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谁？

不知为何，乔潇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她侧头看向身边几个男生，他们全都摇了摇头，面如土色。

只有舒桑稍微镇定些，低声说道：“应该是学校里的门卫。”

门卫日常需要负责巡逻，出现在办公楼倒不奇怪。

就算现在是特殊情况，也不奇怪……吧。

“大爷，楼里情况怎么样，老师们还好吗？”乔潇说着，小幅往后撤了一步。

“他们，都在里面。”门卫大爷回答得含糊不清。

隔断门吱呀响了一声，那双红色的眼睛之后的面容暴露出来，干瘪消瘦，没有任何血色。

“在里面，那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她又问，同时做好了扭头就跑的准备。

【遇到危险的话，可以呼唤我】聿希的声音陡然出现。

“呼唤你，然后跑出来一条汪汪叫的小狗吗？”

【汪汪叫？我还不太习惯。你喜欢做戏做全套，有真实感的那种啊】

乔潇根本懒得理他，而是专注于眼前的情况。

让她不得不面对这种难题的，到底是谁啊！

大爷似乎想做出什么回应，然而肌肉不受他的控制，面颊抽搐了几下，扯出一个极为诡异的表情。

他猛地推向隔断门，却没有推开，门锁上捆着铁链，一圈圈缠在镂空的格子上。他继续用力，动得越来越激烈，好像要硬生生将铁链拉断！

这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乔潇刚想大喊快跑，灵机一动，又冒出另一个主意。

——隐身斗篷！

因为有效时间仅有十分钟，他们在门口时并没有立即披上，而是拿在手里。

隐身斗篷的作用范围仅限于丧尸，如果使用后对方仍有反应，就说明他确实只是个受到了精神刺激的可怜人。

要试一试吗？

乔潇戴上斗篷，鼓足勇气，再次靠近发疯的门卫。

门卫推不开门，就从格栅中探出胳膊，挥向乔潇，差点把她的斗篷扯掉。

另一只手则反复摇晃着铁链，在如此激烈的晃动下，仅仅是缠绕在门锁上方的链子很快就会脱落。

乔潇左晃晃，右晃晃，又抬腿踹了一下门板，门卫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只对声音做出了反应。

果然是丧尸。

而且是有思想，会对话，可以冒充活人的丧尸。

乔潇不由地想起方家村时，自己和乔疏桐来到山坡上，也曾见过动作更加灵活的丧尸。

难道是普通丧尸——行动力加点丧尸——智慧型丧尸，这种进化路线吗？

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都披上斗篷，赶紧跑！”乔潇喊道。

一转身，发现身后站着几具丧尸，双目无神，幽魂般飘移而来。

总觉得似曾相识，正是他们此前路过的教室里，立起课本“埋头读书”的女学生。

当时乔潇只以为她们是以某种奇怪却安详的姿势死去。现在看来，仅仅是伪装而已。

学校里的丧尸就是不一般啊，人家有文化有策略！

与此同时，铁链滑落在地，隔断门彻底打开了。

前后都有丧尸靠近，他们被双面夹击了。

“先冷静，现在丧尸看不到我们。”乔潇边说边往旁边瞟。

能怎么办呢，干脆直接冲吧。

乔潇使了个眼色，大家立刻心领神会，五个人紧靠在一起，一鼓作气往前冲！

用个不太文雅的说法，猛牛犁地。

男生们都还算身强体壮，对面的丧尸女学生自然招架不住。在绝对的蛮力面前，纵然多了几分聪明，照样不堪一击。

把丧尸撞翻之后，又是一番猛烈进攻。在隐身斗篷的掩护下，他们默默达成了共识，绝不单打独斗，要上就一起上。

乔潇没有参与这场纯粹的暴力，她趁门卫丧尸分散注意力，一把拽过滑落在地的铁链，偷偷从他身后靠近。

如果不确定是否打得过，那先尝试限制对方的行动呢。

她缓步向前走去，心跳声震得耳膜也在颤动。

说实话，单枪匹马近距离接触丧尸，确实是头一次。

三米、两米、一米。

乔潇努力稳定着情绪，心想他又看不见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用两只手握住铁链，举在身前，逐渐靠近门卫的后腰。

“哇！”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惊叫，一名男生的斗篷在打斗中掉落，他立刻变为众矢之的，成了全体丧尸的攻击目标。

门卫也一改方才的迟缓，嘶吼着朝他奔去！

来不及了！

乔潇想要阻止门卫，被他带得一个踉跄，狠狠摔倒在地上。她顺势改为拖住双腿，大喊道：“先攻击他！”

隐形斗篷也在此时失去了作用，几个人完全暴露在丧尸眼前。

但乔潇似乎已经摸清了丧尸的攻击套路。就在斗篷失效的短短一瞬，总是门卫最先做出反应，其他几个不过是听他指挥罢了。

丧尸之间一定可能存在着某种特殊的交流方式，普通人类察觉不到。

门卫的力气不容小觑，狠狠踩上乔潇的左手手腕。乔潇顾不上疼痛，赶在他挣脱之前，掷出握在手中的铁链。

“快啊！”

舒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箭步接住铁链末端，作势要用它攻击，实则虚晃一枪，向侧面跑去。

在他跑向侧方的一刹那，后面的男生迎面赶上，径直扑来！

他利用体重优势向前俯冲，拦腰抱住门卫，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两人同时倒下。

乔潇赶紧往旁边翻滚，这才没受到波及——她好像听到了某种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舒桑也抓住机会，绕到门卫后边，用力一拽，门卫被他强行拖起，撞到了隔断门上。

一层、两层、三层……舒桑动作麻利，将他用铁链层层围住，然后在格栅上打了个结。

“给我安静点！”又是一记凶狠的肘击，门卫就此昏了过去。

另外几个丧尸早已不省人事。激烈的战况过后，众人皆是如释重负。

“喂喂喂，你刚才差点把我一起捆起来。”舍身撞丧尸的男生向舒桑抱怨道。

“你反应很快啊。”

舒桑冲他笑了笑，随后走到乔潇面前，伸出手去。

而乔潇此时四仰朝天，刚从极度紧张中缓过神来，看着伸来的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手腕好像脱臼了，使不上力气。”她呢喃道。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离这里近吗？”医务室可是个好地方啊！乔潇打起精神来。

“很遗憾，并不近，”舒桑倒立的脸出现在视线上方，“在操场的斜对角，宿舍楼旁边。”

“那你废什么话。”乔潇无奈地叹息，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递给舒桑。

“对不起……”在舒桑拉起她的那一刻，小声嘟囔了一句。

道歉？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见乔潇微微发怔，舒桑只得再次重复一遍：“之前对你态度不太好，对不起。”

这个“之前”，指的自然不是乔潇来到三中、分发食物的时间段，而是更久以前。

“你不用向我说对不起，”乔潇摇了摇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乔潇’。”

听到此话，舒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不是……”

“你没有机会同原本的乔潇道歉了，我也没资格替她原谅任何人。不过在我看来，你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不想慨他人之康，但这句话确实发自真心。

属于学生的青春时代，本来就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怨恨，以及遗憾。

乔潇眨眨眼睛：“明白了？”

舒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有两种选择，”乔潇拍拍身上的灰尘，竖起两根手指，“要么继续朝办公楼前进，要么就回教室。”

“都走到这里了，要不进去看看？看一眼就走。”有人提议道。

其实乔潇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回去似乎改变不了任何事。

她猜测此前那波丧尸之所以选择爬楼，说不定正是听从某个智慧型丧尸的指挥，可能是门卫，可能另有其人。

说不定那东西就藏在办公楼里，就算没办法直接除掉，多打探些消息也不错。

“你们说，丧尸之间是怎么互相交流的？”乔潇不禁思考起来。

“难道是脑电波吗？”

“或许是某种类似电位变化的化学因子，就像植物那样。”

“说不定他们的吼声就是在聊天呢。”

似乎都有道理，但似乎也都不是很合理。

乔潇突然想到了什么。在系统升为中级模式的时候，好像提到了某件道具，一直被她忽略掉了。

——末世自查百科，能自动记录使用者接触到的丧尸及其他变异生物信息。

“系统，我要购买《末世自查百科》。”

蓝光闪过，乔潇手中多了一份装订精致的厚皮笔记本，前十页记录得密密麻麻，后面则完全空白。

就像图鉴一样，遇到才会自动解锁。

无论是普通丧尸、变异植物、智慧型丧尸，乃至丧尸鸡和丧尸犬，只要是乔潇穿越以来遇到的非正常生物，从外貌到行为，以及那些已经被乔潇破获的弱点，全都记录在内。

如果可以共享的话，倒还是蛮方便的。

其中对智慧型丧尸的定义是：常识水平与心智接近于成为丧尸之前，行动会遵循潜意识里的习惯，可进行简单的交流，一般会成为丧尸中的领导者。需要注意的是，丧尸集体中通常只会有一个领导者。

拥有领导者的丧尸群，攻击会更加集中，具有针对性，务必提起注意。

此外，丧尸也是具有领地意识的，其他变异动植物同理。

具有针对性？这不正是我们面临的吗。

大概心里有数后，乔潇掏出军刀，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昏厥的门卫，并对倒地的女学生逐个补刀。

“我们进入办公楼吧。原则还是不变，遇到危险就跑，不要留恋。”

众人相视无言，走进隔断门，来到办公楼中。

远远地，就看见了遭到包围的综合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