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见江黎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己，便一摊手说道，“我奶奶得了重病，需要钱看病。我学历不高，你们这里是我目前能找到的薪水最高的工作了。这个理由足够了吗？算了，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精英人士，是不会理解我们穷人的难处的。”

江黎一时语塞。这个理由实在太过强大，她也想不出来该怎么拒绝了。

好在这时沈周走过来替她解了围。沈周拍了拍江黎的肩膀说道：“放心，阿澈目前只是实习生，我会安排他做些后勤支援工作，不会让他冲在第一线的。我们现在人手不足，也确实需要人帮忙整理资料什么的。”

江黎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见阿澈一直在王却身边转悠，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碍眼，便抽出一根烟，有些烦躁地抽了起来。

没想到阿澈却走了过来，一把夺过江黎嘴里的烟，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哥说了，室内禁止吸烟。”

“噗……哈哈哈！”一直试图让江黎少抽点烟却没能如愿的沈周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黎额头上青筋直跳，差点没忍住，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别蹬鼻子上脸啊。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辈！”

没想到阿澈却转过头，朝江黎做了个鬼脸说道：“轻易被人抓走还五花大绑的前辈没资格教训我。”

“你！看我不弄死你！”江黎一跃而起，作势要掐死阿澈，却被王却拦住了。

王却伸开双手，一手挡住一个，自己却朝沈周说道：“最近有什么新任务吗？”

沈周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点头道：“有是有，就是你们俩最近接连出任务着实辛苦，所以我没分配给你们。”

江黎绕开王却，将来不及逃走的阿澈的脑袋夹在自己胳膊下使劲胡噜，一脸轻松地说道：“快给我分点活干干，这俩礼拜我都快闲得发霉了。”

沈周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王却他们打游戏的全息投影面前挥了挥手，画面立刻切换成了审讯室。

江黎一看见画面上的人，立刻放开了拼命挣扎的阿澈，瞳孔一阵收缩道：“人偶师！”

沈周点点头说道：“不错。人偶师已经承认了那些少女都是她杀的，不过我们发现，她的背后似乎还有一个组织，但是她好像被人催眠过，想不起来任何关于那个组织的细节。”

王却在一旁补充道：“我给人偶师测过谎了，她说的应该都是真话。而且我还发现那些少女的身体被做成了人偶，大脑却无一例外被人取走了。”

江黎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好险，差点我这颗大好头颅也被她弄走了。”

阿澈听得眼眶发红，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王却知道他在为玲玲的遭遇感到愤怒，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悲伤的少年。

江黎见状默不作声地拿起自己的外套说道：“我出去走走。”

“一起。”王却见江黎朝自己使眼色，连忙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一起来到天台上，江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忍不住又摸出一根烟来点上。这次王却没有阻止她，反倒说道：“要是我能抽烟，真想也来上一支。”

江黎怔了怔，放下手里的香烟说道：“对了，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王却摆了摆手，表示这事不值一提。

江黎的表情却是罕见地认真，居然郑重其事地朝王却鞠了一躬，一本正经地说道：“大恩不言谢。却却，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无论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都陪你到底。”

王却“噗嗤”笑了一声，那笑容神采飞扬生动至极，不由得令江黎看呆了。王却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别开头说道：“擦擦你的哈喇子。”

江黎回过神来，一脸苦笑道：“却却，你要是去娱乐圈出道，肯定会大红大紫。简直脸在江山在啊。”

“免了免了。”王却想起自己前世上台发个言都要磕巴半天的样子，摇头道，“那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不适合我。对了，你怎么老跟阿澈过不去？”

江黎一提起这猫崽子一样的少年就来气，哼哼唧唧地说道：“谁让他一来就对我开启嘲讽模式，连对前辈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

王却摇头叹息道：“玲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所以他现在看关于那个案子的一切都不顺眼，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对了，关于这次的案子，你怎么看？根据阿澈的说法，似乎有一个黑暗中的组织，专门挑他们这种贫民窟的少男少女下手，他们那里已经失踪了好几个人了。”

江黎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才开口说道：“却却，我总觉得，这个案子似乎跟你有点关系。”

王却一挑眉道：“怎么说？”

江黎转过头看着王却说道：“你没发现那些被做成人偶的少女，跟你有几分相似吗？”

王却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不解的表情说道：“她们似乎跟我长得不太像啊。”

江黎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他们的这里都已经被替换过了。”

王却这才明白江黎的意思，有些苦涩地说道：“我懂你的意思。对了，你跟我说说这个案子吧，你不是亲手经办过吗？”

江黎点点头，记忆似乎一下被拉回了几年前。

那时候她还在跟自己的警校同学赵云帆搭档组队。有一次他们接到了一个江夏镇的案子，正是那件轰动一时的少女失踪案。

当时江黎还是个初出校门不久的愣头青巡警，仅凭着一腔热血就追查了下去，没想到查到一半刚刚有点眉目的时候，这案子却被上面给封存起来，然后转交给了超自然管理处，从此就没有了下文，直到这次她才得以继续追查下去。

江黎在氤氲的烟雾中说道：“现在想起来，我们都过于重视少女被做成的人偶，而忽视了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目的。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人是在利用他们的大脑进行什么非法实验，而所谓的人偶博物馆，不过是个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开的障眼法罢了。所以却却，我觉得这事好像跟你也有点关系。”

王却还是有点没听明白，指着自己问道：“这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几年前我还在霍教授的实验室里沉睡，连意识都还没有呢。”

江黎转过头看着王却，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有人似乎想要复制出你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

王却吃惊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用这些少女的大脑制造AI？”

江黎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据我所知，霍教授他们实验所需的……材料全部是志愿者或者他们的家人自愿捐助的，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在通过非法途径获得人类的大脑，来从事类似的实验。当然了，他们的实验肯定没有成功，迄今为止除了你之外，我还没有见过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

王却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手底下的栏杆，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万一他们成功了呢？”

江黎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那个侵入了你大脑的声音？”

王却面色微寒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假如那也是个人工智能的话，说不定他也拥有了自我意识，甚至是比我更强大的意识。”

江黎却嗤之以鼻道：“什么更强大的意识，跟你比起来，他不过是个赝品罢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疯狂想要得到你了。只可惜霍教授被杀死了，否则的话我们还能问问他，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王却低头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头说道：“想要搞清楚幕后主使，或许我们只能主动出击了。”

江黎踩灭了烟头问道：“你想怎么做？只要不是犯法的事，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王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示意江黎附耳过去。

半晌后，江黎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说道：“这样做真能把人偶师背后的组织引出来吗？”

王却耸耸肩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再说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江黎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点点头说道：“成，那我就去跟头儿申请一下行动许可。”

几日后。

地下世界最大的赌城天使城迎来了一位美女荷官。

虽说天使城美女如云，是无数幻想着一夜暴富之人的天堂，但是像这么漂亮的女荷官还是第一次出现，因此很多人都慕名前往，想要一睹这位人间尤物的风采。

王却扮作一个赌徒，随大流走进了赌城最大的一间赌场，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朝那个吸引了最多人的美女荷官走去。

只见江黎红唇似火，肤白胜雪，身上穿着一件性感的黑色丝质长裙，将她本就完美的身材衬托得更加火辣，教人无限遐想，面容却跟平常不太一样。

王却知道江黎启用了研究所最新研发的3D模拟技术来改变自己的面貌，这项技术可以随意改变人和物体的外观。王却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却还是觉得十分奇妙。

江黎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发牌收牌，手法十分专业熟练，根本看不出来几天前她还在学习赌场的规则。

王却随手端起一杯香槟酒，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哥，你的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王却一听见这个声音，惊得差点把香槟都给弄洒了。他瞪大眼睛看着一副侍应生打扮的阿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这里不是菜鸟玩耍的地方。”

阿澈朝江黎的方向怒了努嘴说道：“我当然是来保护黎姐的啊。你放心吧，我以前就在赌场打过工，有分寸。”

“有分寸个鬼啊！”王却见阿澈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离去，还不忘把客人给的筹码顺手塞进裤兜里，恼怒地抓了抓头发。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就在这时，赌场的大门忽然被人从中间推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王却一眼望见领头的那个男人，连忙混进了人群中，生怕被他发现。

陶笛不紧不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种天生嗜血的气质，令其他人都不敢与他对视。他淡淡地扫视了大厅一圈，目光忽然落在了正在发牌的江黎身上。

江黎似乎已经沉迷于他的牌技之中，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一副扑克牌都快要被他耍出花来了，让人感觉她好像真的想要当个赌王啥的。

陶笛喉头莫名一紧，转头朝身边的赌场老板问道：“那个荷官我好像没见过，什么时候来的？”

赌场老板误以为陶笛看上了那个美女荷官，连忙殷勤地说道：“陶爷，那位是我们最新聘用的荷官，不但人长得漂亮，牌技也十分了得。您要是有兴趣，我这就让他过去服侍您。能够被您看上，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陶笛默不作声地打量了江黎半晌，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末了还是说道：“不必了。我只是看着有些眼生罢了。”他说着又低语了一句“不过是个赝品罢了”，便收回了目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入了VIP包厢。

直到陶笛的身影消失，江黎才难以令人察觉他松了一口气。方才有一瞬间，她差点以为陶笛已经认出了自己。

好不容易捱到了换班时间，江黎连忙换下了那身性感的衣裙，在换衣间里换上一身赌场清洁人员的工作服，把面容修改成普通人的长相以后，若无其事地推着一辆清洁车，从换衣间里走了出来。

他们这次接到的消息是有人会在这个赌场进行人体器官交易，却没想到跟陶笛碰了个正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黎才进行了二次乔装，心里却还是希望不要再遇到这个煞星了。

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江黎刚刚走到转角处，迎面就撞上陶笛正跟赌场老板一起从包厢里出来。江黎猛地醒悟到换衣间距离VIP包厢非常近，不由得暗叫一声倒霉。

不过眼下她要是直接转身离开的话，会看起来更加可疑。江黎定了定神，面色不变地将清洁车推到一旁，自己躬身等候陶笛和赌场老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