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申先和她说了此人的大致信息。石宽,非本地人士,因得罪了当地的有钱人被追杀逃到这个地方来。
以前做过护院,在一众应聘的歪瓜裂枣里还算出挑,至于俸禄当面要等柳令芙来了亲自与他商议。
“大人,他已经到了,正在中堂等着,本县难得出这么个像人的,大人您也别太挑了。”
“我知道。”
石宽正在中堂的前厅等候,看见洪申和柳令芙来连忙起身,对着柳令芙喊道:“大人。”
柳令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石宽,名字给人一种敦厚的感觉,但却是个中等身高,身材偏瘦的年轻人。
五官平平,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放在人群中记不住第二眼的人。
“老洪说你之前做过护院?”柳令芙坐下后问出第一个问题。
石宽以为柳令芙嫌他体格不够壮硕,解释道:“大人,您别看我长得瘦弱,我的力气不小的。”
说着就要脱衣服给他们看自己的身材。
洪申阻止他,“不用看了,穿上吧。”
柳令芙也汗颜这个人怎么这么老实,“我只是问问,你回答就是了。”
石宽把半解的衣服穿上,回答:“是曾做过两载,不过因为私自放走一位姨娘所以被老爷赶了出城,再无容身之地才辗转来到这里。”
洪申对石宽的遭遇颇感同情,但他们招的是捕快,抓的是盗圣,不能感情用事,一切还得听大人的定夺。
元和县的情况她很了解,找出个像样的捕快很难,石宽看样子还不错,也得先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才知道能不能抓住盗圣。
盗圣在暗他们在明,他们连他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也不知道很难抓住他,不能攻得话只能先防他,招兵买马才是为今之计。
“大人,您说呢?”洪申让柳令芙做出决定。
人是不错,可现在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她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养一个捕头。
“大人要是不嫌弃,小的这个月可以要俸银可以先不要。”石宽不在乎的说。
他一脸老实忠厚的模样,柳令芙可不想占他的便宜,她这里不是不给,是给不了多的,“这样吧,你的俸银暂时和洪申他们一样,要是你能胜任捕头一职日后再给你调整。”
石宽喜上眉梢,“多谢大人,那小的什么时候可以上任?”
柳令芙道:“就今天吧。”
又吩咐洪申,“你带他先去熟悉熟悉衙门的事务。”
洪申:“是,大人。”
随后洪申又向石宽介绍了衙门里的另外三人,又带他巡视了整个衙门,交代了衙门里的所有事务。
两人从牢里出来后关系已经变得熟稔,石宽闲聊道:“没想到咱们大人模样清俊,还这么年轻,不知是否婚配了?”
洪申已经把石宽当作自己人,根本没作他想,只道他想与大人亲近,好奇而已。
说起刘伶甫洪申还是很敬佩,年纪年纪轻轻已经做了官,而且元和县以前的县令辞官之后一直没有新官上任,听说大人是主动请任来这里。
“大人虽在这里做个七品县令,但以大人得气节和才识整个元和县没有哪个姑娘配的上他。”言下之意刘伶甫至今孤身一人,而孤身的原因全是因为无人配的上。
石宽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自言自语低低喃了一声什么,洪申没有听清。
他道:“按理说捕头是可以住在衙门的,不过衙门来了李大人和乾老爷,连大人都住在乡里老家没有多余的屋子给你。你有住处吧?”
石宽:“有的,我可以住外面。”
洪申庆幸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不然他还得给石宽找住处。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大牢走到中堂,正好遇见李旦和乾礼正穿着便服准备出门,洪申无法无视他,毕恭毕敬喊道:“大人,您要出去吗?”
李旦让乾礼正在一旁等候,然后把洪申叫到一边,不经意暼了一眼旁边的石宽后对洪申说:“看见你正好,快去从账上支些银子出来,本官和乾老爷要出去吃饭。”
洪申很为难,吞吞吐吐道:“这……要不要和刘大人通禀一声?”
这两日来李大人得开销已经顶得上他们一个月的,现在又要出去吃饭,以后要么自掏腰包,要么就是喝西北风去。
李旦脸一压,冲洪申发难:“怎么,本官在账上支点钱还要刘伶甫同意?”
“快去!”
虽心有怨气,但敢怒不敢言,洪申只能拉着石宽去取银子。
走到半道上他又觉得不妥,还是觉得应该和大人说一声,又转身去了文房。
柳令芙正在想如何抓住盗圣找回自己的官印,看见洪申过来站在门外,柳令芙问道:“有什么事儿?”
洪申如实禀报:“大人,刚才遇见李大人,他让我支些银子给他。”
柳令芙指尖抵额,这个李旦是想把她的家底掏空啊,又吃又住还要拿,又指望不上他办点正事。
“李大人现在何处?”
洪申回:“中堂。”
“我去和他说,你先去做事吧。”沉默半晌后柳令芙说道。对她无用的人她也不打算惯着了。
李旦和乾礼正等着洪申送钱来,没等到钱却把刘伶甫等来了。
在柳令芙面前李旦还是很心虚的,毕竟这不是他的官衙,在这儿吃住算在刘伶甫的头上都在情理之中,请乾礼正就不算了,多少有些理亏。
刘伶甫官级虽在他之下,但这两天他已经领教过刘伶甫的手段,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讨到便宜,偏偏乾礼正还在场,自己不能丢了脸面,所以现在都是避着刘伶甫。
李旦心道洪申一定将他要银子的事告诉刘伶甫了,他才赶过来。
他转身想叫乾礼正先走,可是被柳令芙叫住,“李大人!”
李旦想装作没听到,奈何柳令芙已经小跨了几步追上他,“李大人,乾老爷,怎越喊你们走的越快呢?”
乾礼正不知道李旦的心思,只当李旦可能没听见,“刘大人,我和李大人正准备出去逛逛,您要一起吗?”
看李旦虚无缥缈的眼神,这是李旦准备用她的钱行自己的方便呢,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柳令芙莞尔一笑,对乾礼正说:“我也为这事而来。李大人刚才与洪申支取了几两银子,只是衙门里现在已经山穷水尽,实在拿不出来,下官实在无颜,特意来和李大人请罪。”
李旦脸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把刘伶甫骂了千遍万遍。
乾礼正很明事理,知道来的两日已经给刘伶甫添了大麻烦,他满含歉意道:“刘大人对不住,这两日叨扰了,等我的仆人寻来,我便会离开,在这里的吃住用度我也会一概补上。”
从踏进元和县他就看出这里与别的地方不能同语。作为元和县的县令刘伶甫也和他所见过的官员也天差地别,他并没有像极李旦一样对自己好言谄媚,两人更是脸单独的会面都没有,这让他很为欣赏。
李旦的面子上挂不住,盗圣没有抓住自己还在乾礼正面前丢了脸面。
刘伶甫,别以为我真不敢解了你的官。
柳令芙直接忽视李旦眼神里的威胁之意,目光炯炯的对乾礼正说:“乾老爷也别急,本官已经着手盗圣一事,你要是信得过本官,几日后你丢失的东西一定呈上。”
乾礼正大喜过望,“刘大人所言可真?”
他已经不报希望,准备着回漳州时亲自去向皇上请罪。
不知为何,刘伶甫的话要比李旦的话更让人信服。
“那乾某就等着刘大人得好消息了。”他又对李旦说,“李大人,今日就不与你出去了,您请吧。”
言罢便离开了。
剩下李旦和刘伶甫大眼瞪小眼。
李旦气的用食指指着柳令芙的脸,半天又不知说什么。柳令芙任由他指着也不说话像在看他笑话,临了他甩了一句“刘伶甫你给我等着”便甩袖而去。
洪申和石宽在远处瞧着,看自家大人把李大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就特开心。
他炫耀的对石宽说:“如何,我家大人三言两语之下就保住了钱袋子,厉害吧?”
石宽眼睛没有离开柳令芙的身上,附和道:“是啊,刘大人真厉害。”
夜里,柳令芙睡得深沉,门外却站着一人。
站了一会儿那人才有所行动飞身进了院子,刚准备进入主房,突然听见一声冷厉的声音在屋脊上响起。
“什么人?”
那人抬头望屋脊上看去,眼睛陡然睁大,盛满了惊悚。
刘伶甫不是一个人住在乡下吗?难道他被骗了,还是刘伶甫已经识穿他的身份,故意来个瓮中之鳖。
他来不及再多想,翻身出了围墙。
屋脊上以陆放为首,身后还站着五个人,各个身材高挑挺拔,腰间整整齐齐的别着武器。
见对方愣了一下后翻身逃跑迅速追了上去。
只不过天过于深,那人又跑的急,很快人影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
陆放回去时江挽楼已经披着一件外衫长身玉立站在主房的屋檐下,而屋脊上又出现三个腰挎长刀的人。
待陆放五人回来后他们才消失。
“刚才是什么人?”江挽楼问。
陆放道:“不知。天太黑,被他逃了。”
不然还可以抓住他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