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明明早就做好了饭，却一直不端给她，是不想分给神仙哥哥吧。

看着碗里的小半碗白粥，苏染染的小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她揉揉自己的小肚肚，咽了一大口口水，还是没吃，而是捧着一小碗白粥欢快地去找白落尘。

“神仙哥哥~吃饭饭啦～”

吱呀——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苏染染愣在原地，笑意一点点褪了下去。

刚刚还好好的人，此时竟大汗淋漓地靠在墙角，脸色苍白。

“神仙哥哥！”

苏染染放下白粥，撒腿跑了过去。

白落尘忍着锥心的剧痛，虚弱道：“你先出去。”

但没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

苏染染小心凑过去，她注意到刚刚白落尘的腿一直在抖，便用小手一点一点把人的裤腿卷上去。

瘦削的两条腿，缠着严严实实的布条，隐隐有血迹从里面透出来。

苏染染的耳边突然想起莺歌说的话。

“八个月前皇上用莫须有的罪名把她关到了诏狱，听说还用了刑……”

还用了刑……

苏染染忍不住浑身发寒，她抖着小手揭开了白落尘的上衣。

都是灰黑色的布条，紧紧勒在他的伤口上，不知道裹了多少层。

苏染染明白了，在永宁塔这种地方，哪有什么一尘不染的仙人，神仙哥哥只是把尊严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那些人，一定折磨过他，他不肯服软，硬是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实际内里已经是残破不堪。

“神仙哥哥，你不要怕……染染，染染和娘亲学过医术，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

苏染染自己给自己打气，合上眼睛，在空间里搜寻者自己需要的东西。

绷带、药酒、棉签、酒精灯、针线、还有各种药瓶，摆了整整一桌子。

白落尘紧闭着眼睛，但是意识却是清晰的，可以清楚听到女孩儿的话。

“染染要开始了哦～神仙哥哥你忍一忍，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白落尘清楚感觉有一只小手在揭他身上的布条，露出淋漓的血肉，即便苏染染已经无比小心，但是还是带下了一些皮肉。

布条已经和他的伤沾在一起了。

苏染染吧嗒吧嗒掉下眼泪，“看起来就好疼呜呜呜……以后染染一定不会让你受这么严重的伤了，染染会保护你的……”

白落尘有些恍惚。

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竟然说要保护他……

不过被人关心，居然是这种感觉吗？

在他被定罪之前，师妹虽然和他走的近，但更多的是尊重，还有那么一丝……畏惧。

师妹和二师弟是亲生兄妹，每每二师弟犯了错他要呵斥时，师妹总会站出来求情。

他一向怜爱这个小师妹，便对二师弟宽容了很多，虽然他最后走上歧路，人也荒唐无度，但总归有一个亲妹妹，他呢，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身边平白多了一只小团子，倒是让他宽慰。

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这只小团子真是他亲妹子就好了……

揭开了所有布条，苏染染哭的更凶了，“爹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呜呜呜……你明明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不过染染会治好你的神仙哥哥，你是染染在这里除了莺歌之外唯一认识的人了……”

治好他？

这里连个太夫都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他看病。

她要怎么治好他？

意识逐渐薄弱，白落尘却突然感觉腿上一凉，很舒服的感觉，他想看看，却怎么都抬不起眼睛，逐渐失去了意识。

清理好伤口，缠上绷带，苏染染松了口气。

她只会一些常规的伤口清理方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主子！”

男子焦急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木门被推开，一个长相硬朗的青年冲了进来，抱紧昏迷的白落尘哭了一会儿，转头便对苏染染亮出了长剑。

“你对主子做了什么？！”

东西早被放到空间里了，苏染染紧张地后退几步，“没做什么，就，就帮神仙哥哥处理了一下伤口。”

“呵。”青年冷笑一声，“你是狗皇帝的女儿，狗皇帝能生出什么好东西？今天我就杀了你为我家主子报仇！！！”

剑刺了过来，剑尖堪堪停在苏染染的心口，轻微的刺痛传来。

苏染染慢慢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血染红了自己的衣服。

“大，大哥哥，染染不是坏人……”

女孩儿抖的像一片风中的树叶。

风行最终是没下去手，反手抽出佩剑，提起苏染染的领子把她丢了出去。

习武之人下手没轻重，苏染染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上，身上很多地方都磕破了。

风行该放下狠话，“如果主子今天不醒，我就杀了你！”

苏染染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明天早上才差不多能醒的……”

莺歌回来后看见苏染染浑身是伤、坐在地上，吓的心脏都差点蹦出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白落尘算账，却被风行顺手给捆了起来。

顺带着苏染染一起。

“我警告你们，有我在，休想伤害主子一分！”

苏染染被紧紧捆着，勒的伤口生疼，但她没哭。

“大哥哥，染染没有骗你，神仙哥哥明天早上就能醒过来了，而且神仙哥哥已经答应要教染染学习写字了，染染会把他当成师父一样尊敬爱护的，不会伤害他的～”

莺歌嘴被塞住，说不了话，只能狠狠地瞪着风行。

风行冷笑更甚，“让我家主子做你师父？就凭你？狗皇帝生出来的都是败类，你根本不配叫我家主子师父！”

“如果明天早上主子没醒，我就让你们俩给我主子陪葬！”

说完就转身回到了木屋。

永宁塔苦寒，夜晚的温度更是足以把水冻成冰，一点没有六月的温暖。

苏染染和莺歌依偎着，几乎要被冻成冰块，莺歌是成年人倒还好。

浑身是伤年纪尚小的苏染染就有些难挨了，到后半夜冻的神志都有些不清，把莺歌急得又哭又骂，但因为嘴被堵住，最终发出的只是“呜呜”的声音而已。

夜半时分，躺在床上的白落尘轻哼了几声，有要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