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柳瑜并没有拒绝。
她很清楚这些人怎么想,毕竟,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看孙女和三人相处的很和谐,老爷子一阵轻松。
新房的家具,总算保住了。
其实是老爷子多滤了,木匠是技术活,能从学徒熬出师的人,无论性格怎么样,都不是特别蠢。
而且,眼里还要有活。
不然讨不了师傅欢心,除非亲儿子,人家不可能尽心尽力教你,很可能几年的努力付出东流。
接着来的日子,老柳家的日子平静而充实,且工序分明。
柳瑜认真负责地教木匠怎么打水车,老爷子负责地里活计以及安抚村民,小周氏继续混吃混喝,老周氏指点江山顺便处理山药,荀逸做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
一家人通力合作,高效且条理清晰地发展事业。
安乐伯府,内堂。
安乐伯与长子刚上朝回来,就看到管家匆匆走过来。
“什么事?”
“伯爷,四少爷来信了。”
“嗯,拿上来吧。”
“四弟那又出了什么事?”安乐伯刚打开信纸,长子吴安就忍不住问,“父亲,实在不行还是把他调回京城吧,他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官场。
西江府那帮酒囊饭袋也是刁钻,从咱家占不到便宜就为难四弟,早晚收拾他们。”
安乐伯并没有听儿子的碎碎念。
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薄薄的信纸上,随着阅读的深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连看三遍,确定无疑后,安乐伯忍不住深呼一口气,“管家,安排人,立刻马上去章乐。”
“遵命!”
“等等,”又想了想,安乐伯改变主意,“老大,你最近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
“并没有,工部如今的地位已经越来越低,”吴安叹了一口气,“本来就不怎么受重视,圣上又新建了一个司农署,瓜分了不少权利,如今工部也只能修修皇陵了!”
六部之一,辖属数百官员,近十万工匠,却只能修坟。
这特么就离谱!
“官道、河堤、城墙这些呢?”
“今年没钱修,”吴安也很无奈,“国库空虚的厉害,除了皇陵这等事关皇室尊严的大事,圣上根本不肯拨钱,也幸好前两年没胡乱应付差事,官道河堤什么的尚且能勉强撑住。”
说到这,吴安忍不住吐槽,“爹,我想调去司农署,直听命圣上不说,还是个青云梯,里面的人也没见做多少事,官职却蹭蹭地往上升,看的儿子这种万年不动一下屁股的人,眼睛都绿了。”
吴安真的无比心酸。
身为太子伴读之一,初入官场就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十年就升到从三品工部侍郎,现在还是工部侍郎。
十五年了,已经整整十五年,别说升职,调任都没有,钉死在这清汤寡水又没机会的三寸地界!
“官场自古都是优胜劣汰,太子侍读中,比学问你逊于谢染,比武略你低于李奇,资质平庸家世堪堪,不受重视也正常,”安乐伯眼眸发沉,神情凛然,“圣上能给你从三品的工部侍郎,已经给足了太子面子。”
要不要这么扎心?
吴安很郁闷。
“爹,儿子也想出类拔萃,然而……”确实比不过。
后面半句,吴安怕被骂没出息,不敢说出来。
“你错了,为父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妄自菲薄,而是想告诉你,我吴家能传承百年,靠的并不是这些。”
“嗯?”吴安不太明白,“父亲此言何意?”
“吴家三代之前还是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就连你爷爷,也不过勉强认识几个字,你爹我的学问也不怎么样,武艺更是一般般,咱们家从来都不是聪明人,这点,必须得承认。”
“不是吧?”吴安很是错愕。
“不信?”安乐伯忍不住笑了,“有时候,聪不聪明不是最重要,还得会做人,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的,保不准哪一个小人物就能一飞冲天,所以为父把你们教的很温和,咱家也没跋扈的人。”
“难怪父亲如此照顾族人和远亲!”
吴安曾经很不明白,现在终于有些领悟。
“人的际遇是很奇妙的,你永远不知道顺手而的举动会让自己得到多少好处,”安乐伯说着,把书信递给儿子,“咱家没聪明人,也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对人对事都保持一个敬畏,就像你四弟,即使一事无成,依旧能机缘巧合地给你送来青云梯。”
吴安接过纸,仔仔细细研读一遍,脸上精彩纷呈,难以形容。
“父亲,我这就去告假,亲自去章乐县一趟。”
“孺子可教!”
安乐伯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比较看的开。
几乎所有贵族都希望子嗣有出息,最好能青出于蓝,简在帝心,光耀门楣。
他这人不一样。
有志向的会倾力培养,没志向的也不会逼,只要完成基础教育,不给家族招黑惹祸,他就不会苛责。
差别就是有能力安排的位置好一些,没能力就随便塞个闲职,虽然没有一碗水端平,却尽量保证所有人衣食无忧。
若是嫡子,还能时不时领到他的私人补贴。
这种环境下,安乐伯府凝聚力很强,兄弟间扶持多过竞争,关系也比较亲近。
吴为资质真的比较平庸,要城府没城府,要学问没学问,还不是个吃苦耐劳的性子,且,非常倒霉。
就这,吴家人也没有嫌弃。
无论打点官途,还是年节送礼,从来没有敷衍过。
这种家庭出来的人,或许不能大富大贵,却也很难下场凄惨。
还因为没什么攻击力人缘比较好,遭受的波折也会比别人少。
且,能抓住的机会也比别人多。
话分两路,章乐县。
吴县令依旧在忙水车。
他在师爷的提醒下,挨个下乡走访,姿态做的很足。
“这是第几个镇?”
“回大人,第三个,适合放竹筒水车的村子18个,占总数的六成。”
“才第三个啊,”吴县令没形象地瘫在驴车上,有些绝望,“还有二个才结束,明天还要下乡。”
有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