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团队来接黎爰去福利院,并非公开活动,也不是为了作秀,黎爰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和方蔓吃完午饭道别后,便径直去了福利院。
惠平福利院地处海城下辖的惠平镇,这个镇子的地理位置相对来说较偏远,已经是海城区划边缘,与隔壁省接壤。
惠平镇虽然背靠着国际化大都市的便利,不至于像其他偏远地区的某些山村一样贫穷,但毕竟地方小又偏僻,与海城中心的繁华相比,是相去甚远的。
惠平福利院是周围几个镇唯一的儿童福利院,接受的多是被遗弃或是父母亲戚都不在世的孤儿,其中还有不少先天残疾儿童。
纵然有政府提供资金帮助,却也仅能维持孩子们的衣食教育,一些社会爱心人士的捐助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后来得到了黎爰名下的慈善基金会关注,获得了大笔资金援助,不仅改善了孩子们的居住和教育环境,而且还让几个需要大笔手术费的孩子入院得到了妥善的治疗。
几年来,黎爰每年都会定期到福利院来看望孩子们。
她自认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圣母,只是想着自己有能力,总要为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做点什么。
也许,种子的萌芽仅仅是因为幼年时,她望着路边翻找垃圾桶觅食的乞丐,突然释放出的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怜悯善意:“他看起来好可怜。”
黎朔当时轻轻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所以爰爰要努力,以后让这样的人也能吃饱穿暖。”
于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
在室内操场和孩子们玩了会儿,黎爰回到一边休息区休息,田恬给她递来水杯,她喝了口便问道:“最近尔雅那边的几个项目怎么样了?”
田恬想了想回道:“还行吧,刘姐没跟我说太多,不过她最近老是往外跑,估计就在谈呢。”
尔雅影视是黎爰名下的影视投资公司,她自己演不来戏,但是投资这块儿的眼光倒是很毒辣,尔雅成立两年投资的两部小成本网剧试水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顺道捧红了几个新人演员。还有跟着寒山影业喝汤的几部大制作也赚了不少钱。
她现在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家里给的股份分红、投资理财的进项、尔雅的利润、代言费以及通告费。
其中占大头的自然是前面几个,品牌的代言费虽然高,但都是定量的,远不及股票分红和投资的收入。
看着和第一次来时截然不同的福利院光景,黎爰赚钱的热情顿时高涨了一波,正踌躇满珠准备再投资几个大项目时,忽然接到了老霍的电话。
她前几天请人帮忙收拾赵辙来着,现在估计是有了后续。
电话一接通,还不等黎爰开口,老霍直接开门见山:“事成了。”
“你霍姐不愧是你霍姐啊!我就知道……”
“你先别急着夸,我只是来告诉你结果的,事儿虽然成了,但不是我做的,没来得及。”老霍为人果断利落,说话也不是拖泥带水的腔调,直接三言两语跟黎爰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距离黎爰请她帮忙也不过两三天时间,她根本没来得及出手,这才要吩咐手下人去部署,就听说赵家的公司出事了。
短短两天,光是税务问题就被相关部门直接点名,更不要说还有别的大大小小的漏洞窟窿接连爆雷,查账的几乎快要住进赵家公司了。
要说巧合,倒也不至于这么巧——出事的全是赵辙分管的子公司,虽然多多少少牵连到了集团本身,但也不至于让赵家全军覆没。
只是赵辙家里还有几个叔伯兄弟虎视眈眈,经此一事,赵辙伤筋动骨得厉害,严重的话恐怕从此无缘集团核心。
这桩桩件件,仿佛有人特意在针对赵辙一样。
“那孙子估计还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对方做事的手段比我狠辣还比我干净,直接捅到上面去了,怕是不好收场。”
听老霍这么一说,黎爰脑子里忽然蹦出个人来。
“他确实还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
背后说人坏话被本人撞见现场,黎爰一边佩服赵辙的勇气,一边替他感到尴尬。
老霍忽然来了好奇心:“这么说,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
是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是我新上任的男朋友。
黎爰含糊其辞:“知道一点,不过不确定,霍总莫慌,容我再探再报。”
挂掉老霍的电话后,黎爰犹豫着要不要打封予洲的电话问问,正好有个小丫头过来拉她去玩躲猫猫,她便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
来的时候黎爰应封予洲的要求给他发了福利院的定位,后者原打算结束后过来接她,但黎爰答应了院长和孩子们晚上留下来吃饭,只能拒绝了封予洲。
当时他没说什么,黎爰当他默认了。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下来,黎爰准备跟着团队回城。
临走时,保镖脸色严肃地来告诉黎爰,福利院外停了几辆车,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那几辆车价格不菲,车牌号也不一般,排除不法分子的可能,保镖不是没见识的人,潜意识觉得是因为基金会、或者是为了黎爰来的。
黎爰不明所以,便问:“车牌号是多少?”
“海A,五个8。”
“……”
有点耳熟。
下一秒,黎爰想起来了,那好像是……封予洲的专车?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晚不约了吗!
黎爰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脚步不停往福利院外的方向走去。
福利院在镇子边缘,周围地势平旷,人烟稀少,附近的镇民没事也不会过来。
此时此刻,院外空旷无人的水泥马路边正停了三辆外观一模一样的轿车,是封予洲出行惯用的排场,前后两辆开路护卫,中间那辆是他的座驾。
大门口亮着灯,她走出来的身影太明显,中间那辆座驾的司机很快走下车,将后座车门打开,却迟迟不见里面的人现身。
黎爰身后还跟着基金会工作人员和助理等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鸭舌帽檐,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向着轿车跑过去。
田恬站在福利院大门口和其他人看热闹,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跟旁边的保镖感叹了一句:“爱梅姐绝对有事瞒着我们!”
这个男保镖是个兢兢业业恪尽职业操守的正经人:“不该我们问的不能问。”
田恬撇撇小嘴:“……哦。”
……
后座车门虽然打开,但车里的人一直没有下车露面。
黎爰心里小小地松了口气,她现在还没准备好把封予洲的事告诉其他人,尤其今天不仅仅只有工作室团队在,还有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和福利院的负责人等。
总之,情况不允许。
车厢里的顶灯亮着,如星空一般温暖而明亮,将座椅上闲适靠着的男人的五官轮廓映得清晰;他的长相本来就偏凌厉深邃,在黑夜的加持下,似乎多了种别样的感觉。
黎爰私心里称之为“蛊惑”。
她又被这张脸蛊到了。
就在这时,车里的男人抬起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缓缓地牵出一个极淡的笑弧,瞬间中和了五官的冷峻凌厉。
“上车吗?”
黎爰乖乖上了车,车门合上的瞬间,昨晚发生在这个车厢里的记忆如海浪侵袭一般疯狂涌入大脑。
脸上有点烧烧的,她没敢直视身旁的男人,捂紧围巾将半张脸埋进去,闷声问:“你怎么来了?”
封予洲仔细地看着她,没有错过她害羞的小动作,心里喜欢得不行,手也伸出去握住她的,力道收紧,没给她挣脱的机会。
“谈点生意。”
黎爰下意识反问道:“你在这儿有什么生意好谈的?”
基金会几年前准备资助惠平镇这家福利院时,就把镇上的情况大概了解过,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坏,大企业看不上这儿的经济效益,也到不了需要对口帮扶的程度。
她不明白,封予洲这位堂堂华章集团的总裁在这个小镇子有什么可谈的生意。
“来的时候注意了下,发现这里的学校条件不是很完善,准备捐几栋教学楼。”封予洲说得云淡风轻,却让黎爰愣了好一会儿。
这……就是钞能力吗?!学校说捐就捐!
虽然梅家也没少捐教学楼,黎爰本身的财力也不是不能捐,只是做不到像他这么轻而易举,说出来就跟讨论今晚吃了几碗饭那么简单。
而且早不捐完不捐,非得她今天过来了才说捐,心思也太明显了。
心里猜测着他是不是为了自己才来的,毕竟海城中心到惠平少说也得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黎爰顿时觉得心里痒痒的,声音更轻了:“你吃饭了吗?”
她挣不开他的手,只能用另一只手扒拉自己的大衣口袋,指尖躲在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顺滑的内衬布料,企图掩饰面上的些微羞赧无措。
“没有。”封予洲答。
镇上的领导听说他要捐学校,自然是想盛情招待,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留了助手商讨后续事宜,便来这边等到了现在。
黎爰轻轻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吃啊?”
封予洲目光不错地盯着她,“等你。”
被他的眼神看得险些招架不住,黎爰想躲开,却发现无处可藏。
中间的扶手已经被隐藏进座椅下,两人之间毫无阻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过来,挨她挨得很近。
再近一点,呼吸就要喷到她耳朵上了。
黎爰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轻轻的:“等我干什么?我说了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的。”
封予洲从善如流:“所以我在这儿等你,等到你结束。”
黎爰忍了又忍,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抬头直视他的双眼,说出藏在自己心里一整天的话:
“你好黏人啊!”
话仍是轻轻柔柔的,看似抱怨的语气,却因声线的娇懒,竟像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封予洲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将她藏在围巾里的半张脸捧起来,低头凑近,将呼吸落在她脸颊上,使得那一片细腻柔软的肌肤蓦地泛起一层醉人的薄红。
他并不避讳自己有了女朋友后的第一大特性,温声哄道:“是有点,爰爰可以多多包含吗?”
话落,他没有等她的回答,便对着那双惦念了一整个日夜的唇瓣印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爰爰和老父亲的回忆互动取材于网上看到的暖心梗,这种教育方式真的太温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