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意提前来到办公室，本意是想避开钟寒，趁着他不注意把杯子偷偷放在钟寒办公桌上。

可没想到的是，钟寒竟然比他来的还早！

钟寒正蹲在办公室的桌子旁，不知道在看什么。

余意仔细得观察了下，他看的似乎是昨天杯子摔碎的地方。

心里莫名得愧疚感又出现了，余意实在是搞不懂，那个杯子真的是自己送的吗？

“老大？”

余意把手里的杯子背在身后，站在门口看着他。

钟寒抬头，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来的这么早？”

［他不会看到了吧。］

［丢人。］

余意走进，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钟寒，“抱歉，这是赔您的杯子，您要是不满意，我再换一个。”

钟寒的眼神有些愣神，接过后打开。

一个崭新和坏掉的那个很像的杯子。

钟寒没有说话，心里也一片空白，只是看着玻璃杯发呆。

余意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大？”

“谢谢。”钟寒忽然抬头，眼角弯起，失落一扫而空。

余意愣了愣，为什么他要说感谢？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是自己故意打碎了他的杯子。

仅仅是一句道谢，就让余意不知所措。

他忘记了自己想要钟寒讨厌自己的意图，满脑子都在想，那句道谢的含义。

他想知道，钟寒所说的那五年，想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景，想知道那个普通的杯子是他什么时候送的。

余意去翻看了大学时的毕业照，并没有钟寒的身影，他始终想不起来和钟寒的交集。

也寻不到钟寒对他的喜欢从何而来。

但钟寒似乎很喜欢他新送的杯子。

小心翼翼的擦拭好，钟寒甚至盯着杯子笑。

张佟隔着玻璃看着钟寒奇怪的举动，拉着余意，“那杯子谁送的？老大那个表情，跟看自己恋人一样~”

“不知道。”余意声音平静。

“是不是程浅送的？当成宝贝一样，肯定是重要的人送的。”

“大概吧。”

余意表面没反应，心里翻江倒海。

钟寒不仅痴情的盯着玻璃杯，甚至都没打算用，一直用的一次性纸杯。

只是一个普通的杯子而已。

钟寒却宝贝的不得了。

以至于开会的时候，钟寒都破天荒的再想杯子……

［小意送我的杯子。］

［小意亲手挑的！］

［不能用了，要好好收藏起来。］

［总算有一个摸得到的念想。］

［听说杯子等于一辈子，难道小意真的喜欢上我了？］

［要是真的，该多好。］

余意拿着笔在本子上狠狠划了一道，明明在开会，可钟寒在想什么？

“嗯，挺好的。”

钟寒听完汇报，赞许的点了点头。

余意想，他真的在听吗？

想起过几天他要和钟寒一起出差，余意有点害怕。

保持距离应该就行吧。

如果能搞清楚以前发生过什么就好了。

会议结束后，钟寒一副满意的表情，他今天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余意很想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钟寒，旁敲侧击也没有什么好借口。

他正思索着，钟寒竟然过来找他了。

“方案暂时先这样，你这几日把手里的其他工作先转接一下。”

“嗯，好的。”

余意机械的点了点头。

钟寒说完就走了，张佟凑了过来，“老大心情这么好，看来你打破他杯子的事就算过去了，真好，不会被开除。”

张佟调侃的语气得到了余意的白眼。

没空和他瞎闹，也没心情。

余意的大脑里堆积了太多的事情，需要一件一件解决，一件一件理顺。

下班后，余意又一次留在公司加班。

虽然早就成为常态了，但是钟寒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让他难以忽视。

他开始犯愁。

和钟寒单独出差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接下来几天里，不知道是不是送的杯子分散了些钟寒的注意力。

钟寒大多数都在念叨他的玻璃杯，偶尔时不时的偷看余意几眼，收敛了许多。

余意的“他喜欢我哪？我改”的计划也没有实施的余地。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钟寒喜欢自己什么。

至于以前那些事，余意翻遍了他能找到的所有大学相关的照片、活动，都没有发现钟寒的影子。

他深刻怀疑，钟寒认错人了。

他害怕又无奈的这天终于还是来了，和钟寒单独出差。

据说是定错了票，他们不得不坐六个小时的高铁。

余意怀疑钟寒是故意的。

两人的座位紧挨着，余意坐在靠窗的位置，从两人肩膀靠在一起开始，余意耳边的声音就没停止过。

钟寒心里的笑声无限放大，明明闭着眼睛，却在装睡。

余意想躲都躲不开。

钟寒那点心思他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住一间宿舍，特意延长了出差时间，要去哪里玩，怎么才能有一张两人亲密的合照……

钟寒的样子不像是工作，更像是旅游。

六个小时的高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余意筋疲力尽。

由于钟寒的身份，公司派了车来接，随行的还有一名面色严峻的男子。

“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公司有名的宣传片导演，沈千帆。”

“沈导好。”

沈千帆微微点头，冷冽的眼神一看就不好惹。

他撇了钟寒一眼，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钟寒似乎习惯他这个态度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车里一阵沉默。

余意的目光悄悄在两人之间流转，沈千帆亲自来接钟寒，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而且，沈千帆这个名字好熟悉。

余意很久以前就听过，但想不起来。

“你冷着脸做什么？”钟寒抱着胳膊，语气不悦，“没人逼着你来接我。”

“钟副总说的哪里的话，能来接您，是我的荣幸。”

沈千帆的声音很好听，沉稳有力，但还是掩盖不住语气里的阴阳。

“别，我承受不起！”

钟寒转过头，目光阴冷。

余意眼神震动，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钟寒如此的不耐烦。

要知道，钟寒无论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至此，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公司宿舍楼下，钟寒甚至没有和沈千帆说声再见，拉着余意就走了。

宿舍楼是两室一厅，在余意的接受范围内。

“老大，你和沈导？”

“吓到你了吗？”钟寒语气轻柔，“别介意，我和他就这样，大学舍友，脾气不对付，想法也不一样，三观不合而已。”

余意瞬间抓住了一个重要信息，钟寒和沈千帆是一个大学的！

两人带的东西也不多，余意很快就收拾好了，他打开手机，输入了沈千帆的名字。

果不其然，网络上有他的介绍。

C大传媒学院优秀毕业生，钟寒也是C大的。

和余意的学校在同一个城市，两所学校的距离也不算太远，类似大学城那种，周围几乎都是大学。

他和钟寒不是一所学校，那钟寒是在哪里认识的自己。

疑惑越来越多，余意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

钟寒收拾好东西出现在他卧室门口，“要去吃饭吗？还是休息一会？”

“先……吃饭吧。”

“好，我知道有一家店，很出名，我请客。”钟寒显得异常兴奋。

余意笑着点头，他听了一路钟寒念叨的店名，已经知道这几天的安排了。

余意现在迫切的想要搞清楚他和钟寒的第一次相遇，只有这样才能知道钟寒喜欢自己什么。

那家店不太远，就在公司附近，不到饭点，人不多。

两人靠窗坐下，钟寒体贴的帮余意倒水，主动让他点菜。

余意还是点了招牌菜，省的挑选，味道肯定不会太差。

点完菜是最尴尬的时候，钟寒并不在意两人有没有话题，他更喜欢静静盯着余意。

有人看着自己，余意很不舒服，好像在等自己主动说话一样。

开启一个话题是最难的，余意想了想，问道：“老大，咱们这次呆几天？”

“一个周吧。”

“我们是和沈导合作吗？”

“是。”

“感觉会很累。”

“和他合作最累人。”钟寒眼神暗淡，“他说话没有底线，你别在意。”

余意点头，再次陷入沉默。

“老大，你大学在哪上的？”

“C大。”

“好厉害。”余意假装震惊，“老大你谈过恋爱吗？”

余意掌心出汗，强装镇定。

“怎么？办公室又有我的八卦了？”

“嗯……差不多吧，大家都好奇，老大的感情经历。”

钟寒笑了笑，“没谈过，我这个人胆小，不敢说。”

［我要说我喜欢的是你，肯定吓跑了。］

余意尴尬的笑了一下，已经吓到了。

“小意，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

余意心里紧张起来，“喜欢善良有爱心……”

“你家里没催你吗？”钟寒平和的笑着，“若是你将来有一天结婚，记得给我一张请柬。”

“我不着急的……”

余意想笑一下，但没笑出来，他不知道钟寒说这话时的心情，但余意听起来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程浅谈恋爱的时候都难受的要死，即使现在想来还是会失落。

钟寒呢？

自己若是谈恋爱了，他会伤心吗？

点的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余意看着钟寒一个劲往他盘子里夹菜，还担心自己表现的太过了。

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余意忽然觉得这样有一点可怜。

明明暗恋在他的印象里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怎么看钟寒会觉得有点卑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