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许戾燃一行人在废弃的教室里稍作休整，许戾燃单独坐在教室的角落，其他人站在与他呈对角线的另一个角落。

他们之间的气氛凝重，怀疑与猜忌充斥在各处。

许戾燃对此毫不在意，他的眉头紧皱，在为另一件事烦躁。

窗外时黑色的天幕，开局的时间就是夜晚，黑沉无星的夜散发着压抑感，于他而言，这种夜晚容易勾起他对遥远往事的回忆，激发他心中的暴躁因子。

几十分钟前，夏漠在通讯器的队内频一板一眼汇报情况，最后轻描淡写地说持渺没有跟上。

许戾燃清楚持渺的能力，他如果没有跟上，只能说明他不想跟，而不是没法跟，他让夏漠等人不用等持渺，继续探索。

本来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结果就在刚刚，夏漠才像刚想起来似的补充，他们一醒来，寝室里有另外一个人，是一个玩家，外表年龄在十一二岁，持渺把小孩一并带走。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汇报！”许戾燃太阳穴直跳，他的声音因为含着怒气而不自觉拔高，本来就对他心怀警惕的同行人都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打量他。

夏漠无法给出回答，他也在奇怪一向事无巨细的汇报情况的自己为什么会单隐瞒这项信息。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情况。

“你们被影响了。”许戾燃眸色暗沉，”如果之后碰到持渺，一定要提醒他，有些东西，能早点除掉就不要留下来。”

挂掉队内通讯，他越想越不对劲，以持渺的冷漠与疑心，为什么会把男孩留下。

“那个男孩长什么样？”他又一个通讯打过去，得到的回复和他的猜测一模一样。

外表漂亮但是给人一种阴暗感的小男孩。

破案了，长持渺审美点上了，持渺对正太毫无抵抗力，对这种走阴郁风的正太更是喜爱。

曾经也有人说过持渺双标，觉得在持渺眼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正太和其他人。

怎么可能，在他眼中，世界上明明是只有两个物种，分别是正太和垃圾。

虽然知道持渺为什么会对正太外表的人格外看重，但是还是好不爽。

许戾燃手指扺住唇，借此掩盖大拇指碰食指的动作。

他的食指根处，隐隐约约出现一圈的银光，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手掌心多出一些东西。

“早知道就提着你的耳朵和你重复了，”他翻掌，手心中是一些银色的碎片，每片都带着弧度，不难看出本来应该是球状，”最不可信的就是那些拥有无辜外表的人，谁知道壳子下装的是什么东西。”

持渺，一个从不让人省心的倒霉咸鱼。

“那边那个，我们要走了。”另一边的一行人一直在商量许戾燃的去留，最后还是决定带着许戾燃。

虽然这个出现在玩家堆里的觉醒者很可疑，但是他们人多，必要的时候可以制服许戾出去挡刀。

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只是系统内的觉醒者和玩家遵守的规则，对他们这些玩家没有一点约束力。

在游戏中滚爬多年，他们的道德观念没有觉醒者这么高。

许戾燃很早的时候就对人性有过深刻的了解，怎么可能看不出玩家心中所想。

“不要低估任何一个群体的力量，最好在他们自以为很好的掩盖杀意时不动声色的消耗他们的力量。”记忆中，孩童的声音似裂冰，清清冷冷，就像他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冰山雪莲般的不可亵渎，只是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溅着其他人的血。

孩童拇指揩过下唇，擦去唇角流出的血，本就红润的唇显得更加艳丽，一如他瑰丽的眉眼，他们的身后，是尸山血海，那是一场围剿，是针对孩童的围剿。

他的强大于当时的许戾燃而言，是终生无法到达的高度，他的残忍也是许戾燃平生所见之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掘他坟，挫其骨扬其灰散其魂。

在观众眼中，觉醒者落人玩家堆是自寻死路，但对许戾燃而言，反而意味着一直以来束缚他的条例的失效。

“谢谢。”他感激地冲接纳他的玩家团体露齿笑，笑容爽朗。

好巧，我的道德感其实也没有这么高。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的目的了吗，你们好像不是冲着拉一个带路的人的目的来的。”持渺

抬起下巴，懒洋洋地问。

奥大的学生都是一副死不开口的样子，看得持渺”噗嗤”笑出声。

“友情提示一下，上一群这么倔强的人，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他如果真的想从这群新生口中得到情报，根本不用这么客气。

“让我猜猜，是你们会长交给你们的？"

持渺从他们的骤缩的瞳孔中得到准确回答，唇角笑意更深。

“你们会长真的是人才，我三年不敢干的事情他一上任就干了。”

本来对新会长无感，现在持渺有些反感，他不喜欢无缘无故的算计。

他接受偷袭等阴招，但是前提是对方和他真的仇，不然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是路过被踹一脚的无辜的狗的错觉。

“不许你这么说会长，你是……”

支明的话被打断，持渺消失在原地，一股冰冷危险的气息贴着他的后背传来，他僵硬转头，

映人眼帘的就是那张矜贵非常的脸。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执掌学生会的时候你们会长还不知道在哪。”持渺在他耳边轻声道，压低的嗓音透出股诡异感，“你是队长吧，你们的会长给你们布置了什么任务我不管，但是，奥大的学生，在秋季赛事的初赛中，哪怕输，都要输得堂堂正正。”

“如果再打什么歪主意，”持渺从他身边经过，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是有权利向校长提出将你们劝退的。

“抱歉啊，我动不了你们会长，只好拿你们出气了。”持渺嘴上说着抱歉，其实一点诚意都没有，一个清脆响指，邬北脱臼的下巴被无形的力托举，咔嚓一声正位。

“我讨厌麻烦的事。”持渺头也不回，只是冲后面摆手，”出口见。”

支明愣在原地，持渺说的话无异于暴露了身份，虽然他没有明说自己是哪一任会长，但是秋季赛事的名单上奥大历任会长中只来了两个。

这个人没有穿处理局的制服，只能是刚刚退位的那位。

“队长，我们·…”邬北阴着脸，他自尊心强，持渺让他丢尽脸面，他一定要讨回来。

支明摇头，复杂道:”计划停止，先通关。”

持渺带着洛什离开走廊，面板弹出，他随便敲了几个字点击提交。

“来，哥哥教你摸鱼之法。”持渺得意地笑笑，丝毫不见方才威胁学弟学妹们时的阴森，”你就填，死于走廊中的鬼怪之手。”

洛什抽动嘴角，他抬手:”摸摸，没发烧啊”

“没开玩笑，你信我一回。”持渺坚持自我。

洛什没有办法，手在空中扒拉几下。

“你别随便动几下糊弄我去，来，打开光屏让哥哥看着你输入。”

持渺戳了戳洛什的脸，哄道。

洛什鼓起一边的脸，但还是关闭了仅自己可见的功能，他的面前出现一个淡蓝色的光屏，他在持渺的注视下敲敲打打，一字不漏地输入持渺的话。

【系统提示，答案通过，当前进度，20%】

一个浅绿色的晶体出现在洛什的手中，洛什把他收起来。

“唔，等级真低。”

“毕竟解开的是普通人的死亡事件嘛，系统没说必须解开boss们的死亡案件不是吗，摸鱼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持渺揶揄，开始畅想之后的快乐时光。

学校里可不是只有这处有死亡的普通人。

特地充钱想看持渺高光时刻的学生会众人持续沉默。

本来以为前会长终于要惊艳所有人，结果他人设不变，依旧想做一只咸鱼，看这趋势，似乎还打算培养咸鱼二号。

洛什似懂非懂，继续窝在持渺怀里。

“往那走。”他指了个方向，持渺看去，是走廊尽头，透过影子不难看出那里还有一个拐角。

持渺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越靠近拐角周围越阴沉破旧，墙面潮湿生出青苔，空气中的水分严重超标，持渺觉得自已的皮肤也要像泡水那般起皱。

终于走到，拐角里是一条通向楼上的楼梯。

他贴在腐朽生锈的扶手边，探出头向上看，楼梯总体呈旋转状，一直向上延伸，直至被黑暗吞噬。

无穷无尽，消磨人的意志。

不过持渺在意的却是另一点，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嗯？”持渺诧异地发出一个声。

洛什知道他心里的疑惑，淡淡道:”我的能力是红绿警示，红色是危险，绿色是安全。”

“好实用的技能，”持渺羡慕道，”这是预知类技能吧。”

洛什张了张嘴，想到什么停顿有两三秒，恹恹应了声。

“按理说这种类型的技能很抢手，就算不看亲情，从利益看，你哥哥都不应该抛下你所以，他为什么丢下了你？"

男生的脸色变得很差，持渺感受到怀中的僵硬，步伐微顿住。

他刚想转移话题，洛什就把头埋进他的胸前，浑身颤抖，声音暗哑。

“是啊，为什么，我明明……很有用。”

最后三个字发音很轻，比起喃喃自语更像是冰冷蛇类的吐息。

一股寒意自尾椎窜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持渺轻轻吸了口凉气。

“洛什，周围是不是变冷了。”

洛什微微拾头，自刘海间投来视线。

“嗯，快点走吧，哥哥穿得好少，不要冻到了。”

持渺又走过一层楼梯。

本来看不见头的楼梯在他拐弯时截止，他已然站在最顶层，面前是一道铁门。

持渺挑眉，往下看去，之前拾头看望不见尽头的楼梯不过转了六层就到底，持渺挥手，楼梯上断断续续的银粉被吹起散开，重新组成一条连贯的线。

他一路走一路洒粉，按理说银粉应该连成一条线，但是每一层的粉都和相连层的粉差好多。

层与层之间连着不存在的楼层，如果选择进人那些楼层，后果不堪设想。

微风拂过洛什的脸，撩起他过长的发，他侧耳听着风中的哀嚎尖叫与咒骂，眼底情绪淡薄。

因为空间的错乱，楼梯间本来不会存在空气的流动，现在却吹起风。

这里的空间被重新整合，层与层之间的空隙被合并。

一个A级的死亡地带被无声无息地更改，变成学校中为数不多的安全点。

一个A级的死亡地带被无声无息地更改，变成学校中为数不多的安全点。

持渺深绿的眸偏移，轻声嘟囔:”进去的人真多。”

“什么？”洛什拉他的袖子，好像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持渺扫了眼他的表情，洛什大部分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什么异样。

“没事，哥哥笑傻子们呢。”持渺拍拍洛什的背，”明知道特别危险还进去，可不是傻子吗。”

“当然，有危险都看不出来的人，连傻子都不如。”