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让人端了茶来,才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
谢清徽摇头:“娘娘的心情我理解,只是如今娘娘有了身孕,万不可情绪起伏太过。”
淑妃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肚子:“这一次有身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总是莫名想哭,嬷嬷和我说,也许是个公主才会如此。”
“公主好啊,父皇如今只有平阳皇姐一个公主,娘娘若是有个公主,父皇只怕要高兴坏了。”
听到谢清徽这样说,淑妃也面露期待:“承你吉言,我也希望是个公主。”
说到这里,淑妃忍不住靠近谢清徽悄声问:“你和魏王成婚也有三年多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谢清徽的脸顿时红了,只顾着喝茶:“快了快了,娘娘怎么也问我这个。”
淑妃面露调皮:“我可是听陛下说了,魏王心疼你才迟迟不愿意圆房生子,不过我倒也不是催你,只是有个孩子到底是一重保障,不只是为你,也是为了魏王府。”
谢清徽心中了然:“娘娘也知道东宫妃妾有喜的消息?”
淑妃撇嘴:“太子妃自然是个好的,只是太子那群妾室,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那个刘良媛急着炫耀,后宫的消息哪里会这么快。
说起来,过几日东宫就要纳良娣了,听说阴氏本是要指给魏王做侧妃的,只是魏王百般推辞,再加上东宫那个阴平一力撮合,这才有了阴良娣。
如今太子与魏王府是愈疏远了,天家的兄弟不好做,你们也该当心才是。”
谢清徽当然知道淑妃说这话是为了他们好,心中领情也不由得关怀了几句宋王:“四郎如今可还好?”
提起儿子,淑妃满脸欣慰:“好得很,吃了睡,睡了吃的,如今还有这么多人伺候着,他哪里会不好。”
对于儿子的平庸,淑妃并没有想象中的不满,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这辈子自己是坐不上皇后的宝座了,但是没关系,能够成为皇妃她已经很知足了。
眼下陛下虽然身体硬朗,但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自己的儿子还没长成,前头又有东宫和魏王两座大山,对于储君的位置她根本没有肖想过。既然如此,把儿子养成一个对于新君没有威胁的富贵闲人是最好的,难道皇室还怕养不起一个无所事事的皇子吗?
二人正说着话,何昭仪求见。
何昭仪正是当日陪着李承去山西的那个妾室,因她性子和善又是潜邸老人,皇帝虽然不是很宠爱,但也给了她九嫔之首的位份。
何昭仪先给淑妃行了礼,又看向谢清徽:“听闻今日魏王妃入宫,妾便贸然赶来了。”
淑妃和何昭仪倒也交好,便先请她坐下:“姐姐来做客,我求之不得呢。”
何昭仪起身行了个大礼:“前几年在太原得了魏王妃的照拂,我一直未曾感谢,后来我的侄儿又被魏王所救,如果我不来感谢一番,实在是心中不安。”
想到李靖安与自己提及的军中小吏,谢清徽忙起身:“昭仪请坐,我家殿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受的了昭仪如此大礼。”
何昭仪看她亲自来搀扶,忙不迭坐下苦笑:“我出身卑微,家中人口简单,哥哥也只有这一个独苗。淑妃妹妹和魏王妃也是知道的,若不是陛下恩典,我哪里能够成为昭仪。
如今我也没有旁的愿望,只希望家中侄儿出息,不要辜负陛下的圣恩,却不想这孩子如此莽撞,若不是得魏王相救,怕是连命都要搭上了。”
淑妃看着有些憔悴的何昭仪,忙着劝慰:“姐姐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再等几年,家中子侄也定会出息,等你那侄儿再给女眷博个封诰,姐姐也就能常常见到家里人了。”
何昭仪听着淑妃的话,心中也忍不住充满了希望:“借妹妹吉言,我也盼着那日呢。”
说完又看向淑妃的肚子,神情黯淡:“妹妹真是好福气,如今又有了,今日我除了来感谢魏王妃,也是来贺妹妹有孕之喜。”
说完就让人把精心准备的贺礼抬了上来,淑妃谢过之后,三人又煮了壶新茶唠家常。
说到子嗣,淑妃宽慰何昭仪:“姐姐宫中的那个云美人性子和善,对姐姐也恭敬,听闻她昨日传了太医,疑似是喜脉,只是如今日子太浅,没请下来?”
何昭仪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太医说不确定,再等些日子才行。”
淑妃面容带笑:“这就是了,姐姐如今是九嫔之首,云美人又是你宫里人,虽然咱们这里没有什么生母出身卑微的看法,不过云美人能过得滋润,到底也是托了姐姐的福。
等来日云美人产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姐姐也都能照看,情份都是处出来的,姐姐一心照看她们,云美人自然也会感念姐姐的。”
何昭仪笑言:“我倒是希望云美人真有了身孕,否则我们那宫里就她和我两个人,便是打个牌都得换轿子去别的宫里,有个孩子我们那也热闹些。”
三人叙了好一会子的话,谢清徽这才离开去仙居殿给德妃请安。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德妃压根没有见她,谢清徽也乐得自在,在殿外行了个礼之后就出宫去了。
……
东宫。
李靖廷一脸不悦的居于上座,东宫的幕僚分坐两端,看主子的脸色也都不敢开口。
还是温璋率先打破了沉默:“殿下也无需担心,眼下新朝初立,许多事情都要仰仗殿下来处置,如今南方尚未平定,突厥又蠢蠢欲动,魏王不管为子还是为臣,都应该为君父效力才是。
此刻东宫和魏王府应该拧成一股绳,共同对抗外来的敌人,魏王军功的确不小,只是当日陛下已经明诏册封东宫,魏王他不敢有不臣之心,只要陛下心里是向着您的就什么都不用怕。”
“哼。”此时一张姓幕僚发出冷哼,这人正是宫中张婕妤的兄长:“你这话就是说我们杞人忧天了?
上朝的时候你也听见了,谢清泽可是魏王妃三叔家的堂兄,他那话摆明了是替魏王请战的,魏王倒是好心机,自己不开口,倒是由着别人去替他说。
东宫册立的时候,魏王府的人就不服,非说以军功论当以魏王为首,真是笑话,咱们殿下原先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如今册立太子有何不可?
若非魏王自己有僭越之心,他们怎么会如此谣传?如今咱们殿下想要领兵,却被谢清泽一句话困在了长安,可见他们也是害怕咱们殿下大胜而归。”
听到这里,李靖廷倒是出声反驳:“二弟并不是这样没有格局的人,即便是孤领兵出征,他也是盼着打胜仗的。”
阴平宽慰太子:“殿下放心吧,陛下也并不是完全相信魏王,此次出征除了陈知节,陛下把魏王手下所有的副将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可见皇子领兵在陛下心里是无法安心的一件事。
即便来日魏王战胜而归,陛下的心中也会有所怀疑,如今殿下不沾手兵权反倒是一件好事。恕臣直言,陛下登基之后,性情越发难以捉摸,恐怕除了平阳公主,其他人带兵都无法令陛下安心。”
李靖廷何尝没有体会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曾经那个对他慈爱宽厚的阿耶已经成为王朝新的君主,他也开始具备其他帝王身上所有的特质。
他依旧宠爱自己和二弟,只是这种宠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忌惮,一个夕阳西下的帝王,两个正值壮年的皇子,怪不得阿耶越发垂爱自己那几个年幼的孩子。
曾经所有的温情都会在皇权的阴霾之下磨灭殆尽,在此之前,他不仅要适应父子之情的改变,也要习惯兄弟之情的消逝。
……
魏王府。
进宫累了一天,谢清徽早就支撑不住了,回府之后也顾不得用膳,换了衣裳就躺在榻上陷入梦乡。
李靖安回府的时候听到明心说王妃没有用膳,一回来就睡下了,有些着急的就往正院走。
推开门进去,层层叠叠的帷幔遮住了外面的阳光,谢清徽睡得小脸发红,李靖安看着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坐在榻前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李靖安才悄悄走出卧房吩咐明镜:“过一会就该用晚膳了,你让厨房做些王妃爱喝的汤点,否则她刚起来也不会有胃口。”
明镜应下后就往厨房走。“等一下。”李靖安叫住了她:“本王记得贵妃那几日赐下了不少的药材,你吩咐厨房再炖一些补品给王妃。”
一直睡到申时,谢清徽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伸了个懒腰,掀开帷幔发现李靖安正坐在案几边看书。
想到昨天晚上,她此刻就不想给对方好脸色,故意冷着脸:“你怎么在这?”
收起书卷,李靖安挑眉看向气鼓鼓的王妃:“王妃的住所就是本王的住所,本王为何不可以在这里?”
谢清徽简直要气笑了:“你今晚回你的前院去睡,别来我这里,从前说好什么都听我的,可见你就是故意骗我。”
“噗嗤。”李靖安没忍住笑出声,他走上前将谢清徽揽入怀中悄悄耳语:“王妃实在美丽,本王情难自抑。”
谢清徽:“……来人,把这个披着王爷皮的流氓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