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碎了,静凝长公主止不住的惋惜,宴会再好看,也没有心思去看了。便同意苏见觅的说法,出去找驸马,顺便散散心。
自从来到西苑之后,驸马行为开始变得奇怪,以前从来没有散步习惯,来西苑之后每天傍晚散步,到月上柳梢的时候才回来。
每每问及,都说是餐后消食。
时间长了,静凝也没有多想。
苏见觅和静凝长公主在殿外不远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人,空气燥热,两人额头上有些薄薄的汗。
静凝长公主体质偏弱,微微喘气道:“罢了罢了,本宫还是回去歇着吧,等驸马回来,再好好说一说簪子的事。”
重磅大戏还没上来,苏见觅哪能放她走?
“姑母,我刚才打听过来,驸马好像在我们身后的林子里,我们再走两步,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吧。”
身后的桂花林散着幽幽芳香,静凝长公主扶着额头望了望,道:“驸马说林子里蛇虫鼠蚁多,本宫还没有好好进桂花林里瞧过。”
苏见觅说:“我白日里总进去玩,摘些桂花做点心,虫子的确有,我给你个香囊,驱虫的。”
她拿出一个藕荷色的香囊,上面绣着双鱼戏莲的图案,栩栩如生很是好看。
静凝长公主闻了闻,惊喜地说:“好舒服的香,真能驱虫吗?不会招蜂引蝶吧。”
苏见觅说:“大可放心,我亲手做的香,驱虫很有效,姑母喜欢我回去后派人再送几个过去。”
静凝长公主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她又细细瞧着香囊上的绣工,夸赞道:“阿觅,你绣工进步很大啊,这双鱼戏莲绣得活灵活现,像要跑出来似的。”
苏见觅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说:“实不相瞒,我也只擅长于这一个图案,其余的什么鸳鸯戏水,花开团圆绣得像鸡爬。”
静凝长公主将香囊挂在腰间,很是喜欢。
两人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苏见觅依循记忆,慢慢的把静凝往记忆里碰见柳雪颜的地方引导。
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没有走多远,便听见熟悉的谈话声。
静凝长公主自然也敏锐的发觉了,但树林里的风声裹挟着树叶的沙沙声,听不真切,自然没有认出男人是驸马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拉住苏见觅的手腕,轻声道:“觅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苏见觅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不假思索道:“风声啊,还有蝉鸣。”
静凝长公主握住苏见觅的手,轻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揭穿柳雪颜和驸马的苟且之事,苏见觅哪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但还是乖巧地说:“好啊,免得出来久了我哥哥们担心。”
在转身的时候,苏见觅“不小心”踩上一块圆滑的石头,重心不稳的向前倾,也不禁叫了一声。
“谁!”
苏见觅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警惕的男人的疑问,惊慌的回头,正好对上同样震惊的静凝。
静凝长公主顿时左顾右盼,嘴里喃喃道:“本宫好像听见了驸马的声音,觅觅,你听见了吗?”
苏见觅说:“我似乎也听见了,像是驸马的声音,但是又不确定。”
她嘴上说着不确定,心里已然确定着两个人正躲在身边某个角落。
静凝长公主伸着脖子唤道:“驸马?驸马!”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和虫鸣。
苏见觅说:“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静凝长公主立即否认道:“不可能听错的,就是他的声音。”
苏见觅凝神静听,眼睛也谨慎的观察周围草木的风向。
果不其然,在她和静凝身侧大约一丈的地方,有一簇灌木丛,微蓝的玉光在朦胧的夕阳下闪烁。
是柳雪颜头上的簪子。
“那是什么?”静凝长公主顺着苏见觅的视线看去,也瞧见了不对劲。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刚才驸马的声音出现了,她不可能听错。
静凝惴惴不安的走过去,像是恐惧着什么,等待着某种致命的审判。
而此刻柳雪颜忽然站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手上还捧着一些野果子,很是惊讶碰见了静凝长公主。
“长公主万福。”她急急行了个礼。
静凝长公主正色道:“你是谁?可曾看见了驸马?”
柳雪颜心虚得紧,说:“我是庸南伯府家的女儿柳雪颜,过来摘一些果子,未曾看见驸马。”
长公主自幼在深宫长大,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见过,看柳雪颜的姿态,就差把不对劲写在脸上。
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柳雪颜的衣裳,想要把她从灌木丛后面拉出来。
柳雪颜挣扎了两下,没想到一向体弱的静凝不知哪来的力气,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像是拔萝卜一样把柳雪颜拔出来。
“快说,驸马在哪!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别怪本宫踩了你庸南伯府!”
苏见觅见缝插针,也上前抓住柳雪颜的衣裳,但她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虚虚挨着她的身体。
柳雪颜忽然觉得右手臂像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身上一下子泄力,被静凝一把从灌木丛后面拔出来,摔了个狗啃泥。
静凝长公主还没有说什么,驸马急匆匆的冒出头,跑到柳雪颜身旁把她扶起来,说:“颜儿,你没事吧?”
柳雪颜手掌被磨破了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静凝长公主难以置信的看着衣衫不整的驸马,脸色变了又变。
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为什么?”
驸马把柳雪颜护在身后,好像静凝长公主是一头猛兽,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柳雪颜撕咬扯碎。
“静凝,我和颜儿是真心相爱。”
好像有一根鱼刺卡在静凝长公主喉咙里,她哽咽着说:“那我们呢?这些年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说完,她猛咳两声,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
苏见觅扶住她,在她身后顺气,道:“柳雪颜,你真是恬不知耻!”
柳雪颜看着苏见觅高高在上的指责,恍然大悟道:“原来……原来那天晚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