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又说:“我也知道各位是怕子孙后代无经商才能,想给孩子留点田产糊口。可你们也不想想,子孙若是没本事,你就是给他留上几十万亩良田,他也照样管理不来,照样收不上来租子。所以这留地,还不如给他留点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修路那回得以拜见皇上的甄老爷也在其中。
此时就道:“依我看,留万贯家财,远不如教授子孙成才来的重要。况且,我听说,那些曾大人、宋大人……甚至连当今的萧国公、平国公都把地交出去了。”
潜意思:人家权贵重臣都把地交出去了,你我又能如何?
这的确是个问题,权贵都不挣扎了,他们想挣扎也挣扎不起来。
有人琢磨琢磨就问:“殿下,不知草民能留多少土地?”
“看你占有的土地数目总额,你拥有的土地越多,说明你能交的地越多,贡献就越大,自家能留的便越多,最高可享京城七品官待遇,最低可留五十亩,五十亩是线。”
楚安宁道。
这些都是户部仔细考量过的。
商人看田产,官员看品阶。官员不分京官和地方官,因为这些做官的人,今日是京官,说不准过两年就外放。本来在外放的官员,说不准明年就进京了。
按照品级,县令能留四百亩,怎么说呢,有些县令手上远不止四百亩,有的可能连五十亩地都没有。
有的,你运气好,没有的你自认倒霉,反正从朝廷下令起,土地暂时不允许交易,你想趁机把多余的地换成银两,或者去购买足数的地,就别想了。你若是真的继续用钱,各地不是没有钱庄。
至于此举是否公平,楚安宁暗想,她都豁出去几百年的老脸抢人家手中地了,脸都不要了,还谈什么公平?
又为何商人能留的地没有官员多,还不是商人无权无势,造不了反?反正她几百年积攒的良心这次全昧完了。
稍顿,她目光看向各位,语气幽幽:“诸位这些年,背靠大树好乘凉,交的税够数吗?当初各位援助朝廷修路,这份情谊,朝廷铭记于心,也因为如此,今日是孤亲自来与诸位商谈,而不是甩手将诸位这些年的税收账目拿出来,更不是去细查各位名下铺面是否对得上。”
金老爷又当起说客:“这就相当于,用地抵你们逃税的罪了。说起来这些年有几人手上干净?用钱保平安,划算的。”
楚安宁垂眸收敛笑意,六哥这外祖上道。
她又继续说:“孤也知道,你们当中有些老实人,从不干逃税的事。因而孤跟父皇提议,减商税两成,时限四年,多少会照顾你们一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能怎么办,只能给地。
“殿下,事情匆忙,容草民回家整理一二地契才成。”
“是啊殿下,草民没带地契在身上。”
“……”
楚安宁:“好!明日午时,孤在这里等诸位。不过容孤再提醒诸位一二,诚实做人,不要隐瞒,不要挂名。田亩会重新丈量,商铺会重新核对,你若自作聪明,来日查到你,或有人告发你,届时新帐旧帐一起算,你数万家私可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