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溽暑本来就让人心里烦闷,再加上秦功喝了点酒,这下子心里火烧火燎的。
立在日头底下,热烘烘的蒸气便直往人身上扑,秦功退去衬衫,打了桶井水浇在身上,才渐渐将那股子憋闷压了下去。
他回屋换上自己那个破褂子,又翻箱倒柜找了件大短裤,这么热的天穿长裤就怕捂了痱子,到时候自己痒不说还耽误事。
他偷偷掏出10块钱塞到老爷子怀里,然后又取了一张大团结拿给秦老妈,借口很简单,谎称是城里臭老九给的介绍费。
老娘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过多怀疑,毕竟这个年头条子效率贼高,尤其是京都附近,但凡是犯了事,估计你穿的啥裤衩他都能调查出来。
一番操作过后,秦功身上就剩下三十来块钱,虽然听起来不多,但这个时候钱值钱,购买力强悍,在城里做工人一个月拿个二十几块工资,比后世的白领还吃香。
“李二驴,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眼!”
由于姐夫孙书海经常犯错被劳动改造,每次改造都会让家里亲人去帮忙送被褥,赶上农忙时大姐腾不开手,秦功也代劳了好几次。
而李二驴正是下河村副生产队长,恰巧专门负责管理社员孙书海家,两人是老相识。
所以对于李二驴秦功也见过几次,整个人二十来岁上下,虎背熊腰,干起活来完全不惜劲,再加上李家在下河村根基颇深。
因此,附近十里八乡基本上都怕这个瘟神。
要是在一天前还没签到宗师级格斗术的时候,说不定秦功还怵他几分,可现在身怀宗师级格斗术,还能怕他这个庄稼汉?
秦功向来讲究恩怨分明,李二驴差点弄死自家老爷子,无论如何这口气也不能吞下。
打定主意后,秦功也不着急,从桌子上抽了几根大前门塞到裤兜里,仅管不抽,可找人办事的时候有这家伙好说话。
所谓有烟有酒皆兄弟,无烟无酒你莫来!
“娘,我下午到隔壁村看看大姐,晚上饭就不在家里吃了,你不用顾着我。”
老娘正在把那张大团结左藏又藏,可找了半天位置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搂手里几遍没松。
听到儿子说要到姐姐家探望,还以为秦功是要到下河村寻思几个良壮的后生,好明天介绍给城里的千金小姐,所以满口答应。
见老娘没有阻拦,秦功松了口气。
他可不敢告诉老娘他这是去报仇雪恨,说出去的话估计耳朵都能被揪肿。
上河村和下河村共同依附着一条河灌溉生存,两地距离相处不是太远,抄近路的话估计有八九里地左右,步行需要一个多小时。
酷热难耐,秦功才懒得步行,出门找到打谷场后他便径直往马厩走,如果没意外的话,狗蛋大叔这个时候应该正在马厩休息。
按照给牲畜送种的顺序,轮完上河村之后,下午应该正好是隔壁下河村的配种时间。
秦功打算偷个闲,坐上狗蛋大叔的驴车省些时间力气,免得路上浪费精力。
果不其然,马厩位置里,狗蛋大叔正在给几头骡子添加草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未成年的女儿赵柳芽担心,满是沟壑的额头皱在一起。
“狗蛋叔,我下午到俺姐那办个事儿,正好和你顺路,咱爷俩搭个伴儿吧,也好路上讲个话!”
给赵狗蛋递上根大前门,秦功帮着捧了些草料去喂骡子和几头老山羊。
上河村的马厩表面上听起来好听,实则上连个马毛都没有,只圈养着几头骡子和驴,再加上光拉羊屎蛋子的老山羊,估计再养个几年,这些骡子和驴恐怕也半个都不剩。
没办法,这个时候农业流行学大寨,吃苦耐劳的耕牛那才是实打实的宝贝,但凡是有些好的草料都紧着村里的老黄牛去了。
打个比方讲,三年困难时期,马厩里面的马被人谎称生病打死的就不知凡几,可老黄牛,压根就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耕读传家的华夏社会,牛那就是命根子。
“哦,是秦家的后生呀,晚上正好到你姐村去配种,咱爷俩搭个伴儿也好,我这老头也冷清啊!”
狗蛋大叔特意用铡刀铡了一些鲜嫩的草料,混杂着大豆放到老黄牛用的食槽里,这才颤颤巍巍接过大前门,别在耳朵根后。
他是个老鳏夫,年轻的时候娶了个逃难来的女子,那女子是豫南人,本来饥荒时扒火车想跑到童关,结果稀里糊涂要饭到了京都附近。
因为带个女娃娃,所以沿途几乎没有人肯收留她,直至遇上赵狗蛋才勉强有了归宿。
两个难夫难妻没过多长日子,妻子便死在了瘟疫上,这下子除了赵柳芽这一个外人的姑娘外,赵狗蛋连个崽都没有,旁人都说他傻,只有他自己知道,根结在他身上。
年轻时日子苦巴巴的实在过不下去,赵狗蛋进城便想去伺候退了位的宣同,结果净身也完了,也登记在册了,结果主子被袁大头撵出皇宫。
他只能灰溜溜的跑回了上河村,带着自己那个装在罐子里的宝贝打光棍。
所以对于赵柳芽这个唯一的亲人,狗蛋大叔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行,等明天我再上城,帮叔打听打听柳芽姐的消息,你也别太担心,天子脚下,能有啥事?”
喂完牛羊后,秦功没客气,把东西往驴车上一放,就和狗蛋大叔爬了上去。
“大侄子啊,叔也不废话,等叔把烟抽完,咱俩立马就走,这天都热得喘不过气来了。”
赵狗蛋跟秦父一般大小,都是50来岁的模样,从小就喜欢跟在秦父后面,秦父说东他也从来不跑西,后来各自成家立业,两人关系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秦功坐在板车上打量下周遭的环境,整个马厩被赵狗蛋收拾得十分干净,蝇虫很少。
“晚上配完种后,你狗蛋叔我还得赶紧回来,毕竟这拉的板车村里还有人用,耽误不得。”
赵狗蛋吞云吐雾,满是老茧的手摸索着车架,眼神中居然有种奇怪的深情。
这板车归生产队集体所有,一般都放在马厩这边,归狗蛋大叔管,每次有社员借用的时候,赵狗蛋都会细致的清洗一遍,连缝隙也不放过。
ps:这个章节怎么又被进小黑屋了?现在连童关都不能出行吗?溥义也不行?审查的好严格呀!
老爷们,俺拿个小破碗想求点鲜花和评价票,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