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穹与黑衣人缠斗,将其引开法阵外,岳渊渟乘机使用苍云剑寻找阵眼破阵。黑衣人一直企图摆脱掉乐正穹,可是他先前和岳渊渟比试一番已经耗损灵力,现在太虚阵又吸收走他大半法力,因此他迟迟未能脱身甚至好几次被乐正穹剑气划伤。
哪怕乐正穹那边战况顺利,岳渊渟忌惮黑衣人诡变多端,一直全力寻找阵眼。当他的目光滑过法阵边缘一个浅色光亮图案时,岳渊渟眼眸一亮,就是此处!
反手握剑,苍云剑剑锋朝下,剑身反射的光线正好打在黑衣人的帽檐,原本背身的人似有所感,回眸,亲眼看到苍云剑势如破竹刺向阵眼!
原本流光溢彩的太虚阵立刻黯淡下来,碎纹蔓延,随后无声无息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苍茫天地之间。
太虚阵破裂那一刻,黑衣人胸膛剧痛,呕出一口血,又被他生生吞咽了回去。口腔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头脑愈发昏沉,仿佛有人拿着锤子痛击他的头颅,掩在袖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黑衣人表面还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可他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了,反噬要到了。
眼前乐正穹的剑已经袭到眼帘,他没有闪躲,直直站在原地。乐正穹微微惊诧,剑锋划破黑衣人的帽檐,划破他面上数道阵法,露出他的眉眼!
岳渊渟和乐正穹连同底下观战的修士,清晰的看出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居然有一双秀丽的眼眸,温婉如水,眉如远黛唇似桃花,居然是一个女子!
乐正穹他们调查的方向一直是男修,没想到居然一开始就错了。黑衣女子狡黠一笑,双目明亮,“怎么?看呆了么?没想到我一介女流能引得两位宗主青眼相看,这是不是叫做妖孽祸水?”
岳渊渟蹙眉,嫌弃之意溢于言表:“何苦如此搬弄是非,我们同你只有仇恨,何来青眼。”
“是,而且,我们是族亲。”乐正穹一本正经补充。
黑衣女子仰天大笑,纤细的脖颈绷出好看的线条,但她的笑声尖利:“是!我忘了!你们这些正道名流自然是不愿意同我扯上什么关系的,不过今日我也不会与你们在此纠缠。”
说完,她扑向乐正穹,岳渊渟上前阻拦,却不想她竟转头俯冲向底下的修士弟子。素手在空中轻轻一挥,竖条蛊虫落下!
弟子慌乱避让,岳渊渟和乐正穹认出那蛊虫是食心蛊,顾不得抓捕黑衣女子,连忙挥剑斩杀,女子则趁着这个关口掏出符箓,青焰燃起,符箓燃烬之时黑衣女子也随之消失。
蛊虫杀尽后,作乱之人已经不知归处。
幸好此次带来的弟子都是理智之人,面对食心蛊虽然慌乱但未曾受伤。乐正穹吩咐弟子收尾暗牢和战场,就急着带岳渊渟去翻卷宗。
“瑾之,螭吻自爆而亡,若是不放心可以去暗牢寻找残躯。之后你就去看看你师兄怎么样,温宗主应该前去治疗了,我和乐宗主还有事情要商议。”
“好,弟子告退。”
嘱托完裴瑾之,岳渊渟跟随乐正穹查阅卷宗。
藏宗阁,巨大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全是陵羽仙门创立以来的事件资料,乐正穹驾轻就熟走到其中一个书架,将一排卷宗拿下放置长桌上。
“这是做什么?”岳渊渟看着封页上的《姻缘录》问道。
乐正穹将卷宗分门别类码至齐整,示意岳渊渟坐下翻看:“这是我陵羽仙门所有女弟子的嫁娶情况,嫡系族人也包括其中。”
岳渊渟略有迟疑,“若是那女子未嫁呢?”
乐正穹边看边说:“自立宗以来,陵羽仙门只有一位女宗主和三位女长老未曾婚配。这四位前辈不仅有生前详细的事迹资料,仙逝时也有弟子见证,衣钵还在后山园陵里,是做不得假的。”
乐正穹指着《姻缘录》中的信息说道:“我们就从乐正则门主这一代开始看吧,螭吻被捕于乐正则门主在位时期,看看当时天资出众的女弟子都有何人。如果没有,就延伸到上下一代。”
经过两人翻找,符合条件的共有五位女修士,其中三位由家人上报死亡,两位还在人世,但已至天人五衰之际,断断不可能有实力和岳渊渟交手还不占下风。
前来寻人的温如颂恰好撞见两人愁眉不展的样子,了解经过后温如颂也道:“数百年过去了,正常情况下,人修的体魄一直没有飞升突破就会如那两位前辈一般,天人五衰。这个黑衣女子的确古怪,也许使用了某种禁术也不一定。”
温如颂推开乐正穹递给他的卷宗,道:“别找了,这么久了丝毫没有头绪。依我看,这个黑衣女子从来都没有被记录过,或者她的事迹被人为抹除掉了。”
乐正穹其实也知道,叹了口气,疑惑道:“为什么呢?她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蛰伏数百年,她到底想要什么?”
漆黑洞穴里,岩壁上的水珠顺着岩石起伏的弧度滑落到水潭中,滴滴答答的声音响个不停。这里阴暗潮湿,墙角布满了青藓。
阴暗的角落里,粗壮的铁链将一个人高高挂起,他的四肢被捆住,衣衫脏污残破,头低低的垂落,斑白杂乱的头发遮住面容。
脚步声在空荡的山洞中响起,锁链微微抖动,是被绑之人在颤抖。
黑衣女子走近墙壁上的人,此时没有外人,惨白的脸,一线血丝从嘴角流出。黑衣女子身躯颤抖,她双腿一软再也站不住,倒在地上,捂住心窝位置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肩胛和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同频振动,气息声快而短促,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断气。
泥泞裹满黑袍,光滑的绸缎上染上污渍,泥水与黑墨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和谐。
男人见此情状,原先的恐慌害怕转为狂喜,“桀桀”的笑声震耳欲聋,嗓音嘶哑,“好啊!好啊!你这个小畜生也有今天!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啊?用你老子的灵力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哈!”
笑声癫狂嚣张,将胸中郁结之气吐个一干二净。
黑衣女子如受重锤凿击,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是尖锐的疼痛。由心脏到五脏六腑,都在焚烧炙热,她觉的自己快燃起来了。昏聩间已经顾不上墙壁上的人说了什么,全身脱力,五指扣住地面妄图抓到什么实物。
最终,只抓到一把湿润的、脏污的,泥水。
她的脑子里不断闪现各种场景、各张面孔,最后停留在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那人眉眼间是春风一般的温柔,含着笑,劝哄:“阿离,不可以这样,欺瞒是不对的。”
明明那人笑得那般温柔,她的眼角却滑落一滴泪水,骗人,骗子。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女子缓了过来,折磨人的反噬结束。她看了看陷在泥水里的衣袍,随手脱下。撑着膝盖站起,乌黑的瞳孔深的吓人,抬眼盯住墙壁上的人:“好久不见啊,父亲。”
被囚禁的男人冲她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骂道:“呸!我没有你这种没人伦纲常的儿子!你囚禁生父,视生父为炉鼎,你是人么你?!”
是的,儿子。所谓的黑衣女子其实是个男子,他轻笑一声,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
其实黑衣男子原本的脸就比较明艳张扬,貌若好女,尤其是一双眼,哪怕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丝毫笑意,也会让人觉得含情脉脉、情意绵绵。
男子仰眸,看着他的父亲不再年轻俊秀的脸,常年的囚禁让他脸色蜡黄,面皮松弛。男子戏谑的扫过父亲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道:“我当然不是人啦,父亲,你这样披着人皮的畜生指望你的儿子是个端方的君子?这样也太辜负你的所作所为了吧。”
墙壁上的男人盯着那双眼,神似那个女人的眼,一如既往的多情。
“真像啊,阿离。”男人的头向后抵住墙壁,依稀可见曾经风流的模样:“是阿离吧?你母亲这么喊你的。真可惜啊,我对你母亲的记忆剩下一双眼了。想不到我当初一夜风流还能留下你这么个儿子,听说你母亲念了我一辈子,怎么样?那她,后来有接客么?不会为我守身如!”
男人的余音被扼杀在喉咙里,他被黑衣男子猛的腾空掐住脖子,气管被压迫到极致,黑衣男子盯着男人涨红的脸笑容渐渐变大:“你以为提我母亲,试图激怒我,我就会杀了你给你一个痛快?可笑,你要是安分守己的,我最后还赏你个全尸。你若是不安分,我就将你肢解喂给猪狗。别再耍什么花招了,父亲大人。”
警告完,黑衣男子松手,他将手放置在男人的颅顶,男人不断摇头摆动试图挣扎,却被他钳住下颌。汹涌的灵力自头顶泄出,又被吸纳到男子的掌心里,流向灵脉周身。
结束后,男人如同枯木,被榨干灵力,眼皮无力的耷拉着,没有力气抬眼。
重新神采飞扬的黑衣男子感受到体内充沛的灵力,他笑的乖巧,轻拍父亲的脸颊:“多谢父亲相助,孩儿定会好好使用灵力,绝不辜负您的期待。”
男子离开洞穴后,漆黑的洞穴重归寂静,许久后,只剩墙壁上的男子,嘶吼发泄,但无人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黑衣人的身世其实也蛮坎坷的,有的时候忍不住在他身上着墨颇多。
昨晚老眼昏花忘了上传,今天特意早点上传,昨晚空等的宝贝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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