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老父亲的泪包
“什么也没问到,只知我爹近些时日会来沅山,想是朝中有何要事需呈报与陛下吧。”锦觅始终垂着头的,精神不怎么好,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润玉末了说的那几句话。
旭凤怒叹一声,“你爹要来我也知道,用得着他说吗?”见她这般缩着脖子的,软了语气道:“你是不是累了,这夜风冷,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我们真不是误会他了吗?”锦觅恍惚如此问。
旭凤心里一阵气急,也不忍与她争辩,只道:“你且瞧着吧,他不会永远捂的这般严实,总有一日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暗夜无月,北风冷涩,锦觅不知怎的心情沉重,总是七上八下的,与旭凤相别便悄悄回住处去了,她暗恼都怪润玉,果然是个狠人,一句话就让她心情这般不好,她的确是,很想很想见爹爹啊。尤其这寒冬冷成这个鬼样子,她实在怀念爹爹耗费精力给她搭起得暖窝,怀念的,有点想哭。
这般神思天外的走回去,自然没发现身后起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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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终究是没忍住去见了父亲,洛霖一向谨慎,父女俩约在夜里,为避开眼目走的很远,在无人处说话。
果真如润玉所料了,锦觅头疼的想,父亲这老泪纵横的模样顿时让她有些后悔来见了。
洛霖一边流泪一边懊悔,锦觅几番欲出言劝阻,却觉无法打断,便任由这个自责伤心的老父亲先行发泄。
“爹爹后悔啊,当初就不该把你留在京都,这大好河山让你四处随心所欲去游荡都比留你在身边强。”
“或者五年前干脆把你送走,左右你固执的不想嫁人,那圣旨怎么都是得违抗的,唉,再不济后来让你跟着长音长川一道去江南都好啊。”
“爹爹原本就看长川那孩子不错,虽是比你大的多,可好在稳重,不涉官场有不涉官场的好处,平头百姓,起码平平安安过一生……”
“可你当初偏偏和沄王走的那么近,成日的形影不离,唉,这怎能怪你,你原本就是贪玩的,与脾气好的都能处得不错关系,都怪爹爹老眼昏花啊,竟没明白女儿的心思,只当你是真喜欢他。”
“都是爹害了你……”说到此处,老父亲竟是难过的连连抹泪难以继续。
锦觅终于得了机会开口说话了,她歪在父亲怀里撒娇道:“路是女儿自己走的,无怪爹爹,爹爹说的这般难过,像是诅咒女儿不得幸福一样,哼,眼前困苦只是暂时的嘛,我和旭凤自有计较,待北境战捷,我们自会脱身而去,总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一日。”
北境的局势纷乱,与北胡的战局,打打停停,胶着多年,又岂是说战捷,就能战捷的,况且战捷容易,战了难。
洛霖一时心情复杂,又想起中州事,胸中气血几经迭起,悔道:“嫁给皇子有什么好的,都是在权力中心倾轧,爹爹当初怎么就没看明白,一时为表象遮了眼,以为沄王淡泊便可置身事外,唉,就不该心软。无论沄王还是熠王,没一个好的。”
此番来沅山,正因一桩旧案竟牵扯到两位皇子,那匿名的状子不知是何人都递到他的府上了。刑部已定的旧案,本就用不着洛霖去管,可此事有人想翻案,这其中有冤情,不由得他这个主持朝中大局的中书令放任不管。
“爹爹!何出此言啊?”锦觅听出些端倪来,骤然站直了身体,紧张的盯着父亲。
洛霖眉头紧锁,满面愁绪,朝政要密,任何人都不该与说的,可实在不忍心女儿跟着受苦,半晌,他才叹道:“各人做下的事,眼下虽未明晰,可终有一日是要付出代价的,谁都逃脱不得,觅儿,趁现在还来得及,你离开京都吧,想去哪里自去哪里。”
“到底是什么事?爹爹这样一句话就叫我走,要我怎么甘心走?”
“觅儿,那熠王当真如此之好?让你宁愿受这样的委屈也要和他在一起?”洛霖又是心疼又是气怒。
锦觅默了两息,沉声道:“爹爹,我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只是,来京都城之前,我对这里没有任何期待,甚至带着几分浅淡恨意,可能来是会来,看几眼就又走了,是他让我对京都燃起希望,让我有勇气不再排斥,幸好啊爹爹,不然以我这任性的性子,可能真的就一走了之错失了这一切。”
洛霖重重叹了口气,正因如此,他当初才勉强同意女儿决绝要改头换面的的主意,可说到底,心里是不甘愿的。
锦觅抬头看着父亲问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啊?陛下不在京中您不是要顾朝中之事么,怎的突然来沅山了?”
洛霖换了面色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父是陛下的臣,自是只为天下百姓之利谋事,很多事情不能在朝堂之外说。”
锦觅见父亲义正言辞的模样,知道什么也不得而知了,可朝中必定是要出什么事了,心下因是忐忑不已。
洛霖见女儿这样,眉头拧成了疙瘩,百愁莫展,终是道:“你且问熠王,因何险些入了宗正寺吧,当真行的正站的直?若真有何于家国百姓不利之事,无论是谁,你爹我是不会留情面的!”
“爹爹!”锦觅心头一紧,正要细问,一阵萧瑟夜风吹过,拂来一截枯叶寒枝,她劈手握住,树枝在她手中断了,这才抽回父女俩的神思。
“回去吧,莫要叫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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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灵,你可听清没有?”穗禾一时间慌乱又紧张,心头更起无端愤恨,只是探知了这等秘密,脑子里已乱成一团,竟剥离不清到底是什么,抓着侍女的手也在发抖,力气之大掐破了侍女阿灵手上一层皮。
“郡主不该做这样危险的事,方才险些被发现了,我们在熠王府本就孤立无援,万不能贸然行动。”阿灵紧握着穗禾的手劝她冷静。
穗禾怒然甩开她道:“危险?危险的是他们!我早觉得这个展护卫不对劲了!你方才为何要拦住我,当场捉住他们,提去殿下面前,看他们还有什么可狡辩!”
阿灵知道自家主子惯来是易冲动的性子,心下焦急,仍是劝道:“展护卫的功夫,这么远的路程如何能叫郡主跟踪的上?且还不被发现?郡主可曾想过万一是中了何人圈套?如今本是步履维艰,我们出去若拿不住人家的把柄被反咬一口,您在殿下面前就更难做了。”
穗禾呛口,想起昨夜所见,今日便一直注意着这忽然来沅山的展护卫,果然见其深夜出门,一开始的确是没跟得上人,只是后来乱跑一阵又有动静,一路尾随过去也不敢站的太近,是以那密会她没听清,可是关键的词句还是叫风送了过来,她敢断定,这其中定有阴谋。
“郡主早些歇息吧,万别轻举妄动,等我们拿到确切的证据,才能一举成功啊,不然,在这京都城,侯爷鞭长莫及,很容易便叫人家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