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岸裹着外套回到营地，跟巡逻的老师打了声招呼。戴着黑口罩的老师点头，掏出别在胸前布袋的钢笔在报告表上划愣几下。

有几个帐篷里探出脑袋，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许岸略过观察的视线从层层衣服中摸到私人用机，在老父亲的慰（埋）问（怨）短信上停留了几秒，随即扒走，跟助理道了句晚安。

他带着深夜的雾水走进帐篷，躺倒在楚晟身侧，长长叹了一口气。

楚晟闭着眼睛侧滚过来，抓起许岸冻成冰块的手，放在腹肌贴心捂热：“嘶，这是请你下龙宫看定海神珠了？这么凉，故意倚老卖老折腾你的吧。”

许岸轻笑：“他倒是想请我上天吃蟠桃，我穿的少了，不方便，就拒了。”忽然反应过来这对话太顺利了，他好奇发问：“你怎么猜到是谁邀我？”

楚晟切了一声：“我好歹也是未来的商界新星，圈里谁敢摆这么大谱难猜吗？再说了，也不看看这是哪家的地。”

“新星……是了，我总把你当小孩子看。”许岸联想到主角的结局，摇头说着。

楚晟不爽控诉：“我们明明差不多大。”他拉着许岸的手一路向北，嘚瑟地说“小吗小吗？”

许岸把人勾过来，面带薄冰的脸上终于流露几分松快。他默不作声地揉.搓，楚晟的脑袋又逐渐晃荡成了浆糊糊，温度在升高。

逐渐攀登的小高潮带来一声嘤.咛，楚晟自己都意料不到这辈子能发出这种声音。

许岸茫然的飘起三个问号：“这是可以被听到的吗？”

楚晟在混乱中勉强找到理智应付回去：“你说呢？哪对好兄弟之间的私事会说给外人听，那还能叫最亲密的朋友？”

许岸对准他不断张合的唇瓣缓缓贴近，轻声道：“现在，他们也在帐篷中做和我们一样的事吗？为什么没声音？”

痴痴念着的唇珠就在眼前，水润的红，幽莲的香，白嫩的贝肉无不在刺激着楚晟的神经。

他的唾液腺已经不受管控了，心里像有片羽毛在不断撩拨，催促他做出危险举动。

呼吸交缠间，两人挺拔的鼻尖只差厘米即将碰触。

许岸静静审视着事情发展，眸光一片清明。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试探主角。网络之语不可尽信，网络以言不能以偏概全。

如果朋友之爱没有欺骗，他们在当前的程度又到达瓶颈，为何迟迟没有进展？已经如此亲密，下一步又将之如何？

许岸并没有可以参考的东西。一段紧密的关系必定伴随秘密，秘密之所以叫秘密就是因为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他总不可能去当面问一对好兄弟“你们私下里也会玩游戏吗？”

先不说不礼貌会被骂，有没有他们之间亲密还不一定呢。每个人表达亲密的形式也是不一样的，人会用自己的接受程度论对错。

而这条路上，许岸只能被楚晟引领。

他是任务目标啊。

许岸等待着，却等来了楚晟神色尴尬地推开自己。

许岸有十种不解：“怎么了？”

楚晟摸摸鼻子，讪讪接话：“倒也没什么。应该是有人和我们一样吧。但我……我还没想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偌大的身躯竟然呈现出迟疑的感觉，眼神闪烁，耳根子悄然红了。

这一番意外的新鲜，头次见识到楚晟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把许岸钓到了。

许岸被吸引前来，把人堵的空气也染上炙热：“想做什么？”

楚晟烦躁地聚拢眉头，心脏乱跳振聋发聩。

许岸笑笑，按压他的心口：“我就算是聋人也听见了。阿晟，你在紧张什么？告诉我。”

帐篷外几米处，燃烧的篝火迸发出火星，似是预感到今晚有什么东西即将发生改变。

楚晟：“你知道为什么再浓烈的感情也能没有声音吗？”

许岸：“为什么？”

楚晟嘴里发出轻微的啧声：“有些朋友私下里，磨练的不止是手上技术。”

许岸好像领悟到了什么，陷入沉思：“……未来不介意吗？”

楚晟撇嘴：“增进技术而已啊。什么都要介意也太累了。有人放眼未来，有人享受当下。”

许岸不置可否。

楚晟慌乱的把金毛抓成鸡窝窝：“我没想……”

许岸打断他，以指骨敲敲自己的大腿：“来。”

楚晟卡壳了：“啊？”

许岸叹气地说：“我是你的朋友，总不能让你去找别人玩吧。你满足我的欲望，不拒绝不抱怨。我不能太自私。你要的，我可以给。”

楚晟吸了吸鼻子，狗勾眼泪汪汪的：“许哥……”

许岸看他这样子，多少有点好笑。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孩子又在装哭，这是想更近一步又不好意思讲。虽然无法理解，但是他会遵循主角的交友方式。如果任务目标是楚晟，倒也没有多少反感了。

他怜爱的捏捏楚晟的腮肉，总是过于喜欢它。

“不想要吗？”

“张嘴。”

……

那是一座花楼，冬日烧着火炭。

初次花夜结束拍卖。

红尘掀起孟浪，豪掷万金的贵公子在魁首身上蜕变成男人，床榻下浪花起起伏伏，梦里一响贪欢的楚晟看清了贵公子的面目，他迎上附和，他慷慨起歌。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两人裹着凌乱的单衣推门出来，倚在二楼栏杆鉴赏。

风月故事娓娓道来，露骨的字眼听了都叫人羞怯。莽撞的小年轻情难自持，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

楚晟吸吮着给予他一切渴望的舌尖，如蛇般灵活地交织在一起，往深处够去。孜孜不倦的讨好终于令贵人也于他口舌放纵。

他吐出粗气，欢喜的眼泪不止从嘴角留下。光怪陆离的梦境哪里还听得见喜头悲尾的结局？

说书人摇头晃脑：

‘世人奢望已久的天山雪莲终于被采摘而下，那宵小之辈人面兽心、满肚坏水，装的好一手欲语还休、神色慌慌，自以为天下无双，谁知珠水滚落在地，还被圣洁论为土壤？

孽障，孽障，终是天理寻常。’

――

队伍早早收拾东西离开是非之地，生怕晚一秒被眼瞎心黑的讹到。

许岸起来时手边的位置还留有余温，人却不见了，枕边放着用掉四分之一的麝香香水。

许岸揉揉眉心，放在鼻翼处闻了再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帐篷内随便又喷了一些。

昨晚乱了的何止是楚晟。

……

巴士在同学们的念叨声中踏上回途的旅程。

许岸在车上总算是看见落荒而逃的孩子了。今天的装扮不太一样，楚晟竟然乖乖穿上外套，整体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参杂些赛博朋克元素。

许岸不精于此道，在他眼里就是又蓝又绿的紫，但是好看。

“今天不太一样，穿衣服了。”

楚晟哼笑：“男人都要穿衣服，但是，”他故意停顿，舔舐嘴角时暴露疲软的舌尖，“我不爱穿。”

“大早上消停点。”

许岸侧过头不看他，一番媚意也就喂了狗，楚晟磨牙，抱怨这家伙好生无趣。

俩人都没提起早上消失事件，楚晟没想掩饰，他记得许岸嗅觉敏锐常人。许岸也心知肚明。两人只是坐在一起，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

人无聊了总想找点事干，楚晟到处去掏零食，许岸正在豆瓣挑选一部下饭剧，听某个好心的室友介绍说，网友们给这种剧起了新名字：电子榨菜。

他无意点进了一个未曾听闻的区域：双男主。

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两位主角都是男性，一起经历了各种冒险。

许岸：不错，就它了。

等楚晟抱着一堆吃的回来，许岸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中。

叼着甜品的狗勾还疑惑，怎么突然兴奋起来了？想想也是，怕是没人跟许哥靠一块儿在屏幕前追剧过。

楚晟刚要心生怜惜，就听见许岸自言自语道：“iPad小了点，不抵家里影院观感好。”

……楚晟微笑，心里狂扇自己巴掌。

许岸叫他：“杵那干什么？来呀。”他接过装满蔬菜干和牛肉块的大桶方便面，来回打量：“我家负二楼有一个电影院，不大，容量百人，好像有钱人都喜欢这么安。我坐在最中央，看屏幕上的人嬉笑怒骂，觉得吵闹。没有那么多人，又没对好片如数家珍的人，它在家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搞不懂。”

楚晟默默蹲下，拾起烧开的热水壶往泡面里一一倒水：“没想过拆掉吗？总觉得更小一点的许哥不会是不做任何改变的人。”

许岸意外的看向他，在朦胧的水汽中他们捕捉到对方的灵魂：“是，小时候不自量力，想过改变一切，却发现世上的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记忆深处那个纯善的孩子在父母身上做过的努力、碰过的壁、最后演化成沉默的羔羊无一不撼动着许岸冷静的思维。

尽管如此，他仍然想到了没有钱财没有背景，失去姥姥这半盏烛火，与哥哥相依为命的阿晟。前五年不知来路，为报仇丧失归途。

许岸无法想象楚晟的遭受过的苦难。

他原生的前十七年是顺遂的，平静的。

原主十八年是金贵的，压抑的。

哪怕是楚沉青，也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许岸没有露出可怜的神色，而是抚摸过楚晟的脸颊。那双手像是穿过时间的困境，抚慰过得知哥哥差点被毁掉的愤怒，安抚了姥姥离世以后的悲泣与惶恐，擦拭掉做活畜牲那些年藏着才敢流逝的泪珠。

楚晟合起眼睑。

许岸并不知道，楚晟不会提及。

他只是感受到自己在被珍视。

“我想过把电影院改成图书馆，幸好没有。”

楚晟诧异地抬眼，许岸与他额头相贴，轻轻的蹭蹭。猫猫展现着自己的试好：

“你没来看过，没有坐在我身边，它跟我较量的那些年才失去意义。”

楚晟心神荡动，也许是热气蒸腾湿了眼角，他吻上去，堵住那张总是轻易决定他一切的薄唇。

没有欲望漩涡滋生，只有两个痛苦的人在互相慰藉心灵的口子。

“求你不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亲吻，但是阿晟梦了什么，唔，不倒诶

收藏量可以涨涨嘛，文曲星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