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一声暴喝响起,秦暮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端坐在木桌旁细细品茶的白裙孟婆,封轻侯正在自己身旁严阵以待。
客栈还是那个客栈,没有一丝变化,石锅内的清汤散着白烟,三七正在缓缓翻着木勺。
“你怎么样了?”
秦暮低声问着,紧握着象牙大枪的手因发白微颤。
他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竟然以别人的视角观看了一场经历。
“不用如此紧张,若是我存着坏心思,你们早就被投进忘川河了。”
听闻白裙孟婆话语,秦暮眉头紧皱。
他一直觉得阴曹地府是虚构的,依据就是签到打卡系统完全没用任何反应。
要知道当他涉足着名地标或接触人物时,签到打卡系统从来没有迟到过,就算在现世也是如此。
可是自从他踏入黄泉路时系统却没有及时响应,这恰恰就证明了这里是不存在的。
可白裙孟婆的话却让他开始起疑,如果这里是虚幻的,那么自己的经历到底是真是假?
“你们真是不知好歹,婆婆都不怪罪你们擅闯这里,你们却还拿着武器。”
三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枯黄的发丝下是张略显怒意的枯槁面庞,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两杯茶水。
“婆婆,我不想给他们上茶了。”
三七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略显恼怒的和孟婆说着。
缝着补丁的素衣让她的形象更加丑陋,微驼的背加上勾着头的模样像个小老太般。
秦暮心中微动,如此情况下不妨大胆一些。
当即将大枪靠在木桌旁,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茶。”
秦暮眼前一亮,茶水入口微苦,继而回甜后又唇齿生津端是好物。
封轻侯见他这般同样坐下,端起茶杯慢慢饮着,越品越是满意。
“你这人太粗鲁了。”
三七眉头皱着,别过头不去看秦暮。
秦暮听后眉毛一挑也不反驳,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女孩置气。
三七见秦暮没接茬顿时没了感觉,撇着嘴坐在孟婆身旁。
孟婆好笑的看着他们,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望婆婆给予解惑。”
秦暮恭声说着,手指来回转动茶杯。
“你可以把这里当做一场梦境,只要你觉得合理,什么都好。”
白裙孟婆将茶水饮尽,望着凭空添加的水流,平淡的说着。
“我们也不过是这个梦境中的被造物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这么说来,我想干什么都是可以的?”
封轻侯接过话语,眼睛不住瞥向石锅。
秦暮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顿时眉毛一搭。
你都想过什么都能干了,还望着石锅干什么。
孟婆见他说起这些微微一笑,美目直勾勾的看着封轻侯。
“怎么,被那四个小鬼打得不够惨吗?”
封轻侯面色一僵,他同样和秦暮跌入梦境。
原本他就是操控幻境的好手,对于相似的梦境可谓是信手拈来。
可是他却在里面遇见了四名小鬼,被揍得体无完肤。
秦暮听闻这话好奇的望向封轻侯,他也想知道这人是怎么挨揍的。
看见那张俊俏的脸上浮现出贱色,封轻侯顿时把头转向一旁,眼不见为净。
“有人来了。”
孟婆望着紧闭的木门,好似可以透过阻碍望见外面,将重新添满的茶水再次饮尽后站起身来。
“千年来不知多少人流落到这里,你们能活着见到我也算是缘分。
回去吧,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适合你们在场了。”
孟婆头也不回的说着,敞开的客栈门扉前是数以万计的鬼兵。
带头的正是秦广王,在他身侧立着牛头马面以及两名判官。
“孟婆,把那两个人交出来!”
秦广王豹眼怒瞪音色严肃:“从来没人可以逃离这里,即使在你这里都不行!”
“交出来!”
“交出来!”
“交出来!”
数以万计的阴兵声势浩大的齐声喊道,忘川河在这般声音面前泛起涟漪。
孟婆的目光越过几丈之外的秦广王,望向忘川岸边摇摇欲坠的彼岸花,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秦暮和封轻侯一人一边站在她的身后,那数以万计的阴兵恐怕大多数都是被秦广王等人拘来的无辜冤魂。
“都说了这里不需要你们。”
孟婆摆手让他俩退下,同时将一个墨绿物件放进秦暮手里。
“给你准备个大惊喜。”
秦暮望着满眼狡黠的孟婆,手中的物件质地冰凉。
低头看去竟然发现是个小碗,万物知先及时提供信息。
【墨绿小碗】
里面似乎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提示。
秦暮面露疑惑,望向不在看他的孟婆,只得将小碗放进须弥印记。
“千年以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的野心日渐膨胀,难道真忘了自己是谁吗?”
孟婆扬声喝道,柔美的神情中第一次出现怒意。
发丝飘舞下秦暮及封轻侯似被巨力冲撞,迅速向客栈内部退去,当即消失在后方突兀形成的黑洞中间。
秦暮在没入黑洞前,堪堪看见一条遮天蔽日的雪白长尾……
“我的今生啊……”
孟婆感知着黑洞的消散,再次看向那朵摇摇欲坠的彼岸花时却发现不知被哪个阴兵践踏凋零。
“找死!”
遮天蔽日的长尾猛然绷直,赤色翻涌的眸子周边尽是黑色蛛纹状血丝。
凄厉的声音自她口中发出,身影更是疾驰至秦广王面前。
……
一席旗袍的女人背着手闲庭信步的走在寂静的宫殿中,周遭壁画上的尽是地府之象。
黄泉路望乡台,恶狗村金鸡岭,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大城,十八层地狱,忘川河奈何桥……
女人仰着头将壁画全数欣赏完毕后,缓缓推开宫殿后方的大门。
当她前脚刚踏进里面便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此刻的她正处于一座私塾外,里面端坐着数名白衣,有男有女。
每个人如同木偶般表情僵硬,低着头死死盯着眼前空旷的桌面。
他们的前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讲案,其上燃着香炉,中间飘着一缕缕绵延不绝的轻烟。
女人鼻翼耸动,轻烟带起的香气不由的让她精神一震,观察了许久后才缓缓进入私塾。
用手摸了摸那些学子的面庞,触感冰冷毫无感觉,如同摸着某种兽皮一样,偶尔还有一丝皮毛摩擦而带来的刺痛。
收回手的女子继续朝着前方走去,私塾后方是一座花园。
其中百花盛放,缤纷夺目。
她再此驻足许久,好似在赏花久久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