
贺郁确实回了,但他回了和没回没区别。
这么久没见,但贺郁对自己还是这么冷淡,彭熏的脸色有些不好,“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
贺郁沉默着,夏筱忍不住开口,“阿熏,你怎么只跟贺郁说话,没看到我么!”
彭熏冲他挤出个僵硬的笑脸,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看到了啊,这不是正在看么!”
“你们轨道乐队最近怎么样?”夏筱问。
“还好吧,我也没怎么关心他们,罗远太烦了,老是跟我说些有的没的,不想跟他们在一起了。”他扯了扯围巾,话语虽然在抱怨,视线却一直往贺郁身上飘。
“那你要怎么办?”夏筱像是想起什么,目光骤然一亮,“要不你——”却被贺郁快速说完的话打断,“我们已经有主唱了!”
夏筱也被这句话惊到,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贺郁的目光越过彭熏,看向他身侧的闻越。
夏筱:?他已经跟闻越说了么?他都不带犹豫就认定闻越了么?
在乐队的事情上,贺郁拥有绝对话语权。其他两个人也完全信任他,知道他会为乐队做出最好的选择,就像当时,他选择了俞望一样。
彭熏震惊的视线落在闻越身上,表情已经十分难看,“他是谁?”
闻越友好地微笑,“你好,我是闻越。”对方却只是满眼不甘地瞪着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闻越怪迷惑的。
彭熏以前就嫉妒死了俞望,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
这次听说俞望被家里送出国,他不知道多开心。夏日酒精要参加《璀璨乐途》的海选,肯定着急找主唱,这是自己和贺郁重修旧好的机会。
他旁敲侧击地发消息,贺郁却压根没向他提这事。
彭熏很受挫,但他自信没有比他更适合成为夏日酒精主唱的人,他已经在准备加入夏日酒精,连最近和轨迹乐队的排练都不去了,贺郁却迟迟没有开口。
他本来想好年后拉下脸主动向贺郁提这件事,万万没没想到。
彭熏又气恼又难过,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就是西朝那个闻越?”
高中毕业后到了不同大学的这四年,他经常在网上搜索贺郁的消息,还算挺了解贺郁的近况,闻越最近和贺郁走得很近。
彭熏对自己一脸敌意,闻越心里也有点不爽,“是我。”
“凭什么!”他突然恨恨地喊出声,“你凭什么做夏日酒精的主唱!”
闻越看出来了,这人不满的是自己成为夏日酒精主唱这件事,眉梢也不悦地压了下去,“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做夏日酒精主唱?我既然答应贺郁,就会做到最好!”
“你!”彭熏一肚子气不知道怎么反驳,恨恨地瞪了闻越几眼,转头找贺郁,“已经定了么?那我呢?之前你没想过来找我么?”
“我没想过找你。”贺郁声音近乎冷漠,“自从你做出那件事,我就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和你一起搞乐队了!”
彭熏怔愣几秒,眼泪倏忽流下来,“原来你还是放不下那件事。”
“阿光还是拿不起鼓槌你让我怎么放下!”贺郁的情绪几乎要失控,声音里染上了怒意。
这还是闻越没见过的画面,以为他永远只会冷言冷语和阴阳怪气呢。
彭熏神情难以置信,片刻后才吼出声,“好,你既然还是不肯原谅我,我赔阿光!”说完,红围巾在身后甩动着,向门口跑去。
夏筱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从沙发里跳起来,冲跑走的人喊,“阿熏!”
彭熏不理他,直接跑出了Nature。
他想去追,又看回贺郁,“你快去找他啊!等会别出什么事了!”
贺郁神情阴鸷地看着手里的酒,却没有动。
夏筱索性伸手来拉,“这人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我去没用的,算我求你了,哥哥!”
夏筱没想到四年过去,他还这么恨彭熏!
其实彭熏的话也多少让他有些担心,平复片刻,贺郁还是站起身,但没有马上走,先跟闻越交待,“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闻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喝酒,你快去吧。”
贺郁跟夏筱到海边才追到彭熏,彭熏发疯发得厉害,在海边的酒摊上喝得跟条死狗一样,虽然不太想管他,但还是不希望他出事,折腾到凌晨两点才和夏筱一起把人送回家。
贺郁出来打车时才想起,闻越还在酒吧等自己么?然后就看到他大着舌头,发来的语音消息,“我,我已经回家了。”
闻越没在酒吧等,他在贺郁家的大门口等,瘫在门前台阶上,看到贺郁回来,不悦地嘟囔,“妈的!老子,等,等你等得酒都喝光了。”
贺郁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冬日的月光清冷,让他白皙的面容显出一种安静惝恍的美丽,如同某样精致的瓷器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脆弱,脸颊染着的薄红又鲜艳又动人。
“彭熏发疯,我也没办法。走,先进去。”
贺郁想扶他,却被按住手。
闻越目光迷离飘忽,“所,所以,夏日酒精的,的主唱,还是我,我吧?”
没想到他会担心这个,贺郁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怕自己唱不好?”
“放屁!”讲别的舌头伸不直,骂人倒是格外利索,“你,你所有歌我,我都听过,每一首,一首,我都会唱,我,我不相信,信还有比我唱得更好,好的人。”
一瞬间的松怔后,心脏轻盈地坠了坠。贺郁知道他的醉话是真的,因为夏日酒精所有的歌他都会唱,所以才能在3AM把《最爱》唱得那么完美。
这偏偏是贺郁从来不曾设想过的。他以为闻越真的很讨厌自己。
刚刚他也说,“我既然答应贺郁,就会做到最好。”
贺郁突然有种残血时打了绷带的愉悦和惬意,又像是心脏最柔软的一角被人攥住,因为彭熏产生的烦闷随之消散。
闻越没有继续刚才的醉话,皱起眉捶着额角抱怨,“我,头好疼。”
“谁让你要喝那么多。你真的全部喝完了么?”贺郁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还剩二十多杯。
“不喝,多浪费啊。贵着呢,哥哥,付付的钱。”
因为去找彭熏,贺郁没来得及结账。听他这么说,不禁放轻了声音,“没事,你又不差钱,下次我加倍请你。”
看他又在嘟囔头痛,贺郁再次伸手拉人,“走,上去睡觉。”可是醉猫还是不动,把两只手直直地伸过来。
“抱我,我,没力气了。”
贺郁一口气吊在喉咙里,好几秒才吐出来。
怎么发现自己对这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手按他背,另一只手勾住膝弯,把人打横抱起,闻越的手臂顺势就缠到他脖子上,贴着胸口吐息,“谢谢,谢。”
“不用谢。”贺郁感觉坏里温热的身体比想象中轻多了。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推门进去时,他特意放轻了脚步,以免吵醒父母。
万万没想到里面还亮着灯,二位长辈不但还没睡,甚至正凑在一起兴奋地说着话。
“看到他们两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不然我真要替阿郁担心,这孩子死脑筋,认准的东西一点都放不了。”
客厅骤然陷入安静,空气好似凝固了。
两位长辈脸上的神色只能用精彩纷呈来形容,但绝对不掺杂半点恼怒。
“爸妈,你们怎么……”
他话还没完,妈妈先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让他别把睡着的人吵醒。
其实埋在贺郁怀里的人根本没睡,甚至在感觉到外面的动静后,把头探出了来,模样醉得厉害,打招呼还挺有礼貌,“阿,阿姨好,叔,叔叔好。”
贺郁尴尬得头皮发麻,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满头大汗过,丢下一句,“我先睡了。”赶紧抱着人上楼。
进房间直接丢到床上,正准备去洗澡。没想到醉猫还要搞事,拉着他的衣摆,“我,我要洗澡,不,不洗澡我睡,睡不着。”
贺郁扯了扯嘴角,“你要怎么洗?”
“我要去卫生间。”
贺郁把人送进卫生间,替他打开浴缸的水就直接离开,顺便把浴室门也关紧了,免得他又想出什么怪招来。
明亮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一些稀碎的嘟囔,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让贺郁又一次想起他今晚说的话。
我既然答应贺郁,就会做到最好。
他知道这个主唱选得一点没错。
还没平复完心情,浴室里传来“唉呀”一声,明知他会搞事,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紧。
喝醉的人指不定能出什么事,走过去敲门,“闻越,你怎么了?”
“救,救命!”听他声音有点急,只能推门进去。
闻越已经脱光坐在浴缸里,虽然不至于完全暴露,但能看的也都看了个遍。
他正一脸纠结把手别在背上,招呼进来的人,“过来,来嘛。”
刚走过去,一团湿漉漉的东西就被塞进怀里,把贺郁的衣服和裤子都弄湿了。
“帮,帮我搓下背。”
贺郁抓着那团打了沐浴露的湿漉漉的澡花,感觉自己这辈子的无语全都贡献给今晚的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