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数小时前——
“少奶奶,咱不睡了啊,饭来了。”何思蓉把左手提的一摞饭盒交到右手,打开灯,提起脚后跟拨上了407寝室的门。
“谢谢你啊,小蓉。”夕阳藏在屋里的昏黄被雪白的灯光驱赶到了角落,袁月苓连忙举手遮住了眼睛,一双纤巧雪白的玉足从床铺上垂下。
“拿开,臭!“何思蓉夸张地拍开了它们。
“她们呢?”袁月苓揉着眼睛,问出了这个永恒的问题。
“一个约会去了,另一个还是约会去了。”何思蓉笑道:“周五嘛,会待在寝室的只有咱们这种单身狗了。”
袁月苓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跟你说呀,”何思蓉坐在桌前,开始卸妆:“杜鹏飞又开着他的豪华超跑在咱们宿舍楼下等人了。”她托着自己的腮帮子,扬起脸:“不知道这次又是祸害哪个呢?”
“什么?”
手机响了起来,她从床铺上翻身踏上爬梯,慢悠悠地下来,赶在电话自己挂断前接起。
“你又想搞什么鬼?”她一边质问着,一边往阳台方向走去。
走到阳台玻璃门,她垫起脚朝楼下张望:一台外形科幻的红色敞篷跑车横在大门口,高调的态度引来路人倪视的目光。一位容貌俊美的青年仰着头望向她的阳台。
“你下来,我有话和你说。”杜鹏飞说。
“有话这里说就行。”你让我下去,我就下去?
“好啦,快一点。”杜鹏飞说着就挂了电话,随即按了两下喇叭。
袁月苓蹙着眉头伸手探进上铺的被子里,往脚上套上袜子,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有话快说,没话我上去了。”她双手抱着胸。
“上车,带你吃饭去。”杜鹏飞笑嘻嘻道。
袁月苓不太愿意,却坳不过杜鹏飞的坚持,再说站在宿舍楼下和坐在跑车上的男子僵持也未免吸引太多人的目光了,只得无奈地上了车。
杜鹏飞带她来到学校后门正对着的“校外小馆”,把菜单交给袁月苓:“一会儿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我们就先将就着随便吃点,晚上再带你……”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袁月苓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
“对不起。”杜鹏飞郑重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随便动粗的男人,以后我一定改掉这个习惯。”
“还有呢?”袁月苓招手示意侍者。
“还有……不该你和没答应我,就故意造势说你是我女朋友。”
“这个,这个,我就点这些,你要看看菜单吗?”
杜鹏飞朝侍者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不过你也要理解我一下,我追你都三个月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然你知道我的,早换目标了。”
“我该说很荣幸?”袁月苓单刀直入:“你追我明明就是因为真心话大冒险。”
杜鹏飞眼睛转了转,决定不再否认:“是大冒险没错,可是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只是没发起行动,他们提出大冒险也是因为看出了我的心思,硬推了我一把,这不是很正常吗?”
“说的你这人还会不好意思一样。再说,追我三个月很委屈么,有的人都快三年——”袁月苓话一出口,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
杜鹏飞叹道:“我是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我们都约会多少次了?你就死活不愿意答应我。”
“什么约会?就是和同学出来玩而已。”袁月苓道。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这有意思嘛。我知道,你现在和周嵩那小子……是存心做给我看,想气我。”
“你不是宇宙的中心。”
“我也不和你多绕了,袁月苓。”杜鹏飞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你是认真的,你今天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你不一点也不喜欢我,我立马撤,从此不再打扰你。我不是那姓周的,不会夹杂不清——”
袁月苓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杜鹏飞,我现在真的没法答应你,也不能给你什么承诺,我有自己的苦衷也没办法说,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行,我不逼你。”杜鹏飞想了一下说道:“出国以前我也不会再找别人了,我再多等你一段时间。”
袁月苓想说声“谢谢”,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还有,你现在和周嵩的来往如果是被他胁迫了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杜鹏飞诚恳地说。
袁月苓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对付着眼前的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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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苓在副驾上蜷成一团,手里紧紧抓住安全带,腹中翻江倒海。
“把你的盖子扣上!冻死了。”杜鹏飞口口声声说带自己散心,可是现在她感觉五魂七魄都快散了。
“我可不当那有盖儿的。”杜鹏飞讲了一个比时速80公里的寒风还冷的笑话,然后有些丧气地合上了跑车顶棚:“这不是兜风嘛。”
“大冬天兜风,我看你是抽风。啥叫有盖儿的?”
“啥动物有盖儿啊?“
袁月苓歪着头想了三秒:“无聊!”
嘴上说着无聊,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很少笑,杜鹏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好看。
“你这是要开到哪里去啊,差不多我们就回去吧。”见杜鹏飞拐上了黑魆魆的国道,月苓有些不安。
杜鹏飞笑笑:“带你去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
“什么呀,这都几点了,晚上还回不回去了?”我被套路了?
“不回去了,我知道你最近很累,给你安排了一个完美的周末。”杜鹏飞道。
“你神经病吧,我换洗衣服都没带,还穿着拖鞋!”袁月苓叫道:“你想歪主意??”
“别紧张,我订的是两间房。”杜鹏飞故作委屈巴巴的表情:“你不要老是担心我是坏人好不好?”
“调头,我要回宿舍。”袁月苓道。
杜鹏飞假装没听见。
“停车,不然我跳了。”袁月苓冷冷道。
“别闹,我开的又不是霍拉拉。”杜鹏飞又开始瞎抖机灵。
袁月苓开始解安全带。
杜鹏飞有些气恼地踩了刹车,打着双闪靠边停下,没有熄火。
“月苓,”他侧过身,准备正面说服她。
袁月苓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又不太像晕车。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见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当然,是来自周嵩的。
她给周嵩拨了过去。
“喂?月苓。”周嵩立刻接了。
“对不起,刚才我一直没看手机。”袁月苓警惕地看着杜鹏飞。
“没关系,你现在在哪呢?”
袁月苓张望着国道两旁的农田,也不知道这是哪里,遂虚张声势:“……我已经共享定位给你了。”
杜鹏飞叹了一口气,轻踩油门,开始调头。
“好,那我自己去吃饭了。”
“等等,现在几点了?——都八点半了!你别吃了!”见杜鹏飞调头了,袁月苓稍微放松了一些。
“啊?”
“你不是答应我,晚上八点以后不吃东西的吗?”袁月苓压低了声音,饶是如此,杜鹏飞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
“好了我明天再跟你说,先这样,拜拜。别吃了,忍一忍。”
袁月苓放下电话,对杜鹏飞道:“对不起,我……”
“不用说了。”杜鹏飞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你俩已经好到了这地步,今天就不会来找你了。三个月比不上三年的,是在下输了。”
“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袁月苓叹道。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吃没吃饭……”
“……”
“罢了,罢了!”杜鹏飞觉得身边的女孩安静地有些过分。
杜鹏飞扭头看去,见袁月苓双目紧闭,身体也瘫在椅子上。
“怎么了?晕车?不舒服?”杜鹏飞戳了她两下。
袁月苓两眼翻白,脸色发紫,气若游丝。
杜鹏飞的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没有温度。
“卧槽,你可别吓我!”
杜鹏飞看到袁月苓费力地张开嘴,口型似乎是一个“药”字的开口,连忙伸手去翻她的包,却没找到什么速效救心丸,只有半盒吃过的妈富隆。
“医院……最近的医院……在镇上。“杜鹏飞死死抓着方向盘,看着旁边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的女孩,生平第一次觉得这辆车的动力不够用。
跑车如一道猩红的巨雷,啸叫着轰向大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