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中,飘荡着一层薄薄地雾气。
如同轻纱一般游走,略带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斜斜的照在草地上。
沉寂一夜的绿草,正努力伸展着腰肢,沐浴在阳光下。
一滴露水欢快的滑过绿草,朝着地面扑去。
却在空中被一只龙兔接住,粉红色的舌头一卷将其吸入口中。
龙兔满足着眯起眼,慵懒的躺在地上享受着。
一段歌声隐隐约约从远方传来,龙兔动了动耸搭在脑袋上的耳朵,起身跑到一旁小路上,露出洁白的肚皮躺下。
歌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水流声撞击着木桶,出现在龙兔视线之中。
看到熟悉身影到来,龙兔利马闭上了眼睛,装死一般躺在小路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脚掌踏在龙兔柔软的肚皮上来回挠痒。
这使得龙兔舒服的眯起眼睛,口中更是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脚掌主人看见龙兔如此慵懒笑骂一声,随意将其铲起,一脚踹入草地中。
随后用大枪挑着木桶,哼着歌再次走向远方。
龙兔在草地上翻着身,看着身影越来越远,趴在那里假寐起来。
秦暮将木桶放下,望着眼前的破庙深深吐出一口气。
残破的寺门半挂墙上,门前的牌匾早已不见了踪迹,灰白的墙体被爬山虎覆盖,让这所破庙与青山绿水融为一体。
北冥正蹲在那拨弄野花,长长的眉毛与胡须随着动作在胸口飘荡,宽大破旧的长袍套在瘦弱的身体上。
一只黄狗无聊的趴在旁边,拍打着自己的尾巴。
看见秦暮归来后兴奋的站起身,小跑到身旁围着他转圈。
将桶中的水倒入大缸之中,秦暮逗弄起黄狗,黄狗高兴的围着青年不断地转圈,舌头偶尔扫过少年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这是他在破庙住下的第三天,北冥交给他的任务很简单,寺庙院中有一口大缸,他每天的任务便是下山挑水将大缸盛满。
“回来了?做饭去吧。”
北冥背对着秦暮,继续摆弄花草。
秦暮点头走向厨房,自从吃过北冥煮的菜后,他始终坚持自己下厨,只因咸的发苦。
正在做饭的秦暮忽地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伸着脖子望去便看见许久不见的阿野找了过来,此刻正在和黄狗来回转圈打闹。
秦暮之前将阿野托付给华安心,没想到这个木人竟然循着踪迹找了回来。
见到阿野后他不顾锅中烧着的饭菜,直径将阿野抱起细细观察,似乎要从中看到他有没有受到伤害。
阿野同样看着他,随后吱吱呀呀的讲述起他们分离后的经过。
原本华安心将阿野照顾的很好,但是由于众国都城的一纸调令,强制要求未曾参军的华安心奔赴战场。
无可奈何的华安心本想带着阿野一同前去,但是阿野却在感知到秦暮生息再度出现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华安心,循着生息轨迹找了过来。
听完阿野述所,秦暮挠头尴尬,他没想到阿野对他的感情如此真挚。
在得到北冥准许后,阿野也在破庙住了下来。
秦暮每天在北冥的指导下练武修身,同泥丸宫内的白虎以及将灵的配合愈发熟稔起来。
此刻身材修长肌肉匀称的青年,正在小溪中捕鱼。
难得下山的黄狗欢快的逗弄着阿野,在上游撒泼,阿野咋咋呼呼的声音不时传到秦暮耳中。
秦暮用大枪叉起一条鱼,水线连接着大枪与溪水,阳光照在他俊俏的脸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只不过当秦暮洗完脸看见上游黄狗正在撒尿后,他的心情变得惆怅起来。
阿野抓着狗毛坐在它背上,被发现的黄狗对着秦暮怪叫一声,扭着翘臀欢快的逃走。
收拾好渔具后,秦暮将捕捉到的鱼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向着山上的破庙走去。
口中不间断的唱着歌。
“让我们乘着阳光,海上冲浪吸引她目光,不要怕露出胸膛,流一点汗你成了型男……”
一只麋鹿跳到秦暮面前歪着头看着青年,头上盘根错节的鹿角上挂着一颗金色铃铛。
黄狗见到麋鹿后欢快的跑到跟前,起身跳到背上拨弄起铃铛。
麋鹿将其甩开后,优雅的站在那儿继续盯着秦暮。
两个高大身影出现在秦暮面前,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一个独臂的木讷汉子。
老人手中抓着龙兔对秦暮点头微笑,带着独臂汉子和麋鹿向前走去,身后是依旧不依不饶骚扰着麋鹿的黄狗。
见到两人也是往山上走后,秦暮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对此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破庙中两位老人在房间内低声交谈,阿野将两杯水送到房间后,爬到麋鹿的身上抚摸着它的毛发。
对此麋鹿没有任何反感之意,只是竖着耳朵偷偷的嚼着院中的野花,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黄狗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撒欢了,秦暮整理着捕上来的鱼,木讷汉子示意自己可以帮忙。
“这兔子……”
秦暮扭头看向独臂汉子,言下之意明显。
“我喜欢清炖。”
汉子口中不慢,独臂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负担,熟练的清理起鱼鳞掏出内脏,将鱼下锅准备清蒸。
我准备放生的,你却拿来清炖?
这鱼也是准备晒成鱼干,以后慢慢吃的。
而你这一次性准备把它做了是什么意思……
秦暮怔怔的看着独臂汉子,后者却示意自己完全不用帮忙,让他待着就好。
龙兔睁着可爱双眼,呆萌地看着秦暮,仿佛在寻求庇护。
无奈的秦暮将龙兔抢回来,不由分说地将它踢出寺庙。
只留下几道河鱼,在汉子手中被无情屠杀。
转过头去不看血腥的画面,他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把鱼捞起来。
最终这顿有史以来最丰盛的晚餐,在欢快无比的气氛下结束了!
饭后,黄狗仍然砸着嘴舔着鱼骨头。
眯着的眼里,充满着满足。
相当满足!
老人与独臂汉子在吃完晚饭后,稍坐片刻后便起身道别。
临走时递给秦暮一封信,示意这是款待他们报酬,随后便顺着晚霞下了山。
在秦暮的注视下,霞光拖着三道长长的影子消失在他的眼中。
我要你这信有何用!
北冥站在他的面前,同样看着三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背着手对秦暮说道;“本来我准备让你晒成鱼干慢慢吃的,可是却被做成了清蒸,这个损失你得赔我。”
秦暮的心同样在滴血。
水清则无鱼,本就清澈的小溪,不知怎地突然出现了几条肥硕河鱼。
他好不容易才捕捉到,却被汉子做成了清蒸。
自己还要给他背锅。
他也想做鱼干啊,他找谁说理去!
人间不值得。
暴躁的秦暮,不知如何发泄无能狂怒。
只能拿起木桶下山挑水,他要把明天的水都给挑了,免得看见小溪再想起伤心事。
阿野在秦暮身后为他鼓劲呐喊,这让秦暮心中微微一暖。
还是有人明白我的。
看着秦暮来来回回的身影,北冥低着头微微一笑,摆弄着花草的手也轻快起来。
当看见有几处存着残缺牙印后,心脏没由来的颤了颤。
原本轻快的手也变得颤巍起来,心中同样无能狂怒。
酸儒,你的须弥传承竟然食我辛苦养育的花草。
人间,当真不值得……
永安断崖处,有一所残破的寺庙没人光顾。
一人一狗,与世隔绝不为世人知道。
穿着破败打满补丁的长袍。
寒风吹透着身上的长须。
一日三餐以青草树根为主。
吃粮全靠自己耕锄。
偶尔见了可以作荤菜的猎物,却不去捕捉。
早起晚睡的老人,看起来很忙碌。
兢兢业业的照顾着寺庙内的野花,雕刻着手中的枯木。
青年来后,两人贫苦相依,在这无人问津处体会人间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