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聪慧,又不会被外物所迷,这种人,本该前途无量。
可惜,是个姑娘!
再好也要嫁到别人家。
并不知道柳瑜招赘的老爷子,已经暗搓搓恨上她的未来夫婿。
柳瑜并不知道老爷子的想法,却感受到一瞬间的危险,“干爷爷,是不是又想到不开心的事?你直接把石家那群人当成屁放了就成,别放在心上。”
“好!”
虽然并不是为石家那群人费神,石茂还是对柳瑜的关心很受用,笑着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赶路边聊。
因为老的老小的小,两人走的很急,就怕一个不小心窜出一伙强盗。
幸好骡子还算给力,临近黄昏的时候,把两人送到了章乐县。
“终于进城了!”
这一路,柳瑜的神经都提着,直到进入城门,才敢稍稍放松。
她有把握自己逃走,却没把握带一个老人逃。
“还要多久到家?”
“最多半个时辰,三家村离县城很近的,先不用着急回去,咱们一路赶过来,就吃了几口干粮,先吃点热饭热菜再说。”
“行,听你的!”
看着柳瑜把事情安排的仅仅有条,石老爷子欣慰地笑了。
这丫头,确实是可造之材!
原本还因为柳瑜是姑娘心里可惜的石茂,已经决定不管男女都倾力培养孙女。
闻言,柳瑜随便找了个酒楼进去。
“二位,里面请!”
“谢谢。”
“不客气,您......”小二说着抬头,顿时大惊,“小姑娘,是你?”
“是你啊,”对这个给自己递水的小二,柳瑜非常有好感,“这是你们家酒楼?”
柳瑜当时只顾凑热闹,还真没有注意太多。
说到底,还是太矮,视野有限,除了滚在地上撒泼的妇人,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大长腿。
“是啊,”小二真的很高兴,“咱们去二楼,小人给你们安排一个雅间。”
“劳你费心了。”
柳瑜没再拒绝小二的好意。
小二匆匆把人安排好后,立刻去了后堂。
“爹,上次那个小姑娘来了!”
“还是跟她爷爷?”
“又换了一个,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亲的,这个看起来比之前那个还有气度。”
“你先把他们留下来,等会儿我亲自去一趟感谢,记得好好招待他们,这是咱家的贵人,即使不报恩,也不能得罪。”
“哎,我省的!”
雅间里,柳瑜察觉到老爷子的好奇,把之前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顺便说了一下自己对过度压制商户的看法。
“士农工商缺一不可,若是把整个王朝比作盖房子,农是地基,工是砖瓦,商是泥水,士是横梁,无论过分压制那个阶层,盖出的房子都不会长久。”
这话,说的相当大胆。
闻言,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押一口孙女倒的茶水,然后不轻不重开口,“妄议朝政,不可。”
表面不显,内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十岁大的娃娃竟然对朝政有这么深的见解,简直智多近妖。
“我也是看没人才说的,”柳瑜吐吐舌头,有些懊恼,“干爷爷放心,这话我绝对不会说给第二个人。”
“知道分寸就好,”石老爷子很满意,把茶盏的水喝干净后,才又开口,“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是个能成大事的,城府极深,也能忍,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长子,却能杀出一条血路,被他记恨上的人,绝对落不到好!”
“你,你怎么知道?”
这熟稔的语气,彻底把柳瑜给吓到了。
这位干爷爷不会是哪位隐居的高人吧?
不管是气度还是见识,都不是一个普通猎户该有的。
柳瑜的话,石茂并没有回答,而是递了个眼神示意柳瑜倒茶。
那自然又习惯的动作,对比身上麻袋似的破衣裳,一点都不违和。
柳瑜麻利地倒好茶,坐在老爷子对面,巴巴地问,“干爷爷,你知道商户怎么得罪太祖的吗?”
“以后叫大爷爷!”
“大爷爷,你知道商户怎么得罪太祖的吗?”
柳瑜毫不做作的姿态,让老爷子很受用,“菜还没上来,跟你稍微说一下也无妨。
太祖起兵于陇中时,晋商横行天下,生意涉及方方面面,包括朝廷掌控的盐铁。
晋商很看好太祖,全力推举太祖上位,钱粮尽给,彼时的双方关系良好,在太祖大婚后才逐渐闹僵。”
“因为没有娶晋商的女儿?”
“没错,”石茂毫不吝啬地给孙女一个赞赏的眼神后,才继续往下讲,“晋商支持太祖,是为了谋求最大的利益,然而太祖只是把这群商人当成工具,两方所求不同,产生矛盾也是必然,太祖的大婚只是矛盾的开端。”
“具体怎么说?”
柳瑜越听越兴奋。
朝代更替的血雨腥风,总是会吸引后来者的目光。
“太祖为拉拢勋贵,娶了名门孙家之女,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晋商要求给两个侧室的名额,然,侧室之位已经被皇后陪嫁的沈、陈两女所占,太祖只肯给藤妾的位置,若说侧室算半个主子,签卖身契的藤妾也只是伺候主人的奴婢,根本没有话语权。”
“双方交涉许久,依旧没有谈妥,最终,晋商中的王家与李家只把旁系嫁了过去。”
闻言,柳瑜若有所思,“晋商肯下那么大赌注在太祖身上,为的就是提升自身的话语权,结果被太祖如此对待,定然心生不满,不过,大把的银子都撒出去,也不会这么容易翻脸,定然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孙女就是聪明,”老爷子越来越满意柳瑜,“因为双方都做出了一定的妥协,那两年暂时相安无事,然而,沈、陈两家嫁进去的女儿,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后来才发现被灌了绝子汤,谁的手笔不得而知。”
“哦吼,太祖也是勋贵之后,定然不会为两个藤妾赔罪,而晋商也不会罢休,好戏要上演了。”
“没错,从那时起,晋商的不满已经达到顶峰,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钱粮已经不再向太祖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