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在酒店房间内,但是封予洲没有让这份沉默持续太久,说完刚才那句怨夫似的话,便提步走到门边,将黎爰的行李箱握到手里。
“你干嘛呀!”黎爰气咻咻地喊了一声,几个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你不会是因为我耽搁的久一点就想赶我走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决定重新审视这个男人的小心眼程度。
封予洲握着行李箱手柄轻轻一转,将箱子转了个圈,手肘随意倚在手柄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黎爰,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
黎爰被他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赶你出去不至于,”他慢悠悠地说,嘴角逐渐漫上浅浅笑意,“我决定收回之前对你说的话。”
黎爰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同意你睡次卧的话。”
“……”
过了好一会儿,黎爰终于恍然大悟,眼见着封予洲已经把她的行李箱推进了主卧,才后知后觉地追上去。
“封予洲你个大骗子!你根本就是想套路我!才不是因为我耽搁时间!”
走在前方不远的男人忽地停住,黎爰随着他急刹车,脚尖堪堪停在主卧门口。
她谨慎地靠在门框边,仿佛房间里是什么狼窝虎穴,半步不敢靠近。
封予洲回头,微抬下巴朝她点了点主卧自带的卫生间,“去看看给你准备的东西用不用得惯。”
黎爰不肯进,扒着门框,两眼没什么威慑力地瞪着他:“我不看,你给我拿出来。”
又努努嘴指指行李箱,“还有我的东西。”
封予洲笑了笑,松开行李箱走上前,双手探向她颈间,无视她的退避,将她的脸颊捧在手心,低头微微凑近。
先在她鼻尖啄吻一记,是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吻,再轻轻碰了碰唇珠,声线压得极低沉温柔:“爰爰听话,我陪你去看看。”
黎爰被这一招美男计蛊惑到,焉巴巴地往前一倒,靠在封予洲肩上,他顺势将人接住环在怀里,哄小孩似的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你别以为用美男计就可以诱惑到我!”黎爰恨恨地说了句,转身走进卫生间,原本想看看洗漱用品合不合用,合用就直接拿走。
只是刚进门看到洗漱台上放着的全套洗护用品时,不由得愣了愣。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跟过来的男人,指指洗漱台,“你怎么知道我常用的是那个牌子?”
封予洲直接将她圈到怀里,微微低头,以下颌轻轻贴着她的脸,“猜的。”
在一起这段时间,每一次见面都难免耳鬓厮磨,他自然知道黎爰身上独有的气息该是什么样。根据味道辨别洗发水沐浴露这类用品虽然麻烦,但多费些心也不难办到。
为她费心,是理所应当的。
封予洲动作亲昵,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似乎有意无意在挑逗黎爰的感官。
微热的气息夹杂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钻入鼻息,这几天温存厮磨的记忆于此时涌上脑海。
黎爰情不自禁烧红了脸,心跳微窒,不敢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偏头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声音不自觉放轻了许多,“你凭什么猜得那么准?”
封予洲只笑,将她的身子慢慢扳过来面朝着自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她洒落在胸前的长发,另一只手将她腰部箍紧揽在怀中不放。
“爰爰,”他低头,勾弄发丝的手指渐渐移到黎爰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乖一些。”
话音甫落,他便将她的唇瓣完全含住。
镜中映出两条人影紧密依偎,犹如一体。
*
今晚黎爰洗了个超长超仔细的澡,一方面出于某种不可说心理,另一方面,当然是想多磨磨时间,最好磨到出去时封予洲已经睡了!
可惜让她失望了。
在浴室里又泡又洗将近一个小时后,封予洲敲响洗手间的门。
“爰爰,别在里面待太久,早点出来休息。”
他语调平和,听不出喜怒。
可听在黎爰耳朵里,莫名的像是什么死亡倒计时一样。
没有得到她的回音,外面的人又稍稍提高音量喊了一声:“爰爰?”
“知道啦!”黎爰应完声,终于磨磨蹭蹭地跨出浴缸抓过一旁的浴袍披上。
走到镜子前,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在浴室里待久了,白皙的双颊上多了一层显眼的绯红色,像涂了浓艳昳丽的胭脂,双眼泛波含情,更像喝醉了酒。
她捂了捂脸,企图借微凉的手心降下脸上的温度,视线一边逡巡着周围,却没找到吹风机在哪。
还想吹个头发再出去呢。
“洗好了?”门外又传来封予洲低磁的嗓音,“出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哦,原来被他拿出去了。
心机男!
黎爰内心骂骂咧咧,脸上镇定自若地扭开洗手间的门,正对上门口男人黑沉的眸光。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嘴角蓦地扬起一个弧度,是好笑也是无奈:“怎么?怕我吃了你?”
黎爰心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面上也很是直接地点点头,顺便指指自己的嘴巴,“你看看,差点被你咬肿了。”
封予洲脸上笑意更盛,长臂一伸把她拉到怀里,搂着人送到梳妆台前坐下。
一边操作吹风机时,他一边弯腰在她耳边低语:“放心,今晚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黎爰不信,斜眼瞟他:“你最好是。”
……
今晚的封予洲确实没把黎爰怎么样,压着她在床上亲了半天,最过分也不过是亲到锁骨,然后在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时紧急刹车,顶着令黎爰害羞到不忍直视的狼狈进浴室冲冷水澡。
这个澡洗得有些久,封予洲整理好出来时,黎爰已经受不住困意陷在柔软的枕头间睡熟了。
他关掉床头的壁灯,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阵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中。
临睡前,他将拥着被角睡得香甜的女孩卷到怀里,在她眉心轻轻印下一个吻,用低得不能再低的气音在她耳边说:
“晚安,爰爰。”
*
春节假期结束,黎爰头一件要忙的事是某个国际珠宝品牌的八十周年晚宴庆典,她是这个品牌的高级会员,到时会以贵宾身份受邀。
品牌方对接时,提到希望黎爰能佩戴压轴珠宝出席红毯仪式,意义不言而喻。
黎爰倒也没纠结,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试礼服那天,黎爰的品牌私人SA将珠宝送来给她试戴。
按照这个牌子的惯例,每年晚宴的压轴珠宝会有一到三套不等,有些是戴在女星身上作为展示,有些十分贵重的,则不会公布影像资料只在内部进行展览。
黎爰前几年买过几套,对品牌的套路很熟悉。这次她要戴的这套颇为华丽,大片桂叶形切割钻石与枕形蓝宝石相间铺满锁骨,中心以一颗重约112ct的泪滴状蓝宝石为尊。配上同一块原石上切割下来的同系列蓝宝石戒指与手镯,整套加起来接近千万。
工作人员给黎爰佩戴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刮花了。
黎爰见状不由开玩笑道:“别那么紧张,弄坏了大不了我买下就行。”
田恬跃跃欲试道:“那爰姐你要是买了,我可以摸一摸吗?”
“可以,直接借你戴。”
田恬正高兴呢,刘杳走过来询问品牌SA:“今年还有两款压轴珠宝请了谁?”
要换做别人这么问,SA可能不会轻易透露,但黎爰可是他们家的大客户,其他明星参加活动都是向他们家借珠宝,黎爰基本上都是自己掏腰包直接买。
除了应某些品牌要求佩戴珠宝之外,黎爰基本上出席活动戴的都是自己的或是梅家的藏品,懂行的网友还为此做过盘点,标题就叫“那些年黎爰戴在身上的豪宅”。
“另一套红宝石系列送去全球代言人林翡那儿了,还有一套暂时没有公开,不出意外会是今年压轴中的压轴,不对外展示。”
想了想,SA又补充道:“这次保密级别比较高,我们还没收到通知,不过晚宴前一天,我这边就能把相关资料给到您。”
高级会员通常都有提前了解商品的权利,听SA这么一说,黎爰倒是好奇起今年这个压轴中的压轴会是什么。
等到试妆结束拍好出发照,换下礼服珠宝,黎爰又让化妆师给自己画了个淡妆。
顺便在脑内盘算了一番自己的小金库,渐渐有些犯愁。
这几年她的大部分现金流都投入到了影视投资和慈善基金会里,平时花销也不怎么大,钱包还算盈余。
只是动辄入手上千万的珠宝,多少有些肉疼。
黎爰愁也就愁那一会儿,并没有为此纠结太久,她虽然喜欢珠宝,但也不是非买不可,家里一堆都还落着灰呢。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妆化好了。
化妆师轻拍了拍黎爰的肩,柔声提醒她:“爰爰,好了,你看看。”
黎爰闻声回神,抬头看了眼镜子,很自然清透的淡妆,既不过分浓艳也不过于寡淡,很适合日常。
“没问题,就这样。”
田恬和几个工作室的姐妹凑在一块儿一边吃下午茶,一边欣赏黎爰的妆容,见状不由出声调侃:“爰姐今天是不是要去约会呀?”
她谈恋爱这事儿如今在整个工作室已经不是秘密了。
“不是,”黎爰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大概算是见家长吧。”
封予洲的几个朋友从京城过来,说是许久没聚了,约在一起吃顿饭,顺便想见见未来嫂子。
他特意问了黎爰的意见,黎爰倒没什么犹豫的,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杜予姝今天也要跟着来凑热闹,这会儿功夫已经连发好几条消息来问她多久到,好像八辈子没见着她似的。
正巧来接她的封予洲也快到了,黎爰不慌不忙地回了消息,在带头起哄的田恬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嘣,拎着小包出门。
刘杳和她一起出来,思索着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再等等吧。”黎爰总觉得现在还差点什么,至于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是你男朋友的意思?”介于封予洲的身份太敏感,刘杳等人在黎爰面前提及他时,总会以“你男朋友”指代。
“他?”黎爰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唾弃,“他现在整天盘算着怎么登堂入室,一会儿要去我家,一会儿要见我爸妈,他巴不得昭告天下呢!”
刘杳:“……”猝不及防一口狗粮。
作者有话要说:他岂止是想登堂入室哦,他告白那天连未来的婚房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