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砚对张承轩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对柳令芙说道:“大人,没有发现朱玉的人。”
张承轩给他们描述过朱玉的样子,容貌清秀,姿态内敛,与贺府里的莺莺燕燕截然不同,他应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可是根本没有看见朱玉的踪影,也没有听见任何异样。
况且贺鸿光怎么着也是前任知府,内院岂能任由他搜查。
张承轩说的要是真的,朱玉要么是被藏起来,要么就是已经惨遭毒手。
张承轩受到打击,不敢置信的退了两步,自问道:“岂会?”又怕陈子砚没有记下朱玉的容貌,向他描述了朱玉的样貌,“陈公子,我娘子生的很秀丽鹅蛋小脸,皮肤不是很白,右额上有一道疤痕,那是在老家的照顾母亲时不小心摔倒磕到的……”
“张承轩,你莫要再胡言乱语,就凭你污蔑朝廷命官就可以将你杖毙,贺府根本就没有你说的娘子,以后休要再污蔑贺大人!”柳令芙严肃的呵斥。
贺鸿光却不吃这套,一来就下了他的见面,又试图挽回,已经晚了,他对对柳令芙道:“刘大人,我已经证明清白,今日之事……总该给我个说法吧。”
一直没有吭过声的沈瑶不喜欢别人对刘伶甫颐指气使的样子,又知道贺鸿光的本来面目,她口气不善的回怼,“说法,你好大的面子!”
沈瑶在外怕过谁,说起话来一点面子也不给。
贺鸿光还从未这样失过面子,还是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气的。
她是跟着刘伶甫来的,他自然要算在他的头上,“刘大人,您初来乍到,不会就是来给贺某一个下马威的吧?”
刘伶甫就算上面有人,他也不是吃素的。
柳令芙没料到沈瑶会出口,将她往自己身后扯了扯,“当然不是的,本官说过,张承轩若是说谎,会给您一个说法。”
她对高蔼明和罗涛说道,“把张承轩带到衙门,杖责三十棍,贺大人可以一同前往,没有时间前去也可以让梁通判去做个见证。”
贺鸿光心中不快,但想到三十棍足以要了这个病弱书生的命,他死了倒还好,所以也没有再和柳令芙计较。
“也好,贺某近来身体抱恙,见不得血腥之气,就劳烦梁通判替我前去见证。”
梁三君急不可耐的点头,笑的像个弥勒佛,“贺大人放心,我去替您督着。”
说完发觉自己说错话忘记改口了,笑容略微凝滞。贺鸿光现在已经不是朝廷命官,新来的大人还在旁边站着,他这样叫实在不合理。
没了热闹看围观的百姓都渐渐散去,贺鸿光叫对柳令芙说道:“既然刘大人没有其他事,贺某也就不留了。”
说完就让下人把大门关上,厚重的关门声带着对柳令芙强烈的不满。
作为贺鸿光以前的下属,梁三君深知他的为人,他提醒柳令芙:“大人,贺老爷这人有些小心眼,您今天大张旗鼓的来他门口闹这么大一通,会惹他记恨的。还有您身边的姑娘,说话语气也太冲了些。”
柳令芙边走边反问:“梁通判怎么会这么想,我这不是来讨好贺老爷的吗,当着漳州城百姓的面打了张承轩的脸,以后就不会再有人议论贺老爷。”
梁三君觉得柳令芙脸上有一种清澈的愚蠢,他说:“那大人就没有想过万一打到贺老爷的脸呢?”
其中的弯弯绕绕梁三君摸的太通透。
柳令芙觉得梁三君想多了:“能打到贺老爷的脸我倒想一试呢。”
尽管觉得柳令芙有一种清澈的愚蠢,但他觉得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那也是大智若愚,不然他混到今天还是个通判人家已经是一州知府。
这回该轮到柳令芙告诫梁三君一番,“还有,我劝你不要对我身边的这位姑娘指手画脚,要以礼相待,就算怠慢了我也不要怠慢了她,她要是稍稍不高兴跟她爹告一状,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爹是?”梁三君好奇的问。
“吏部尚书——沈濂沈大人。”
梁三君惊的腿一软,差点一个头栽个跟头下去,尚书千金怎么会跟在一个四品知府的身边呢?
这位大人不容小觑!不容小觑啊!
回到衙门,柳令芙也没有食言,把张承轩杖责了一顿,那叫打的一个狠,一点情也没有留,梁三君判断两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杖责完,张承轩的屁股已经浸出血迹,人也半死不活没有知觉,柳令芙命人将他扔了出去。
他立刻派人去给贺鸿光捎去口信,希望可以挽回一点贺鸿光的面子。
又特意让人备了好多东西给沈瑶,生怕怠慢了她。
张承轩被扔出漳州城后,高蔼明和罗涛又偷偷回去把人找到带到了一户农户家里。
虽然提前给张承轩的屁股上塞了东西,但三十大板打下去,张承轩又体质弱,没要他一条命也得要他半条命。
给他上完药,两人守在床边,迟迟不见他醒来,高蔼明焦急的问:“他他怎么还没醒?不会是打死了吧?”
罗涛探了探张承轩的鼻息,有气,但还是很担心:“你别瞎说,人还活着呢,大人自有分寸,怎么会把人打死。”
快到傍晚,陈子砚也来了,看见张承轩还没醒,问:“给他上药了吗?”
他一来,高蔼明和罗涛就有了主心骨,“上了药了,就是还没醒,我们也不知道啊。”
“应该是没了活下去的希望吧。”陈子砚猜测。
高蔼明和罗涛默了,人没有希望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张承轩对朱玉在贺鸿光家中一直深信不疑,以为遇到柳令芙就能找回朱玉,可惜事与愿违,抱着多大的希望就有多大的失望。
他不是醒不过来,是不想醒来。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们留一人在这里照顾张承轩。”
.
为了缓和与贺鸿光的关系,为柳令芙准备的接风宴特意叫上了贺鸿光,这也是他原本的打算。
只是这点打算在听闻沈瑶是沈濂的女儿后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改变。
梁三君问柳令芙要不要邀请沈瑶,被柳令芙以沈濂不想让沈瑶牵扯进朝廷纷争为由拒绝了。他就只能按原来的计划给柳令芙办一场接风宴。
快到傍晚的时候,陈子砚和她说了一声后就出门了,随后她也被梁三君相邀出门了。
“梁通判要带我去何处?”
“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梁三君神神秘秘一点口风也不透露。柳令芙以为他会再城里最豪华最贵的酒楼摆上一桌,等梁三君带她来到夜里灯火通明的地方,她才领悟梁三君的神秘——这是带她来了男人的天堂。
“软香阁?”柳令芙站在门前望着眼前的景象。
门口灯火通明,三层小楼上每过一处都挂着一个暖色的灯笼,充满暧昧之色。里面的姑娘国色天香,每一眼都含情脉脉似望穿秋水,她要不是个女人也会被勾的心痒痒。
梁三君见柳令芙没有排斥的意思,心想这刘大人也是个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人物。
“大人,我已在里面略备酒菜,里面请吧。”
柳令芙随着梁三君进去,里面的老鸨立马迈着风情万种的步子而来。
软香阁的老鸨是个大概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正值风情的年纪。她望了望柳令芙,一笑带过,扇轻轻往梁三君的脸上拂过,一颦一笑都是妩媚,把梁三君的魂儿都要勾没了。
“梁通判,您今天带的是哪位公子来捧场啊?看着面生的很。”她的声音比一般的女子要成熟,但又很有韵味,柳令芙都觉得声音很悦耳,是她比不了的。
“你叫他刘公子好好伺候就行。”梁三君并没有袒露她的身份。
“好好好~”老鸨一扭腰就落到柳令芙眼前,“两位跟我来吧,里面早就有人等着了。”
柳令芙跟着上了三楼,往楼下看了几眼,发现软香阁里的姑娘各个都是美人一个滥竽充数的都没有。
这惹的柳令芙好奇这软香阁都是哪里找来的姑娘,至少其中肯定有不是自愿来的。
“刘公子,您跟上。”梁通判发现她落远了,在前面等他。
加快脚步追上去,老鸨停在一间房门前,对梁三君说道:“梁通判,贵客在里面了,有什么事让人叫我就成。”
房间里欢声笑语,有男人调笑的声音,也有女子清脆妩媚的笑声。
梁三君推开门,柳令芙看见里面的人是贺鸿光,左拥右抱的搂着两个女子坐在桌前喝酒。
柳令芙对此嗤之以鼻。年纪这么大了还玩的这么花,小心暴毙而亡。
贺鸿光看见柳令芙后没有说什么,显然已经知道她会来,接着又和身边的姑娘开怀畅饮。
梁三君做着和事佬:“贺老爷,刘大人来了。”
贺鸿光敷衍的喊了声,“刘大人。”
梁三君把柳令芙推到桌边,刚好与贺鸿光面对面而坐。
又叫了两个姑娘进来,怕柳令芙还不习惯这个场面,还特意吩咐两个姑娘先替柳令芙斟酒布菜。
两个姑娘依言坐在柳令芙两侧,并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梁三君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给贺鸿光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