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很偏僻的茶馆。

如同穿越一般，眼前古朴的建筑让余意有些恍惚。

他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璀璨的城市灯光。

嗯，自己还在现代。

里面的房间更是藏在绿叶之中，余意想，程浅选在这里，是怕被狗仔拍到吧。

最先见到的不是程浅，而是程浅的经纪人和助理。

余意被带到最偏僻的包间，好像在接头一样。

“小意！！”

程浅看见他走进来，立刻招手。

或许是程浅的笑太迷人，余意心里的不适也消散了许多。

“快说，你和钟寒怎么回事！”

程浅睁着大眼睛，坐在余意身边，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余意脸色微红，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移了一下，“就……那么回事……”

“啊？”程浅皱了皱眉头，“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还是强迫你了？”

“没有！没有！”余意连忙摆手，“我是自愿的……”

这话有些奇怪，什么自愿不自愿的，应该是两情相悦。

“小意，你确定你真的喜欢他吗？”

程浅看起来很焦虑，有些怜悯的眼神让余意很不自在。

“……确定。”

余意犹疑了一下，点点头。

可这话并没有让程浅的神情有任何变化，反而让她更烦躁了。

程浅叹了口气，道：“我找你，不是因为别的，钟寒他向来是一个执着的人，他认定的东西，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但是，过于执着并不是什么好事，余意，你若是不喜欢他，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他虽然会伤心，会难过，会遗憾，但不会有事。”

“我怕……”程浅不安的看向余意，“我怕你突然有一天不喜欢他了，他会伤害到你……他并不像你看到那样温和……”

“好奇怪？”余意偏头，“为什么你和他都觉得未来我一定会变心？”

钟寒也是，他不相信未来。

程浅笑了一下，“小意，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你喜欢过的人都是女生吧，应该……没有喜欢过男生吧。”

余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钟寒不一样，他只喜欢男生，性向不会忽然改变，这不一样，你懂吗？”

“不懂，有什么不一样的？”余意认为的感情在于心，而不在于性别。

程浅的眼神微微震动，她苦笑了一下，“情侣是一种亲密关系，虽然这样问有些冒昧，你能接受和……钟寒接吻吗？……或者在进一步呢？”

余意像是没明白程浅在说什么一样，他看着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

情和欲是分不开的。

所以爱情和其他任何一种感情都不同。

“你真的确定你对钟寒是爱情吗？”

程浅并不想给余意添堵，她只是担心两人，余意一时的冲动，很有可能会毁了两个人。

余意沉默了，只是他思考的并不是自己对钟寒的感情，而是程浅的那句……更近一步的事。

该怎么做呢？

这是一个问题……

“小意？”

他的沉默让程浅误会了，“及时止损才是……”

“是爱情啊。”

余意打断了程浅的话，“毕竟我强吻过他，我要对他负责。”

程浅瞪大眼睛，强……强吻？？？

“我是一个成年人，会对自己的行为和决定负责，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接受，即使最后因为我的错误决定伤害到我自己，我也认了。”

余意的话语清晰又直白，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

“唉。”

程浅叹了口气，看来是她多管闲事了。

“可惜了，小意你向我表白的事，我可是有认真在考虑呢。”

程浅适时转移话题，又开始逗余意，“所以你是打算选钟寒，不选我了？看来我拆散你们的阴谋没得逞啊。”

“啊……？”余意慌乱的看着她，“这……这……那段贺他……”

“他？有多远滚多远。”程浅眯着眼睛笑了，“我觉得还是你这种类型的男人适合我。”

余意红着脸，猛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程浅看他当真的样子，大声的笑了。

“开玩笑，别急嘛。”

“这……这不能开玩笑的。”

感情的事怎么可以开玩笑呢？

“好啦，别紧张嘛，请你吃饭，这里可贵了。”

程浅递给他一个黑色烫金菜单，余意为了掩饰尴尬，装模作样的打开菜单开始点菜。

本来他是为了了解钟寒的事才来的，最后变成了听程浅吐苦水。

“我们导演可不是人了，那么凉的水池，说跳就得跳，我和男主在冰凉的池子里抱着瑟瑟发抖。”

“还有那个男二，在片场和他女朋友打电话，我好羡慕啊！”

“你别提钟寒，他就跟有精神分裂一样，明明看起来温温柔柔，善解人意，容易亲近，发起疯来能吓死人！”

“你千万别惹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变脸的速度比什么都快，只能说他善于伪装，而且很能忍。”

“你知道他父母是大学老师吗？他父母都是法医……”

“法医？？”余意有些诧异，毕竟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这个职业。

“叔叔阿姨都很开明的，你不用担心，他们虽然一直让钟寒相亲，但也是男女都有。”

余意默默听着，上一次碰见钟寒相亲是和女孩子，他还和男生相过亲吗？

程浅又喋喋不休的说了好多，一直到半夜，经纪人敲开包间的门，提醒程浅该回去了。

“这么快？”程浅不情不愿，“我还没说完呢，那就下次吧。”

余意道：“好，随时都可以找我。”

程浅听到这话，小声嘟囔了一句：“要是他也能这样说就好了……”

余意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说实话，如果两人恋情曝光，损失最大的一定是程浅。

段贺的年龄和成绩都摆在那里，谈恋爱对他而言不会有大的损失。

但对程浅而言，却是致命打击。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事业，段贺的名气比她大太多。

若是真曝光了，只会被骂的很惨。

两人一前一后从茶馆门口走了出来，没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就像两个没有交集的客人。

余意回家之后，洗完澡就睡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程浅那句更近一步的事。

第二天他还没睡醒，就被急促的手机震动吵醒了。

周曳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余意揉了揉眼睛，困意还未消散。

“喂？怎么了？一大早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你还睡？”周曳的声音有些焦急，“别睡了，赶紧看今天的热搜，你现在可出名了！今天别出门了，哪里也别去，有人敲门也别开门！听到了吗？”

余意被他吼的清醒了些，热搜？出名？

满屏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客户，甚至父母、亲戚都在给他发信息。

余意打开当天的热搜，心口一颤，慌乱蔓延全身。

#当红偶像程浅恋情曝光#

#程浅与一陌生男子夜会#

#余意#

凉意都脚底蔓延，铺天盖地的恶评映入眼帘，他们扒出来他和程浅所有的关联。

好像暗处有一双眼睛一样，在海边，在摄影棚，他和程浅屈指可数的交谈全拍了进去。

周围的人全被P掉了，慢放加误导性解说，虽然没有实质性证据，但所有人几乎都相信了。

他的公司，他的办公桌，他的社交账号，他的住址……

同一家公司，满桌周边，追星账号……

余意粉丝上位的形象完美建立。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丑的恶心！］

［程浅你脑子进屎了吗？转型期谈恋爱？疯了吧！］

［看时间线，是宣传片拍摄期间勾搭上的吧！］

［这个男的肯定是看上卿卿的钱了！］

［啧啧啧，美女眼睛瞎了吧。］

［同个公司？这不开除吗？和公司偶像谈恋爱的员工，留他做什么？］

［不想要事业可以退圈！！］

［程浅啊程浅！你可真行！进组期间跑出来和男朋友见面，疯了吧你！］

［妥妥恋爱脑！退圈去谈恋爱吧！］

……

余意沉默着关掉话题，没有回任何人消息。

他出乎意料的平静，公司会解决的。

他只要等一会就好。

低头看着还在蹦出来的消息，余意发现，最该联系他，安慰他的人没有出现。

他和钟寒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天。

钟寒去哪了？为什么不理他。

余意抱着胳膊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机。

门铃声急促响起，紧接着是巨大的踹门声，余意眼神慌乱，缩在床边，不敢动。

他隐约听到了谩骂声，是狂热粉丝吗？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没过五分钟又开始了。

咚咚咚！

砸门声在耳边响起，随时有可能破门而入，余意捂着耳朵，急促的心脏快要跳了出来。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

巨大的踹门声，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你们干什么呢？扰民了！”

隔壁阿姨打开门冲他们嚷着，“我已经报警了，赶紧离开，楼上楼下让你们搞得不得安宁。”

“管你什么事？报警有用？我走了还有其他人来，他引诱女生谈恋爱，这种垃圾就该消失！”

“那种事我不知道，但你们现在就得消失！”

阿姨被气的不轻，警察很快就来了，外面又吵了一会这才安静下来。

“小意？在家吗？”

隔壁阿姨敲了敲门，没有动静，“唉，幸好没在家，不然肯定吓坏了。”

余意抱着头，安静下来的空气里只剩下心跳声。

余年的消息蹦出来时，余意还在发呆。

［你出息了！和明星谈恋爱？］

［我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别害怕，会没事的。］

［我和周曳哥联系了，他说你们公司会发声明，不会有事的。］

［记得给我回电话。］

唯独钟寒，像是消失了一样，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偷偷去见程浅，所以生气了呢？

余意没有精力思考，只能等着公司的声明，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