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李晏在隔壁房间替自己找一些创伤药,那是秦观言走的时候留下来的金创药。
他说,那药有生肌活血的作用,是药到病除的灵丹妙药。只是让人尴尬的是,她多数的伤都在后背,她自己上不了药,更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她上药。
李晏似乎看出她的为难,自告奋勇地说道:“我来帮你上药。”他说这话的时候,封缜还站在身边,望着一脸尴尬的水灵笑了一下。
水灵本来就觉得难堪,被他们这么一笑更是害羞,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扔了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自己来上药。”
现在自己受了伤,一帮男人也只能跟着干着急,如果有一个姐妹该好,可以分享心事,有些无助的事情也可以让她代劳。
李晏对封缜说:“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水灵。”他明白水灵的为难,自己是她的夫婿倒不用忌讳太多,虽然封缜是她的儿时玩伴,男女毕竟有别。他在这里不仅不方便,还会招来闲言碎语。
“那行,我走了。”封缜也是识趣之人,走了两步又回头问:“水灵,你原谅我了。”
原谅,水灵一愣,马上想起两人质气争吵的事情,他要是不提,她都已经忘记了。他既然提起来,反正现在身上挺疼就矫情一下,朝他翻了个白眼:“谁说不气,都快气死了。”从小到大都让她,长大了还敢跟她吵架,她要不给他点教训,他以后还敢随时随地跟她翻脸,她不要面子的。
封缜笑嘻嘻地跟她做了个揖,哀求道:“行了,水灵妹子你就大人大量就不要生气了,我这不是也冒着生命危险下崖去把你救上来了吗?”
水灵反问:“是你吗?不是晏哥吗?”
封缜委屈地指着自己说道:“我也有一份功劳的好吧。”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没有良心了,真是有了李晏,完全不把他这个从小围护她到大的朋友放在心上。想到这儿,忍不住横了李晏一眼。
李晏对这无妄之灾完全不在意,他在意是水灵的身体,这丫头只是表面看上去很坚强,从她苍白的小脸上可以看得出她忍得很辛苦。
“行了,水灵要是不原谅你,才不会跟你说话,你赶紧走吧。”
“行,你们夫妻同心,我这个外人撤了。”说着真的准备出门,走到院子里闻到酒香,肚子的馋虫又开始大闹天宫。返回去趴在门边问:“水灵,给一坛酒呗。”
“不给。”天天纵着他喝酒,迟早有一天变成一个酒鬼,到时候他未来的媳妇还要找她算账。
封缜才不管,他就是要喝酒,在门边继续哀求:“水灵,你就给我一坛酒吧,我这次去镇上工作又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来,好歹你让我留个念想。”
他真能编,那酒都让他喝到肚子里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恋想,早就化作黄汤流到田地里去了。
水灵翻了个白眼狠心说道:“不给就是不给,不准到东屋动我的酒和点心,不然我饶不了你。”
封缜听后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那行,那我就先走了,东屋除了酒还有点心,太好了,今天收获大了。”他脚底抹油般的溜走了。
水灵看他那飞快离开的身影问道:“晏哥,我是不是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李晏笑了一下说道:“等你好了,你大概要花些时间再多做一些点心,多酿一些酒。”
水灵这才惊觉自己祸从口出,真是从崖山摔下来脑袋也摔傻了。
她悔恨交加的把头埋在枕头下反省自己的错误。封缜知道她的酒和点心在东屋,就像苍蝇看见肉,恨不得把屋里的土也带走一坛。
李晏拿着药对她说:“行了,别管那些事情了,我来给你上药。”这话吓得水灵从枕头里抬起头慌乱地说道:“不要,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来,盲人摸象吗?”李晏好笑地看着她孩子气的行为:“我替你把药涂抹均匀了,你的伤才会好得快一些。”
“不行。”水灵依然拒绝,她实大鼓不起勇气让一个陌生男人替自己上药,哪怕这个男人过几天就是她真正的夫婿,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难怪郑老爹说,这是个倔脾气的丫头,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李晏叹了口气说道:“郑水灵我告诉你,要不你乖乖躺好,我替你上药,要不我用强。”他说就开始撸袖子。
郑水灵看他这架势,赶紧趴到床上去,想到衣服没有脱,又坐起来对李晏说:“你转过身去。”
李晏不解:“我转过身去干嘛?”
“我要脱衣服,你看着我不好意思。”水灵瞪着他,这个人是个木头,凡事都需要她解释一遍。
“行。”李晏依言转过身去,身后传来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她在脱衣服,可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翻涌。
“哎呀。”她突然叫了一声。听在李晏耳朵里疼的他的心一抽:“怎么了?”
“没事,没事。”她怕李晏转过来连忙说道。她在脱里衣时,里衣碰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让她忍不住哆嗦发出声音。
里衣脱下后,她伸手摸了一下后背,濡湿的沾在手上,拿过来一看全是血。
可见后背真的伤得很严重,还好她没有因为面子逞强自己上药,指不定到时候害人害己。
水灵对李晏说道:“晏哥,你等一会儿给我上药的时候要有心理准备。”
李晏先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转过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怒在心间腾升。
只见水灵光觉得背上有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痕,肯定是摔下悬崖的时,被尖锐的石块剐蹭了几下,其中两有道伤口甚至还在渗血。
悠然看着他逐渐阴沉的表情问道:“晏哥,伤口是不是特别大?”
“嗯。”李晏心疼极了:“别怕,我给你涂药,你说这药是秦观言留下灵丹妙药,一定能治好你,不会留下疤痕的。”
水灵说:“我才不在乎疤痕呢?能捡回一条命我已经很高兴了,只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李晏笑着说:“我嫌弃什么,你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
这话说得水灵心里一甜,身体刚刚一动扯动了伤口,后背那种火辣辣地疼,让人又想掉眼泪,她咬着唇不让自己的疼出声音。表情却出卖了她,看她痛苦的样子,李晏拿出药膏赶紧给她上药。
伤口很深,药倒下去直接没入皮肉,血还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渗,看得他心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神情也变得阴郁起来。上好药后他问:“你到底是怎么掉下悬崖的?”
郑水灵叹了口气说道:“我还能怎么掉下悬崖,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碰到了蛇,然后吓得掉下去了。”
李晏眉头皱得更深:“这个时节蛇还没有出没有出洞,而且未名山上本来就很少有蛇,会不会有人故意放蛇吓唬你?”
水灵想起她掉下去的那瞬间捕捉了杨金铃那略带恶毒的目光,转念一想,可能是错觉,怎么可能呢?他们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她哪怕真有事恨上自己,也不会真的想致她于死地。
她摇了摇头说道:“行了,晏哥,你也别瞎想了,应该就是我地运气不好,所以才碰上那条蛇,这下子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见李晏还想说什么,连忙又说道:“我有点累了想先睡一觉,你今天为我东奔西走也挺累的,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她不想多想,她只愿意人性本善。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警惕,她两次被杨金铃约出去就会发生事情,第一次因为她的婚事,第二次她差点摔死,让她不得不怀疑杨金铃在害她,却又没有证据,只能陷忍。
实在不行就只能珍爱生命,远离杨金玲,到了最后若是失去了这个朋友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李晏想了想说道:“那行,那我出去做饭,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把一切都做好,你就安心地睡一觉。”
也只能如此,她现在浑身是伤,爹又腿脚不便,老弱病残的真是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
幸好有李晏一直帮助她,要不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不灵。
看来爹平日里也絮叨得没错,家里真的需要一个顶梁柱,特别是像她家这种风雨飘摇的家庭。若没有一个主心骨撑着,迟早会残败不堪。
他是她的希望,可是只要一想起他娘,她心里就满满的失望,曾经那和蔼可亲的李婶子,家里有半块豆腐都会分一块给她家的李婶子。
那么反对他儿子娶她,就像她是个瘟神,是个洪水猛兽!她儿子一旦娶了她就是全了八辈子霉一样的表情。她就想望而却步退避三舍。
她是嫁过人,可又不是克死丈夫的寡妇,只是性格不合和离了而已,难道这是也是罪!
想到这些,心情灰暗了起来。水灵说:“你晚上给我们煮点粥就好了,厨房的柜子里有馒头,西厢房的菜坛子有咸菜,你帮我拿点出来,晚上我们就这样吃点就好。”
李晏笑道:“我能让老丈人吃这个,你是存心让我老丈人对我的印象不好。”
趴在床上的郑水灵白了他一眼:“谁是你的老丈人别乱叫好不好,而且晚上吃得那么丰富干嘛,吃好了就行。再说了你已经在这里忙进忙出得伺候我够久了,等一会儿你妈又得在隔壁……叫你。”她说得很委婉,她那未来的婆婆可不是叫他儿子回家,而是在自家院子里用不高不低却又让左邻右舍能听得清的声音骂人,各种不堪入耳的话都能被她骂个遍,骂到你想撞墙的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