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夫人和谢凌到前厅的时候,谢清平和杨炽繁已经早早在等候了,虽然谢夫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对待儿媳妇,便是她有什么失礼之处也可以不计较,但是没想到小夫妻早早便来了,谢夫人的心中顿时又满意了三分。
等到人齐了,便开始行敬茶礼了,谢凌满面笑容的喝了茶,递了红封,而谢夫人也只是循例叮嘱了几句,并没有向其他高门婆母一般给儿媳妇下马威,杨炽繁不由得松了口气。
紧接着杨炽繁又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了谢清徽与李靖安,只是谢清雯的那一份则是由谢夫人收下了。
谢凌笑着解释:“你们二叔与叔母带着清雯在太原王氏探亲,一时也赶不回来,不过新婚贺仪已经送来了,我让人抬到你们的院子里。”
谢夫人挥了挥手示意杨炽繁上前,把手中的匣子交托在杨炽繁的手里,对上儿媳妇不解的神情,谢夫人笑了下:“这是谢氏主母的对牌,如今你既然嫁过来了,便交在你的手里,从今天开始,府中的一切事物都由你来料理。”
杨炽繁没想到婆母这么快就把管家权给了自己,想要推辞,却被谢夫人制止:“我与你阿耶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也没有你们那么好的精力了,府中这些年来有些松散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真的没有心力去管了。
你是未来的主母,谢氏早晚有一天都是要交给你的,与其将来临危受命,倒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历练,以后也不会手忙脚乱。
只是有一点,清徽已经出嫁,清雯是我与你阿耶的幼女,距离她出嫁还有很远,你一定要肩负起长嫂的责任,好好待她才是。”
杨炽繁手捧匣子,明白了婆母的深意,忙点头:“儿媳会的,多谢阿娘。”
敬茶礼结束后,谢清徽与李靖安就得回安国公府,而谢凌则是去书房考校侄儿谢清运。
……
坐在马车上,谢清徽打开了嫂子送给自己的见面礼,忍不住发出了惊叹:“这镯子的成色也太好了吧。”
李靖安打量了一下:“京中上好的翡翠多是膘国上供的珍品,只是这几年也开始糊弄人了,这镯子样式古朴,成色却是极佳,想来是江夏王打仗的战利品,如今又给了昭华。”
谢清徽小心收起来:“嫂嫂真是大方,虽说谢氏也不缺富贵,只是不比江夏王征战多年,缴获的珍贵战利品不知有多少,真好,我都想去剿匪打仗。”
李靖安倒是没想到自家娘子还有点黑吃黑的属性,忍不住笑了:“你是没有打仗的机会了,不过我还是有的,等以后我也给你缴获珍宝如何?”
“那好啊,我们一言为定。”
……
马车到了安国公府,谢清徽让人把二叔叔母送来的礼物抬进院子里,先挑了一部分新奇的玩意儿送去了世子,三郎还有阿姐那边,又挑了两份送去了耶律夫人和王夫人那里。
小夫妻两个正忙着收拾,明心急匆匆跑进来:“郎君,夫人,尹娘子动了胎气,正叫府医去看呢。”
“嗯?怎么回事?与咱们院里的人有关系吗?”谢清徽忙问。
明心平复了一下:“没有,放心吧夫人,您和郎君不在的这两天,我让院子里的人都关紧门过自己日子,轻易不出志远堂,离国公爷的后院远远的。”
谢清徽放下警惕:“那就好,打听到了是因为什么吗?”
明心小声道:“说来也奇怪,就在上次耶律夫人摔倒的那个地方,尹娘子也险些摔倒,还好她的婢女扶住了她,不过还是受惊了,国公爷大怒,下令把后院花园的路全都重新铺设。”
谢清徽看向李靖安,李靖安只是放下手里的册子:“既然阿耶要重新铺路那便铺吧。”
“我怎么觉得这像耶律夫人的手笔。”谢清徽肯定道。
“四弟生的艰难,耶律夫人险些坏了身子,自然要回报尹氏一番,只是耶律夫人有分寸,此举不过是向尹氏警告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小动作,让她以后少动歪心思。”
谢清徽也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又不能真的出人命,否则就算是公爹不计较,王夫人那也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
……
谢府书房。
谢凌考校完谢清运的功课和仕途上的公务,只觉得头大。
谢氏主支唯有自己和二弟两个人,可是二弟无子,自己也只有一个儿子,实在是人丁稀少。
好在自己亲近的三堂弟与四堂弟都在京中,两位堂弟嫡出庶出的儿子一大堆,也俱是德才兼备的郎君。
如今自己已经致仕,儿子还在吏部打转,谢氏这一代不能无人支撑,即使自己顾及皇帝心思,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落寞。
平辈之中,谢清运的功课最好,却不想他在仕途上却并没有太大的天分,这样的人外放出京的确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只是想在京中立足怕是难了。
谢凌叹了口气,谢清运和乐平两人面面相觑,到底乐平胆大一点,又是县主,直接开口:“大伯父,您怎么好端端的叹气了呢?是清运哪里答的不好吗?”
谢凌摇头:“功课上清运做的极好,只是朝中事……”
乐平也知道自家夫郎的短板,便是自家父王也多次提过,她是一心想着帮衬谢清运的,听完后便问:“那大伯父可有什么办法?”
谢凌看向略显稚嫩的侄儿,只得开口:“明年三月便是外放之期,如今你在朝中不过六品,外放也到不了什么好地方,不过外放容易出政绩。
最要紧的是,你的性子并不适合朝中,如今朝里风起云涌,人人自危,没准哪一天你就被坑了,难道那个时候要指望我和你岳父来救你吗?”
谢清运眨巴着自己的狗狗眼,有些无措:“大伯父,那我该怎么办?”
“唉……”谢凌叹了口气:“这样吧,明日请你父亲过府一趟,我与你父亲好生商量商量,你和县主回去以后也要好好思量,若是决定外放,我便想办法给你活动一番。”
乐平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大伯父说的是,我是支持清运外放的,他是公爹的幼子,从前我们一直靠着三位兄长,只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也是要单过的,如今出去历练没什么不好,我们也不怕吃苦。”
听了乐平的话,谢凌满意的点了点头,侄儿虽说天真了些,不过好在娶了个靠谱的媳妇,但还是叮嘱:“此事我与你公爹密谈,县主也不必惊动郡王为清运打点,昌平郡王乃是宗室,更要注意避嫌才是。”
两人应声后便起身告辞。
……
一直到了晚上,谢清徽才打开了妹妹的来信仔细阅读,看完之后,谢清徽叹了口气,把信妥善收起来。
听到谢清徽叹气,李靖安忍不住问:“怎么了?可是二妹出什么事了?”
谢清徽摇头:“没有,有二叔和叔母看顾,她还好,只是王氏规矩大,学堂又严苛,我担心罢了。”
李靖安给她拿了个软枕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这也是难免的,不过若这一次我们真的外放去了太原,你们姐妹就可以见面了。”
“但愿如此吧。”说完谢清徽有些不放心的问:“你可知道王老太爷的二郎君?也是叔母的二哥。”
李靖安回想了一阵皱眉:“知道一点,王老太爷共有三子二女,一子一女为庶出,二老爷就是那个庶出的儿子。
不过王氏规矩大,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由当家主母抚养长大的,因此他们对王老夫人也颇为孝顺。
听说那个二老爷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只是仕途之心太重,王老夫人心下颇为担忧,便在订亲的时候选了元氏女,元氏的女儿向来都是温厚平和的性子,正好能与之互补,只可惜他就是不喜欢,宠妾灭妻,一直被世家议论。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谢清徽有些心烦:“如今太夫人尚在,所以王氏还没有分家,王氏的主君是叔母的大哥,已然致仕,他的两个嫡子在朝中,二老爷和三老爷也都在太原为地方官。
孙辈们则是留在了学堂由主君亲自教养,你也知道二老爷没有嫡子,唯一的儿子也是庶出,可不管儿子还是孙儿都像极了二老爷。
如今清雯与二老爷的孙儿一同在学堂里读书,只怕对方是动了心思的。”
李靖安皱眉:“若是人品贵重,庶出也无妨,只是他们一心扑在仕途上太过功利。当年元夫人还是先太子妃堂妹的时候,二老爷也对她不错。
可是先太子妃薨逝之后,元夫人便是十年如一日的冷遇,这种人的孙儿,怎么可能靠得住,二叔与叔母知道了吗?”
谢清徽也惆怅:“自然是知道了,否则清雯绝不可能专门写信提及此事。只是不怕君子就怕小人,只怕他们使什么坏,清雯可是我们谢氏主支唯一待嫁的女儿了。
我也不瞒你,当初阿耶送清雯过去除了避开皇后的赐婚,也是瞅准了王氏主君的嫡长孙很不错,这件事二叔母也是知道的,也在太夫人那说过这件事,亲上加亲,太夫人自然高兴。
王氏主君与主母也默认了此事,众人都是有了默契的,结果横插这么一档子事,这亲事该怎么做?”
李靖安想了下:“这门亲事,王氏若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结,那么恐怕过不了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把自家嫡长孙送到京中与父母团聚,也让二叔与叔母带清雯回京。
可若是摇摆不定的话,我觉得这也未必是一门好亲事,只让叔父与叔母带着二妹回京便是。”
谢清徽听后觉得有理,若是王氏真的认定了小妹这个孙媳妇的话,自然是千方百计都要留住的,可若是没有,她们谢氏的女儿也是极为珍贵的,哪里容得别人觊觎。
“二哥你说的有道理,怪不得阿耶与阿娘看起来不甚着急,想来心中也是打算借此机会考量一下王氏的。”
李靖安换了寝衣:“别想这么多了,早点睡吧,明日你不是还要去大嫂那里吗?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